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他:“它又不会说话。”
贺庭洲笑了声:“你到底醉了没醉?”
“我没醉。”霜序马上说。
但因为弯腰的动作,酒精好像都流到了脑子里,她头昏脑涨地在花坛边上坐下来。
贺庭洲托住她摇摇晃晃往后倒的后脑勺,她顿时像挨到枕头,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往他手心里躺。
贺庭洲扶着她头问:“不找了?”
“找不到了。”她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了,很困,想睡觉。
“那怎么办呢。”贺庭洲闲闲道,“你只能在花坛里盖着树叶睡一晚了。”
霜序马上摇头,摇得脑子更昏了,有点想吐,她本能地揪住贺庭洲的袖子:“不要。”
“哦。”贺庭洲作出一副好心人的模样,实则是个十足奸诈的坏蛋,“那要跟我回房间吗?”
霜序试图思考,但思维能力所剩无几,脑子里的浆糊都快搅不动了,只剩下一层微薄的潜意识,还认得出来眼前的人是贺庭洲。
那,睡过去也没关系吧。
她努力睁开的眼皮终于撑不住合上了,仰头靠着他手掌,最后一点警惕心都跟着意识变浑浊:“你别欺负我。”
贺庭洲挑眉:“你现在才说,是不是晚了点。”
没反应。
“睡着了?”
贺庭洲手腕颠了一下,她真就毫无防备地枕着他手睡了,无知无觉的脑袋随着他手晃,柔软的黑发铺满他手心。
霜序是被电脑铃声吵醒的。
厚重的窗帘将光都挡在窗外,她从沉沉的睡眠中苏醒,大脑都还是懵的。
身体惯性地循着铃声下床,找到放在桌子上的包,把手机拿出来接电话。
对面传来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是宋总吗?”
“是我。”霜序脑袋慢慢清醒过来,“哪位?”
对方态度客气:“我姓冯,是安阳低温科技的,昨天峰会上我们见过。你们公司的液氢无人机项目,我很感兴趣,不知道宋总今天有没有空,方不方便面谈?”
“当然方便。”
霜序跟她约好了时间,记在便签上,挂断电话之后,坐到床边醒了会神,昨晚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车的,但后来的事都记得七七八八。
譬如,她在车上醒来的时候竟然坐在贺庭洲腿上。
再譬如,他是怎么拿着她的包,陪她到处找包。
她被自己的愚蠢羞愧得无地自容,双手捂住脸,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过了会,她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条裙子。
还好,贺庭洲没有乘她之危。
第60章 喝多了怕你闹人
安阳科技是一家老牌上市企业,比惠风这样的新兴科技公司,底蕴更深,风格更稳健。
安阳曾经跟云盾有过深度合作,总经理是一位干练的短发女性,托贺庭洲的福,昨天在峰会上霜序跟她彼此留了名片,交流时冯总对她十分欣赏。
下午,霜序受邀到安阳总部,冯总亲自接待她,带她去参观了工厂。
她是个爽快人,看过飞雪的项目资料后,当场就决定签约。
霜序有点意外:“你不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吗?”
冯总笑道:“贺总慧眼看中的项目,能合作是我们安阳的荣幸。”
背靠大树好乘凉,看来又沾贺庭洲的光了。
签完合同之后,霜序带着大神回酒店。
路上,她问:“晚上我想请庭洲哥吃饭,感谢他帮忙,你要一起来吗?”
大神坚定拒绝:“我还是在酒店叫外卖吧。”
霜序表示理解。
大神神色犹疑地说:“我感觉,贺总好像不太喜欢我。”
霜序唇角弯了下,安慰他:“相信我,不是你的问题。他无差别蔑视所有人。”
她先给徐桢发了信息,询问贺庭洲晚上是否有行程。
到酒店下车时,徐桢回复过来:【贺总今晚无安排,现在人在酒店,宋小姐可以亲自问他。】
霜序正思忖是直接上去敲门,还是先给贺庭洲打一通电话比较合适。
犹豫的当口,听见一道细柔婉转的嗓音:“我来找贺先生。”
这声音两分耳熟,隐约在哪里听过,霜序下意识抬头,看到前台立着一道娉娉婷婷的身影,身穿旗袍,媚骨天成。
前台正向顶楼套房拨打电话,神色恭敬。
霜序愣了几秒,旗袍美人回过头来,注意到她,柔柔一笑:“宋小姐,好巧。”
“你好。”
霜序回应一句,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走进电梯,把手机上正在编辑的字一个个删掉。
电梯到七楼的时候,她问大神:“你要叫哪家的外卖,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你不请贺总吃饭了吗?”
霜序摇头:“他今天晚上应该没空了。”
就这么几天,都要专程把美人从燕城带过来陪他,她还是别去打扰他的雅兴了。
只是莫名想起昨晚,继而回忆起上次被拒绝的窘迫。
贺庭洲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个四处留情的风流公子哥,主动想要献身的女人前仆后继。
可能正如他所说,他不玩朋友的妹妹,或者单纯地对她没兴趣吧。
在霖城逗留四天后,解决了液氢供应商的问题,霜序订了翌日的机票回燕城。
在机场办理值机的时候,她接到贺庭洲的电话。
贺庭洲问:“去哪了?我两个小时后回燕城,顺路带你。”
“不用了。”霜序道,“你的私人飞机应该坐不下那么多人。”
他带着一个爱妃随行,自己去做电灯泡多尴尬,况且大神也很社恐。
男人嗓音照旧慵懒:“我的是飞机,不是摩托车,怎么坐不下。你买了个足球队?”
“……机票我自己买过了,已经到机场了。”
“那不如把机票钱转我。”贺庭洲说,“肥水为什么要流外人田。 ”
“那我不就花两份钱了。”她又不傻。“要过安检了,我先挂了。”
飞机落地燕城,霜序从机场出来时,沈聿的车已经停在机场外面了。
“哥?”她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不好吗?”沈聿道。
“子封哥说你要去一趟德国,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她现在很少主动跟沈聿联络,这些消息都是从岳子封那里听说。
“晚上走。”沈聿沈聿将她的行李箱接过去,司机把箱子放到车上。
沈聿看了眼手表:“还有时间带你去吃饭。”
霜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吃过飞机餐了。”
她以前总觉得飞机餐不好吃,宁肯饿着都不乐意尝一口,等着下了飞机沈聿带她去吃好吃的。
出国在外,难吃的饭更多,没得挑剔,嘴刁的毛病已经改了。
沈聿目光有些深,不知在想什么,过会抬手轻揉一下她头发,浅笑道:“我们小九吃苦了。”
谈不上吃苦,只是曾经被他当公主一样宠爱过,后来有了落差而已。
站在一旁等候的司机忽然低声提醒:“贺爷出来了。”
霜序回头,刚好看见贺庭洲从机场玻璃门走出来。
他手揣在口袋里,西服外套挂在胳膊上,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刺眼,他神情显得分外寡淡。
徐桢跟随其后,推着行李箱,礼貌地向沈聿和霜序颔首。
来接他的车就停在沈聿的车后面,贺庭洲经过他们的时候,眼神从霜序身上一带就过,跟沈聿开玩笑的语气并不走心。
“来接我啊。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是啊,专程来接你。”沈聿笑道,“你不介意的话一起挤挤。”
“介意。”贺庭洲说,“前两天被一个醉鬼缠上,拿我当坐垫坐了半小时,腿还酸着呢。”
他懒散的声线把霜序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拨得倏然紧张起来。
沈聿当他又有什么艳遇,一笑置之:“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没把人掀下去,还让她坐了半小时。”
贺庭洲也是一笑:“她抱得紧,没辙。”
口气听上去不见多无奈,反倒能细品出一丝不可言说的深意。
霜序整条脊椎骨僵得比竹子都直,好像也变脆了,但凡贺庭洲再多说出点什么,她就要当场断成两截。
察觉她惊弓之鸟的模样,贺庭洲瞥她一眼,闲聊似的:“小公主喜欢喝酒吗?”
沈聿说:“她酒量一般,不怎么爱喝酒。”
贺庭洲道:“以前不爱喝,现在说不定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