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浔礼节性拍拍她后背:“祝你幸福。”
路琼那一番不留情面地剖析,周之浔想过反驳,可一张口却少点底气。
他身边不缺女人,就不会追求女人,这个不会有纯粹字面意义上的不会,还有他被捧惯了的自傲成分。
纵然路琼与众不同,他也没想过要为路琼破例学习,认为不需他多言,路琼就能懂他的心意,等到某个时机,他们就能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直到她回国,和别人结婚,他发现事情脱离他掌控,他开始慌张。
想要补救,为时已晚。
应该说,路琼从未给过他补救的机会。
他也没压根没入过局。
陆明霁没说错,他如果真那么自信,不会使用那么阴私的手段,无非是洞察到他们两个感情间的问题,从中作梗想趁虚而入而已。
这是最快、最能见效的办法。
遗憾的是,他没能成功。
他今年三十五岁,早就过了非谁不可爱情至上的阶段,不会再把爱情放在首位,路琼说得对,他是个及时止损的人。
看不到希望的事他不会浪费时间再争取。
在他心中,很多事都比爱情重要。
他低声留给路琼最后一句话:“我们还是朋友,有事随时联系。”
音落,他放开路琼。
目送着周之浔过完安检,四人打道回府。
五十周年庆典的日子逼近,尚嘉这段时间都在加班加点,一件事情叠着一件事情。
葛晚棠胳膊一抬,搂住路琼肩膀:“还有事么你,没事跟我回去写邀请函。”
葛爸下达指令,周年庆邀请函要手写才能彰显诚意,葛晚棠小时候练过毛笔字,这时派上用场,她一个人写到手腕发酸,写完一半猛然想起路琼也写得一手漂亮字。
路琼还真没什么事,就跟她回杂志社帮忙。
两人都不是拖延症,手头有事就要赶快解决,到杂志社一头钻进葛晚棠办公室,另一半邀请函都写完才停笔。
完事后葛晚棠犒劳路琼,说带她去吃顿大餐也是顺便犒劳自己。
陆明霁不在家,路琼回家一个人也是无聊,吃完饭俩人又找个清吧消遣。
没喝多少酒,一人一杯鸡尾酒,听着舞台上驻唱歌手唱歌,再跟着哼唱两三句,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待到凌晨十二点多,都有些困倦,就回家。
葛晚棠开的车,回去叫的代驾,先送路琼。
回到家,屋子里静到发慌。
陆明霁每次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灯,他不在,路琼就只开一盏落地灯。
回楼上主卧洗澡,热水淋到身上冲掉清吧里沾来的烟火气。
头发还是吹到半干,护肤时手机铃声响。
路琼拍打着爽肤水去床头柜查看,陆明霁不在这几天,路琼都是睡在他这边。
来电显示“老公”两个字。
她没陆明霁那么一板一眼,备注还是全名。
这是陆明霁走后,第一个主动打来的电话。
她心定不少,接起来:“老——”公。
被打断,赵言钊在听筒里面扯着嗓子叫喊:“嫂子你快下来接一接陆明霁,他要愁死我了!”
花两秒钟时间提取出陆明霁已经回国,且就在楼下的信息。
路琼说句“就来”,去衣帽间取件针织外套披上。
她有许多针织外套,都是黑白灰三色,陆明霁后来也给她买不少,色彩要鲜艳许多。
边挽着头发边下楼,电梯到达一楼,她一出电梯就见到楼外花坛边,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站着的是赵言钊,坐着的是陆明霁。
那么身高腿长一人,蜷坐在矮小的花坛围边石上。
隐在暗处,垂着脑袋,像只被雨淋湿、无家可归的猫猫。
路琼小跑着推门出去。
赵言钊看到她就是看到救星,噼里啪啦一顿控告:“他不知道抽什么疯,就非要坐在这儿不走,喝了点酒就跟头倔驴一样!”
路琼道谢:“辛苦你了。”
赵言钊摆手:“应该的。”
他略一沉吟,还是拽住路琼衣袖,想带她去边上悄悄讲点事情。
赵言钊这手刚碰到路琼袖子边缘,啪一声脆响响起,在深夜空旷的小区里,荡起阵阵回音。
陆明霁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那一巴掌拍就是他拍在赵言钊手背。
赵言钊我操一声,嗷嗷叫:“你怎么不打死我呢!”
陆明霁镶金的嘴巴封死,不讲话,又低下头。
路琼半弯下腰,伸出一只手递给陆明霁。
陆明霁撩起眼瞥瞥她,没什么表情,慢吞吞把左手放在她掌心。
赵言钊被刺得眼睛疼,心也被好兄弟的区别对待伤到。
他背过身点支烟,快要打火想起路琼还在,就把烟卡到耳朵上。
借着楼里灯光检查一下自己的手背,陆明霁那一巴掌没收力,他手背被抽出一个显眼的巴掌印。
拍照留作证据,等他醒来一定要索要补偿。
那边路琼揉揉陆明霁的掌骨,无声哄着他,站直身体,手还牵着陆明霁,朝赵言钊那边走两步:“怎么了?”
赵言钊扭头瞄一眼陆明霁,努努嘴:“还不是他。”
陆明霁在国外出差这事他们几个发小是知道的,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是他去会所请人吃饭,吃完饭要走时被经理拦下,经理告诉他陆明霁也在,就一个人,在他们那间专属包厢里,要了好些酒。
经理不是事多的人,陆明霁要是正常去吃饭、去玩,经理不会闲得慌去关注他。
是陆明霁要酒要太多,经理才惦在心上,怕出什么事,犹豫要不要找易骏,恰好碰到赵言钊,经理清楚他们几人要好,那就找谁都一样。
赵言钊到包厢时,陆明霁已经喝空挺多酒瓶,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明霁那嘴巴就跟涂过502胶水一样,闭得死紧。
赵言钊了解陆明霁,他不想说的事情谁都撬不开,就默默坐边上陪着他,等他喝够,再送他回家。
“感觉陆哥今天心情不太好,丧丧的。”很像他们刚分手后的状态,文艺点的形容就是只剩一副躯壳,灵魂不再,怕路琼不爱听,赵言钊吞回这个比方:“你们吵架啦?”
天地可鉴赵言钊真不是想八卦,主要是陆明霁上次喝醉求婚路琼他在场,这次陆明霁喝醉他送人回来。
见证的名场面一多,他对路琼和陆明霁的感情就有一份说不清的责任感。
“没吵。”路琼才舍不得跟陆明霁吵架,她哄他还来不及:“我大概猜到了,谢谢你送他回来。”
赵言钊懂事,听路琼这么说就止住再往下打探。
“那你们快上楼吧,早解决早好。”
路琼点点头,倒回陆明霁面前,捏捏他掌心,嗓音轻:“回家吗?”
赵言钊在楼下跟陆明霁较劲较有十多分钟,万分无奈之下才叫路琼下楼,不然他能直接给人送上去。
路琼就这么简单一问,他不抱陆明霁会听话的期待。
然而他这想法一起,长在花坛围石那人也还就起来。
路琼问他:“能自己走吗?”
陆明霁身体不动,嘴也不动。
路琼就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搂住他腰:“你抱着点我。”
陆明霁就跟得到什么指令似的,人试探着一点点歪倒路琼身上。
两人就像亲密无间的连体婴,互相支撑着往楼里走。
赵言钊在旁边呆若木鸡。
盯着陆明霁虚浮的脚步,他搓搓眼睛。
刚才还能走直线堪比模特步的人,现在跟被抽出脚筋一样。
放佛没有路琼支着他,他随时都能瘫倒在地。
赵言钊在他们二人进电梯前思绪回笼,再次掏出手机,抓拍到一张二人的背影照,发到他们几个发小群里。
赵言钊:【你们知道陆明霁有多能装吗?】
还他妈干什么AI科研,进军娱乐圈才适合他。
影帝桂冠分分钟收入囊中。
*
上楼,到家门口。
路琼逗他,斜抬起头,鼻尖划过他下巴:“家门密码还知道吗?”
陆明霁极缓慢眨动两下眼睫,拇指去按密码。
路琼趁人之危:“这串数字到底什么意思?”
陆明霁不仅不说话,还抿起嘴唇。
路琼扶着他,不好亲,就用鼻尖再蹭蹭他:“陆明霁,有没有人夸过你很可爱?”
陆明霁言语系统终于开机,惜字如金:“你。”
路琼就笑,没多在楼道里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