“哥,请你去喝咖啡,顺便晒晒太阳。”
“你之前说的那家?”
“对,闵廷带我去的那家。他们家浓缩好喝。”
“远吗?”
“坐地铁四站路。”
两人换上外套出门。
这个季节,咖啡馆门前的银杏树叶早已落尽。
和煦的阳光穿过光秃的枝枝叉叉,沐浴着树下的每一处。
闵稀靠在躺椅里,吃着哥哥给她带来的果干:“后天办婚礼,你还这么悠闲。”
闵廷:“我忙在了前面。”
他放下咖啡杯,问道:“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闵稀收起果干:“吃不下了。”等傅言洲忙完过来,她打算去吃火锅。
刚念叨,人来了。
她冲傅言洲挥手,然后问哥哥:“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去吃火锅?”
闵廷递了桌上的湿毛巾给妹妹擦手:“你们去吃吧,我回家吃。你这语气,诚意不足。”
闵稀笑:“…我这叫尊重你。”
闵廷:“你多学学时秒。”
“学嫂子什么?”
“她对时温礼,不像你对我。”
妹妹对他的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傅言洲在旁边的椅子落座,看向大舅哥:“你到底是不满稀稀对你不够好,还是希望时秒对你像对时温礼那样好?这是两码事。稀稀对你什么样,你又不是刚知道。”
闵廷不置可否,端起咖啡杯。
闵稀恍然:“看来真是一孕傻三年,我正要反思自己。”她把手中实在喝不完的杏仁牛奶给身边的傅言洲,“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说着,她突然转头示意哥哥,“你看谁来了?”
闵廷倏地看过去,时秒挽着时温礼走近。
他起身,先同大舅哥打声招呼,看向时秒:“想喝这家咖啡了?”
“嗯。”
“先尝一口。”
闵廷把自己的咖啡给她。
傅言洲扔了一小包果干给时温礼,询问:“中午去吃火锅?”
时温礼:“行,我请客。”
傅言洲不客气:“喊了这么久的哥,你应该请客。”
时温礼笑,说道:“叫上商韫吧,输了牌还欠他一顿。”
三人边聊着离开,甚至都没跟他们两人打声招呼。
时秒把他杯中所剩不多的咖啡喝光,杯子给他。
闵廷盯着她眼底看:“夜里通宵了?”
时秒:“没通宵,不过三点半才睡。”她没打算隐瞒,“把我妈的微信拉黑了,躺床上半天睡不着。”
“等一下再说。”闵廷去店里拿了一个坐墩。
每次来这家咖啡馆,她喜欢坐在矮墩上,趴他腿上睡觉。
时秒还像以前那样,坐下来后手搭在他腿上。
“睡不着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接你回家睡。”
“以为很快能睡着,再一看时间,已经下半夜。”
“下半夜也能打。”
时秒说:“以后会打。”
闵廷看着她:“因为什么拉黑?”
“叶桑与。她拿我妈的手机打给我,不知她受了什么刺激,让我离她哥远点。”时秒想说的重点是,“婚礼之后,我跟我妈除了大事,不会再往来。”
闵廷俯身抱抱她,“你还有时温礼。”
他跟她商量:“要不要让你哥把他名下的房子卖了,在我们小区首付一个小套?你们彼此照应也方便。小户型你哥负担得起,他自己买的房子,住着心里没负担。”
时秒和他对视上,他那么妹控一人,都没想过住在稀稀那个小区,留足边界与空间,同时也考虑和尊重她的感受。
“和我哥住那么近,我可能会天天过去,你…不嫌烦?”不会觉得哥哥烦?
闵廷听得懂她的意思:“你不是说时温礼做饭好吃?离得近,我过去吃饭方便。我出差不在家,他住旁边,我也放心。”
顿了下,“你和稀稀不一样,她不是只有我。”
昨晚拉黑母亲她没掉眼泪,这会儿眼眶湿了。
闵廷:“叶桑与那边你什么都不用再管,回家好好把你眼睛敷一敷,不然九号那早你看到黑眼圈又要着急。”
时秒忽而又笑了,眼眶里的泪还没干。
没想到闵廷一语成谶。
九号早上四点钟,家里客厅吵吵起来,时秒一听,是姜洋与何文谦的声音,没想到梁袁也在,应该是和哪个同事调了班。
她起床第一件事是看有无黑眼圈,被闵廷说中。
这两夜没睡好不再是因为母亲,婚礼临近,怎么都不困。
时秒换好衣服出去,几人正在吃饭,哥哥给他们煮了番茄馄饨,每人一大碗。
他们个个西装革履,她差点不敢认。
“你们这么早?”
姜洋喝了一口番茄汤,说道:“在你们婚房搓了一夜麻将,赢了商韫赶紧跑。”他指指碗里的馄饨,“这是哥给我们做的宵夜。”
说着,手一拍旁边的梁袁,“你们家那些亲戚肯定不好意思为难新郎,闵总那边接亲的人又多,我跟老何两人势单力薄,把我们梁总请了过来,他壮实,一般人撞不过他。”
梁袁被气笑,抖掉他的手。
时秒笑着对梁袁说:“你今天专门负责看好商韫。”
第五十九章
◎婚礼(一)◎
忙了将近三个小时,时秒的妆造做好。
造型师从镜中打量一番,又将她的彩色宝石皇冠略作调整。
卧室的门从外面推开,时静好进门连连惊叹,对着侄女又是一通拍,“不是说戴你拍婚纱照那个皇冠?”
时秒从镜中看姑妈:“是闵廷说戴那个。”结果他又给她准备了一套。
时静好拍完照习惯性把手机往兜里插,插了两下没插进兜里,恍然自己今天穿的是毛衣裙,不是白大褂,没有口袋给她放手机。
时秒瞧见了姑妈的动作,笑说:“还当在上班呢。”然后夸姑妈身上的裙子好看,安哥拉红毛衣裙,喜庆又显姑妈气质。
时静好:“多少年冬天都没穿裙子了,乍穿不习惯。”说着,她凑近镜子,仔细瞧自己的眼底。
时秒笑:“时主任您放心,没黑眼圈。”
时静好下意识想拍侄女的脑袋,意识到头顶有皇冠,最终手拐个弯儿落在侄女肩头。
“我是拿粉遮了八百层,一早起来没法儿看。”
时秒:“前天夜班?”
时静好:“天天夜班,最近我们住科里。”
这一茬流感,多是五六岁以下的幼儿,门诊从早看到早,凌晨三点还在排队挂号。
走廊上加满了床,输液室根本没地方站。
若不是侄女结婚,她没时间休息。
“忙得我都没空去食堂吃饭,你爸来我们医院一个多星期,愣是在院内没见上面。”当然,她也不想见哥哥。
姑妈是她们隔壁医院的儿科医生,如今父亲空降心脏中心,他们兄妹俩在同一家医院,成了同事。
待造型师和助理去了外面客厅,时静好关上门,有些话要对侄女说,门刚关上,还没来得及反锁,两个孩子推门要进来。
时秒回头一看,是姑妈家的表妹和亲戚家的女儿,两小姑娘年纪差不多,表妹上三年级,另一个孩子上二年级,今天俩孩子穿着纱裙,扎了公主头。
姑妈生孩子晚,三十五六岁才决定要孩子。
时静好临时给俩小姑娘安排任务:“能帮个忙吗,我有话要交代姐姐,你们俩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让靠近。”
“没问题。”
俩孩子自己把门给带上。
时静好从包里拿出两个红包,坐到床边:“你爸和你妈,两人都找到我,让我帮着把嫁妆给你,劝你收下。我寻思着,你现在不差钱,再过十年,你赚得不比你爸少,不缺那点嫁妆。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不用顾及任何人心情。你爸和你妈的那份我替你做主推了,叶怀之和康丽给你的红包我留了下来。”
她把两个薄薄的红包放侄女的包里,“两张卡,密码你生日。叶怀之给了不少,康丽给的没你继父多,但也差不多是她自己一年的收入。”
继母如今是律所的合伙人,她虽不清楚具体收入,但肯定不少。
时秒没打断,静等姑妈把话说完。
“闵廷家那边以后少不了跟叶怀之来往,不管是他们生意上,还是两大家交往上,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还这个人情。”
“康丽……怎么说呢,做事一向体体面面,这次生你爸气,最气的其实不是花多少钱,是气你爸只和你妈商量,问也没问她。”
“以我对康丽的了解,如果让她做主给你们兄妹俩置办嫁妆,准备婚房,她不会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