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间,心虚盖过她此刻的所有情绪,清早出来房间,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从前也这样精心地给别人准备,顿时胃口全无。
最后她拔掉暖菜板的电源,看都没看收拾行李就走了,路上在高铁站贵价买了个贝果三明治,勉强填饱肚子。
眼下想想,她觉得自己也是够轴的,再别扭也该把早饭吃了再走,黎苏年做的早餐一定比那个三明治更满足她的中国胃。
她咽下一口虚无,压下那点心虚,轻声说:“早上走得急,来不急吃你留的早餐,在高铁站买了吃的。”
他嗯一声,没在意她的浪费,又说:“是在之前那个酒店住吗,先回去吧。”
之前剧组的对接人员把酒店信息发给她的时候,她有和他感慨过剧组挺大方,他记得是哪家酒店她不意外,但说到这里舒萦倒是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另一件事。
黎苏年是怎么找到她的。
晚上和朋友约饭这件事她没跟任何人说过。
疑惑几秒过去,她想起什么,拉着他停下脚步:“你先把那个共享位置关了,不然我去哪儿你都知道,感觉一点隐私都没有。”
他轻轻嗯一声,低声说道:“回去再关好吗,在外面站的久了,有点冷。”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又轻又低,带着点可怜,或者说卖惨,舒萦哪还好意思拒绝。
她心里还有气,也不想再接着问他等了多久,是不是先到酒店跑空又过来之类的话,随口应一声,跟着他继续走了。
……
半个小时后,俩人回去酒店房间,此刻舒萦最关心的问题是:黎苏年今晚还回不回去,明天还是工作日呢。
刚进屋里,她便问他:“你明天不上班吗?”
他说:“上午没课,请假了。”
俩人上来前,他拿了寄存在前台的东西,这会儿进来脱掉外衣,他拉着行李箱先过去桌子旁边放东西了。
原本舒萦以为他是要拿今晚洗漱或是换洗的衣服之类的,可行李箱打开,她看到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第一反应是有点傻眼。
侧脸优越的男人边往外拿边跟她交待道:“给你带了瓶辣酱,这边饮食可能偏清淡,吃不惯的话可以加点。”
声音落下,他继续往外拿其他东西:“电煮锅,吃烦剧组的饭的话可以在房间简单煮点东西,点外卖的话我帮你筛选了一些店,相对来说健康卫生点的,整理发你微信了,这个是水壶,不想用酒店的就用这个。”
行李箱里还放着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那道温和声线再次响起前,舒萦狠心打断他:“谢谢,你先收拾吧,我去洗漱了。”
之后一秒没再停留,转身进去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舒萦撑着盥洗台看向镜中的自己,回想昨晚至今,她不知道她的表现让他察觉了多少不正常。
她偷看没留痕,不至于被他抓到,顶多就是前前后后的一些不寻常让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他呢,什么都不问,照旧的体贴做派,电煮锅和烧水壶,还有行李箱里的东西,好多都还没拆封,一看就是为她新买的。
她出发的急,收拾的行李只简单带了衣服还有洗漱用品,杂七杂八可能用到的小东西,眼下她想到的想不到的,那行李箱像是都有。
她心里所有的气面对这样的他,都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她也不想做无理取闹的那一方。
可就这么过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好像也做不到。
思虑飘转间,她听着房间里的声响,想象着他准备这些东西的画面,心脏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悄然间又生出点柔软。
大概没有哪个人面对这样的画面能不动容。
动容之余,也有难过,和少许难言的其他情绪。
许久,舒萦长呼一口气,决定停止这场单方面的闹剧,那个文件夹只是证明他过去有个念念不忘的人,又不是在婚姻存续期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显得她心眼多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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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个人收拾完躺在床上,舒萦看着焕然一新的酒店房间,比起中午刚进来标准化的客房模样,此刻多了很多新东西,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些东西都将带给她很多便利。
她闭上眼,下意识的,还是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冷冷说:“关灯睡觉。”
他没多言语,伸手摁灭电源,之后贴近她,把她抱进怀里。
再接着,是很轻很软的触碰,他下巴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问她过来这边适不适应。
其实舒萦多少是有点认床的,平时出去玩住酒店,第一晚往往都要花很久才能入睡,此刻的她依旧毫无困意,感受着身后黎苏年的气息。
她一颗心像连接气球打气筒,一鼓一鼓的,伴着细细密密的麻和痒,很快涨满胸腔。
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她像是一腔孤勇独自扬帆远航的新手船长,海面波涛汹涌,她初次掌舵,横冲直撞,勇猛之下,当然也会有害怕。
温馨可靠的海港下起了漂泊大雨,不再适合停航,她想出去躲过这场雨。
这世界这么大,下一处可靠的停港点在哪里?她一点也不喜欢漂泊的生活,找到一处稳定的海港很不容易。
可他的到来,像是在告诉他,纵使海港下了雨,也给你留了盏灯,回来吧,有我呢。
比起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黎苏年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解决办法让她接受之余,也觉得憋屈,心中郁结无处诉说。
舒萦一个用力,翻身把黎苏年压在身下,手上逐渐不安分,同时颐指气使说:“睡不着。”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他整个人一激灵,她看着他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嗓子里溢出一声喑哑的叹息,眼底愈发的红,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片刻后,他一只手环住她防止她掉下去,另只手学着她的动作向下探去。
舒萦很快意识到他的动作所欲何为,在他的手抵达前,她咬着牙拍开他:“没来,昨晚骗你的。”
下一秒,男人手臂用力,强势把她转了个面,她压着他变成他锁着她,两个人贴得更紧密。
鼻尖抵在一起,呼吸在咫尺间交错,一切蓄势待发,偏他还能哑着嗓子克制问她昨晚为什么骗人。
舒萦抿着唇故意不说话,他故意使手段折磨她。
……
一阵又一阵的麻和痒接连不断地往心底窜,快感累积、堆砌,刺激泪腺,她拿额头重重撞他,恨恨说:“烦你。”
终于得到答案,他放过她,视线直直盯着她,眼底有少见的带着几分痞气的戏谑笑意:“现在不烦了?”
舒萦瞪着他,电光火石间,脑子里有根弦闪跳一下,眼前这一幕的对比性太强,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见面开始这狗男人就在她面前扮可怜,她让他关掉位置共享,他说在外面站的久了有点冷回来关,结果回来他又在那演居家好老公,给她收拾房间,展示他带的各种东西。
一套操作下来,直接就叫她心软到决定停止她单方面的闹剧,此刻回过味来,她才意识到他手段有多了得,简直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舒萦语声恨恨说:“更烦了!”
几乎是在她话音响起的一瞬间,吻如雨一样急促落下来,唇瓣相贴的前一秒,他捏着她的耳尖,听到他薄的像空气,又裹着强势的好听声音:“不准。”
紧接着,周遭气息变得温热又暧昧。
唇被堵上,让她再讲不出一句话。
……
后半夜是迷离又混乱的。
舒萦觉得这一晚自己好似化身成了一朵没有支点的浮云,轻飘飘,没有一丝重量。
床前的矮柜上亮着一盏小夜灯,昏暗的橙黄光线在夜色中摇摇晃晃,微弱的光亮映照在陷在云朵上的身影。
起先那身影还在云端肆意,过了会儿,他向下辗转。
……
舒萦很快溃不成军,她抓着他的头发,试图让他停下。
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
令她感到阵阵晕眩。
她牙关快要咬碎,也挡不住雨后春笋般的娇吟涌现,过程里,耳畔隐约间还听到他恬不知耻的夸赞话语:“粉色的,很漂亮。”
舒萦听着,羞耻到简直无地自容,她伸腿试图踹开她,可还不等她得逞,他一把握住她嫩白的脚踝,抵在他肩上。
固定好她不安分的双脚,他重新俯下身来,寂静空间内,很快响起他满足的吞咽声和水流声,舒萦在清醒和昏迷中反复交替。
许久许久。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她感到满足的同时,也很难为情。
身体还在持续颤抖,她看着他被呛到坨红的脸,偏开视线,刻意冷着声说:“你以后不用这样讨好我,该烦的时候还是会烦你。”
男人像是毫不在意,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咽下口腔里残留的雨水,趁她不备,他手撑在她身侧来到她身边,慢慢覆至她耳畔,对着他心爱姑娘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
他说:“宝宝,不是讨好,是爱你。”
第43章 chapter 43 晚安宝贝,做个……
在剧组的每一天都是充实且饱满的,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到位,组长每天上午都会例行组织开会,大家一起探讨设计方案、交流灵感。
比起之前的药企销售岗, 舒萦觉得剧组的工作氛围大多时候很不错, 不同于朝九晚五打工人的常态化疲惫,文娱从业者好似自带一种轻盈感, 又或者说, 艺术气息。
她把这感受分享给两位朋友, 覃羡好每天听得很乐呵,她一个没上过一天班的网文作者, 最爱听别人跟她聊职场聊工作,别人讲的所有内容, 转头就是她的写作素材。
程意则是几次三番的笑话她:“你就是脱离职场太久了, 干几天且再说吧, 赚别人的钱哪有容易的。”
起先舒萦还不以为意,周三,负责服化道的副导演一就位,上来就催命似的开始催进度。
道是剧组第一单元的景已经搭的差不多了, 她们服化道也不能拖后腿, 这一单元的戏分别需要哪几套造型, 哪个造型连哪场戏, 初稿交上去了几版, 副导都不满意。
于是轻盈顷刻间在她们这群文娱从业者身上消失了, 大家早上睁开眼就是开会灵感碰撞,有了新点子接着就没日没夜的画图出设计稿。
从前舒萦做设计,都很随心而行,一片树叶、一朵花、一幅画, 可能就是她的灵感来源,她基于一个小小的点自由发挥,而后完成创作等待有缘人的光顾。
这是第一次,目的性很强的做设计,要契合人设,要兼顾服装妆造、拍摄场景,更有时,她自己觉得很妙的巧思,在别人看来就是依托答辩。
叶初负责的服装接连过了几套造型,她负责的配饰在副导那还是毫无新意的东西,舒萦的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精神状态紧绷到连黎苏年的日常问候信息都顾不上回了。
周四晚,她一个人在房间对着平板绞尽脑汁画图,正头大的时候,忽然接到彭国富的电话,自从高中毕业后她爸不再给生活费,她们父女俩几乎就没有联系了。
爸妈离婚早,彭国富对她也没多少感情,看到手机上备注的那一刻,舒萦第一反应是很诧异,想不到这通电话意欲何为,愣了十几秒,她才滑动接通。
刚说了一声喂,电话那头立时传过来彭国富很刻意的笑声:“萦萦,干嘛呢,这会儿不忙吧。”
舒萦不明显的皱下眉,潜意识告诉她这通电话大概没好事,手头上更具体的工作她也不想和他多说,于是回:“不忙,爸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声笑,片刻后,才说:“也没什么,挺久没联系了,你最近要不忙的话咱们见一面,爸爸请你和小黎吃顿饭,你看你结婚这么大的事,要不是你阿姨听人提起我都不知道。”
舒萦听着,无意识扯下唇,心里万分无语,她一路读书工作,她爸从来没关心过,眼下听说她结婚了,却忽然要请她吃饭,有够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