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凯也是,闻着够酸辣够清爽,先舀一勺汤来尝:“哇,刺激,但是有点美味喔。”
见有一种玉白色,约有尺子宽,类似河粉的食材,他以为是河粉来着,但一咬却未咬断,稍微一吸,它于瞬间滑入他的嘴巴。
季凯被惊到了:“什么东西,好吃!”
炸酱面虽然也筋道爽滑,但它是面,是没有弹性的。
而他刚才吃的东西是□□弹弹的,再配上酸辣味的汤汁,又是一种新奇的美味,他又说:“哼,又是你们的秘密食材,不告诉我,就想我天天来酒楼吃饭,哼!”
苏鸣有时候会讨厌这家伙,但又经常为他的无知而怜悯,忍不住说:“只是土豆沉积的淀粉啦,但是做起来很麻烦的,想要达到最佳口感,必须把三分之一用开水烫,剩下的三分之二则作为生粉……”
季凯自己愿意叨叨,但不愿意听别人叨叨,所以立刻说:“闭嘴!”
咬开一只爆汁的牛丸,他只咬了一半又丢开:“我还是喜欢这个粉。”
再喝一口汤:“唔,好爽!”
苏娇一笑,反问:“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爽吗?”
季凯说:“好吧我承认,你做的食物果然非常美味,行了吧?”
苏娇伸手指在他额头上轻揩,并说:“不,因为毒.品的原因,你的汗腺的被破坏了,一般情况下很难出汗,但正所谓药补不如药补,我给你吃的食物,都是能让你发汗的,因为发汗而醒神,你当然就会觉得舒服。”
季凯筷子没停,边吃边说:“你这意思是,我想吃美味的食物,就必须要找你呗?”
但再看苏鸣,他又说:“但明明你们都很讨厌我,烦我。”
因为他吸过毒,皮肤变的特别薄,也很娇嫩,要用纸擦难免会擦破,苏娇掏自己的手绢出来帮他擦汗,先问:“那天晚上你差点被人枪杀,事后怎么没报警?”
季凯觉得她问的可笑:“拜托小姐,我们堂口的事情习惯内部处理。”
苏娇一脸恍悟:“我还以为你小小年纪敢参与那种事,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却原来你跟堂口别的马仔一样,只是在帮你爹做事而已,出了事也是先找爹。”
季凯已经把觉得更美味的鸭肠鸭胗,毛肚和粉都吃的干干净净,又挑起那只刚才咬了一半的牛肉丸,若有所思:“奇怪,我发现它也蛮美味的。”
将它整个塞到嘴里,才又说:“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杀利虎是我自己的决定。”
季胤就这一个儿子,只要不是失心疯了,不会拿他做饵去钓鱼的。
所以上回跟警方合作,确实是季凯自己的主意。
但之后他就抛开了警方,并向老爹低头了。
否则的话他就该报警并指控罗慧娴,助警方抓到罗慧娴背后的毒.品大佬。
现在苏娇做的,就是要激他出头,指控罗慧娴。
而如果季凯是个成年人,苏娇这样激他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于成年人来说,如果有季胤那么个有权势的爹,做儿子的可不敢得罪他。
但季凯还是个未成年,而且他原来是在浅水湾那边,全香江有名的私校读书的,是因为染上毒.品他的人生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心里特别埋怨老爹,总觉得是因为季胤能力不够,自己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而他老爹,季胤于此的态度是,儿孙自有命,他们占了老爹的,社团的好处,就要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季胤认为他被绑架,被注射毒.品都是他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是活该。
能够在跟钟天明合作后,亲手干掉绑架过他的毒贩子,季凯觉得自己已经很牛逼了。
但这时他发现他所瞧不起的,社会最底层的小苏鸣之所以对着他阴奉阳违,表面上怕,心里却瞧不起他,是因为觉得他也不过他爹的傀儡,他会怎么办?
答案只有一个,逆爹而行,用自己的方式去对付贩毒集团。
而要不跟着老爹干,就只有一个可能,跟着警察,也就是钟sir干。
所以拍下筷子,他看苏娇,先问她:“你觉得罗慧娴那个内鬼会怎么死?”
苏娇说:“外面都传开了,你阿爸要开堂口点天灯嘛。”
季凯拿苏娇的手帕擦嘴,说:“哈哈,你错了吧,今晚警方就会抓走她,并严查她背后的贩毒团伙,对了,你可以找钟sir来确认,这些事都是本少爷自己做的。”
苏鸣喜欢吃瓜,也是个好捧哏的,适时惊呼:“哇,凯少,你有点牛逼的。”
季凯暗压着内心的骄傲,语气淡淡:“洒洒水啦。”
这是酒楼,哪怕午休时间,也免不了人来人往。
苏鸣坐在传菜口,这样,他既可以看到从正门进来的人,也可以看到进后巷的人,苏记的后巷当然只有本店的人进出,此时恰好苏旺和周进财回来,苏鸣也立刻大声喊苏娇:“师父回来啦,大小姐快开门。”
季凯吃的饱饱的,也要走了,但因为做了一件比较英雄的事迹嘛,他也看到苏娇正用一种敬佩的目光在看自己,于是说:“明天我要香葱虾饼,配……”
苏娇说:“那个要配酸辣汤,才会格外好吃。”
季凯也知道,自己跟警察混到一起,于老爹来说是件非常没面子的事。
但是,他爹跟别人的爹不一样的。
他的兄弟们死了,他爹只会说,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
他侥幸活着,他爹也只会说,他能活着,不是因为他有多少能力,全凭幸运。
季胤甚至公开对季凯说,他要能连忠爷,利叔,他自己一起干掉,自己死而无憾,会当场把四方典当交给他打理。
这样的父子关系,只要有人稍微从中拨弄一下,就会自然分裂。
而现在,因为一碗麻辣烫,它已经被分裂了。
……
因为有人专门打电话订包厢,转眼七点半,面已经快卖完了,苏旺有点担心,就想着直接挂售罄,就先不接散客了。
周进财也蛮好奇,有人专门订包厢来吃炸酱面,会是什么人。
另一边,周进莲也在士多店焦急的等持着梁铖。
但那桌订包厢的客人注定是来不了的。
因为就在傍晚,季凯去了趟警局,做为毒.品案的当事人现身报警,并指控了罗慧娴,还要求警方去抓人。
另一边,如果钟天明所料,罗慧娴在听说电话簿不是她老公烧的,忠爷也没有理由保他们母子的情况下也不迂回了,干干脆脆就把苏娇的身世吐出去了。
乔淑贞那么聪明,又岂会不知,当自己生了孩子,季胤就必定要问生日。
那其实那也是她虽然并不喜欢罗慧娴,却也不得不虚以尾蛇并一直保持交往的原因。
她是在阁楼上自己生的孩子,接生婆就是罗慧娴。
那一天是公历的三月初八,但到了领出生纸的时候,她却故意把它说成是目前香江人更喜欢用的,农历三月初八。
苏旺当然知道不对,但为了妻子不落人口实,也就选择了不吭声。
不过每年公历三月初八他依然要为她煮一碗面,就当是给女儿过两回生日。
而对季胤来说,这个解释堪称完美。
又正好苏娇拒绝验DNA。
他就想带着罗慧娴去趟酒楼,通过苏旺来验证这件事情。
其实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乔淑贞,一个在大陆的大学体系停摆前,最后一届,由刚刚解放时,足够优秀的老教授们教育过的,懂会计学,还有很高的美术造诣,到了香江之后,会比在大陆更吃得开的女性为什么会选一个餐馆小老板结婚。
答案只有一个,她怀孕了,因为怀孕,她不得不赶紧嫁人。
他准备去验证这件事。
但就在他临行前,钟天明带着一帮警察上门,要求他交出罗慧娴,并说是他儿子季凯指控的对方,季凯还可以做证,证明目前罗慧娴就在他老爹手里。
这就打了季胤个措手不及吧,但还有更叫他始料未及的是。
就在他应付突然上门要人的警察时,季建过来,低声说:“大小姐,就是苏记那位,她说想约您出去见一面。”
苏记的大小姐只有苏娇。
虽说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季胤知道,苏娇在知道他的存在后,一直在试图隐瞒她那个可怜的爹这件事情。
哪怕他愿意给一千万,她也拒做DNA,也就是说,她即使知道他与她有血缘关系,也拒绝认他。
乔红革本就是个清高出尘,视金钱如粪土的性格。
如果她用她那套价值观来教育孩子,那么,很可能苏娇跟她娘一样,就是不论多少钱,都叫她低不了头的。
在这种情况下,季胤不能让警察带走罗慧娴的。
别的事他都可以不管,但他必须确定,乔红革有没有给他生过孩子这件事。
不过今天意外真是一桩联着一桩。
季胤完全没想到,苏娇竟会主动向他抛橄榄枝。
所以呢,作为乔红革的女儿,她想自己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吗?
要那样的话,罗慧娴于他就没什么用了。
至于警察和社团之间的争风,你来我往,也不是一件事就可以分出胜负的。
所以看手下们,他笑着说:“劳烦阿sir们辛苦来一趟,你们带钟sir去找罗慧娴吧。”
再看季建:“大小姐约在哪里,什么时间?”
第33章
西九龙重案组全员正在接受胤爷的手下们,诸如疤哥,彪哥和阿蒙的种种冒犯。
陈明天生细皮嫩肉,属于Gay圈天菜,爱搞基的阿蒙肆无忌惮的在朝他搅舌头。
下流卑鄙,一览无余。
四方堂是钟天明要闯的,人也是他想抓的,陈明当然往躲背后躲。
钟sir也知道想让季胤放人没那么容易,特地夜里才来,就是为了耗时间。
但双方斗法的阵容都摆开了,随着季建一番耳语,季胤突然眉松,爽快放人不说,还约束手下们:“阿疤阿彪,不得对阿sir们无礼。”
他的约束不过虚礼,手下们,尤其基佬阿蒙,在陈明经过时来个挺胯磨擦。
陈明一躲,钟天明同时拍他屁股:“蒙哥,给我个面子。”
阿蒙知道胤爷特别忌惮且欣赏这位钟sir,但不知道原因,还特别嫉妒,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以示不屑。
钟天明视若无睹,再拍他屁股:“蒙哥,带我去找嫌疑人。”
蒙哥再一口啐,而他没看到的是,钟sir不动声色的,从他屁兜里摸走了张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