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不对,不早了。李佩央看着墙上的挂钟想,她早饭都错过了。
而身边,都没人了。
他走了吗?应该不会。
她起床,自己家里,揉揉眼睛,都没洗脸就开门出去了。
李教授今天有暑假小学期的课,上午就去上课了。
客厅里就留下胡教授和周庚礼两个人,翁婿两个在研究石头。
胡教授有个爱好,就是收藏雨花石。当年他还是研究生,也是在金陵上学,总拎着筐去小天池挖石头,然后和同样喜欢去那里徒步的李教授见过几次,就结缘了。
除了给石头归类,他还喜欢给石头起名,什么“日出江花红胜火”,“旭日东升”,都是根据石头图案和颜色起个有意境的名字。
有了名字这石头就不一样了,就成画了。
就是图个意境嘛。
这个事周庚礼太懂了,颜色上,螺青、雀梅、孔雀蓝...他如数家珍;图案,比如这个石头几缕绿,外加一道褐。
“就叫春风杨柳。”
还得是二月的春风,绿色淡。
两个人聊得很投入,胡教授都把自己珍藏拿出来给他看了。
李佩央起床忘了先喝水,走过去想倒杯茶解渴的,刚拿过茶碗就被他摁住。
“空腹别喝茶。”
周庚礼回头跟她说,“有豆浆,我去给你热。”
“我等下自己去。”李佩央把胳膊搭在他双肩,下巴抵在他额顶,上半身靠着他的背,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他握住她垂在他胸前的手,一边揉捏,一边还能和胡教授继续推敲石头名字。
胡教授拿出一块,灰白色石头,上面就一道弯弯曲曲黑纹,颜色深深浅浅,“小周啊,你说这个呢?这块石头,我看它怎么都觉得又空又满。”
这话还挺禅意的。这石头也特别。李佩央想,但是起名她真不擅长。
“这纹像一条路。背景颜色又干净。”周庚礼握着她的手说,“路漫漫其修远兮。现在看着是空的,路尽头是圆满。”就跟他们俩一样。
“好!这个好!贴切!”胡教授把石头放在纸上,在旁边写下名字,准备拍照给石友们欣赏。
“饿了吧。”趁这个空,周庚礼起身,拉着她去厨房,“早上我跟妈去食堂买的包子。是你爱吃那家。”
他热饭的时候,李佩央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夸他,“你起名好厉害啊。”
“起个名就厉害了。”他那不是哄老岳父开心嘛。
周庚礼把她拉到身前,对着她耳朵偷偷说,“央央,其实我还想说‘曲径通幽’来着。灵感从你这儿来。”
他灼热的气息洒在耳周。
他暗戳戳耍流氓。坏蛋。
她竟然还听懂了。她也被带坏了。
李佩央抬手捂住脸,轻轻踢了他一下,却又忍不住笑。
糟糕了。她再也没办法直视那块石头了。
不过,还像一个纹路...
李佩央踮脚也压低声音问他,“你后背,还疼吗?”
周庚礼垂眸看她,眸带笑意,“你还知道啊。”他说,“疼呢。”
昨天洗澡,涂沐浴露就微微地痛。
今早他再看,挺长一道红痕,从肩胛骨一直延伸都腰际,都结痂了。那昨晚肯定是冒血珠了。
锅里的豆浆开始咕咕冒泡。
他心里也甜得冒泡,搂着她晃了晃,吻着耳垂问她,“央央,你物理好,这个长度,你说是持续了几秒呢。”
“哪段到哪段是加速度了呢?”
“...”
“大流氓。”她笑着又踢了他一脚。
他环住她的腰,点头承认,“嗯。没事儿,不用太羡慕,以后表哥带带你。”
第39章 .男女主番外if线(七)
正式结婚那天, 胡凡学教授牵着女儿的手走过花门。
李佩央穿着周庚礼设计的婚纱,很秀丽的一条裙子,没有冗长的拖尾, 也没有夸张的蓬纱, 只有一朵刺绣的玉兰花从前面延伸到侧方。
她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对面穿着白西装的男人, 当时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这个人他曾经, 也这样等过她。他会永远、一直地等在她前来的路上。
把女儿的手交给他时,布满褶皱的手都颤巍巍的, “这是我亲闺女。”胡教授哽噎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好好待她。”
“一定。”男人郑重承诺。
李佩央的眼圈在她爸说这句话时就红了。
但是不能哭。之前彩排的时候, 就有人提醒过他们了, 婚礼当天绝对不能失态。下面坐的宾客都是各界要员。他们每一步都彩排过多次。
两个人牵手相携走过去时, 都在暗地里给对方“打气”。
瞥见男人渐渐沾湿的长睫,李佩央挠了挠他手心, 提醒他, 千万别掉眼泪。他要是落泪, 她肯定也忍不住。她哭得比他还凶。
知道。周庚礼握紧她的手指, 他哭就算了。她还带着妆呢, 画那么久,妆花了多可惜。
这么重要的一天。
开始走流程了, 周庚礼想起来李佩央之前说的, 婚礼再多就烦了。
他们这场婚礼,仪式感重于浪漫,规矩重于真情。连婚礼誓词都是有人斟酌更改过让他们照着背好的。
不像是他们俩结婚, 更像是给这些人演一场婚礼。
还好新娘是她。周庚礼想,但凡娶的人不是他最爱的, 他都不会像木偶一样站在这里。
就算是背好的台词,李佩央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也满是真诚和爱意,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将永远忠于你、尊重你、爱护你,与你一起,共度余生。”
在她说完誓词后,周庚礼忽然靠近,捧起她的脸,亲吻。
这是流程里没有的一项。
李佩央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他就没合过规矩。
那是他们的规矩,不是他的。
他的规矩是,想爱就爱了。谁也管不着。
......
累了一天,跟他回家路上,李佩央还问他,“你确定我们不用住得离你们家近一点?我怕明天早上起不来。”按照习俗,新婚第一天,他们新人要回去一趟比较好。
周庚礼单手开车,朝她要,“手机给我。”
她从善如流地放到他手里,后者直接关机,扔到了车后座,“明天谁也找不到我们。”
“...”李佩央瞧了一眼两个被“抛弃”的手机,她回过头,抿唇笑了下,“嗯,好。”
那就“私奔”吧。
“私奔”一晚上。
按照历来风俗,新婚当晚他们都要穿红色衣服,被子枕头也都是大红色的。
这一天的迎来送往太费人了,夜晚,喜庆的红色被子裹着她柔软的身躯,周庚礼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地注视,看她熟睡的模样。
他还没有那么不疼人。
他都心疼死了。眼看着她不喜欢、不擅长,又不得不笑脸迎人、招待交际。
以后他们还是少回去吧。
不行,就真私奔。毕竟私奔这事儿这么爽,一晚上哪够啊。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睡着的李佩央感受到他的动作,眉毛皱了皱,不太乐意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周庚礼揉得更欢了,直到她贴他贴得不能更紧密了。他才住了手,把被子又往上给她提提,盖好。
时隔多年,在得偿所愿的这一晚,周庚礼又想起了小时候做的那个梦。
那时,梦里的她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现在,带着温度的人就躺在他身边。
如果换做别人,他一定觉得这是荒诞经历,但梦里的人是李佩央,他开始确信,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缘分眷顾了他,周庚礼低头在她发间深深一吻,在他们的新婚夜,他做出最珍重的承诺,“央央,我会爱你,穷极一生。”
被爱的人在酣睡,没有听见,但这并不影响。
从她恬静的神态,周庚礼就知道,她一定在他怀里做着美梦。他想要的,就是此刻。
...
经过一整晚的安眠,李佩央的精神恢复得不错,第二天早上...大概是早上吧,她还没睁眼,就有温热的唇瓣贴上她额头,顺着鼻梁,到侧脸,下巴...最后又吻上她的嘴唇。
她醒了,身上也没那么酸痛,就伸手勾住了他脖子...
这是真正的邀请了。
男人轻笑地弯起嘴角,把浅尝的吻加深。
舌头强硬地进入她的口腔里,李佩央慢半拍地张开嘴,任由他撩拨她的舌尖,侵袭她的领地。
红色睡衣前面起了皱,轻薄的真丝布料显露出一只手的形状。随着动作,越来越皱,不止是衣服布料,还有她的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