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哪来的走不动?堂堂一个大男人,腿上破了条口子就动不了,又没真断他骨头,真断了骨头也能用手爬啊——怎么这么废物?
洛安只觉得,自己刚才动手时,似乎还不够狠。
要不是豹豹不敢看血腥马赛克,我肯定要顺便砸死这个藏在茶几下的东西……砸成肉泥……搅打成汁……
“安安!安安!”
安各终于看见老婆了,她手一松,直接把郭总往旁边一扔就扑了过去:“你没事吧,楼下的拍卖厅刚才被破坏了,我担心你——”
见到对方被她扔垃圾般扔在旁边,洛安心情好了许多。
算了,妻子善良,见不得有人死眼前,他也顺着她意思留这人一条命吧。
打成汁就算了,但有机会还是套麻袋打一顿……
“安安?安安?”
安各抓过老婆的手:“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见她这么紧张,洛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变了变,他伸出另一只手。
“刚才楼下一片混乱,我趁机去抢了那把扇子过来……豹豹,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那枚吊坠?我原本以为是幕后组织仿制出来引你上钩的,但以防万一……”
扇子?吊坠?
安各一愣,就见那把古朴的纸折扇递到自己眼前,扇柄摇动着那枚纯金的小豹子。
是她恋爱时送给老婆的第一件礼物,她印象很深,老婆收到时笑得特别好看,还保证一定会缠在他的“贴身之物”上。
……不对。
安各细细翻过小豹子,捏了捏它的额头:“这里写着一个王字,也没有凹凸的豹纹……这是一只纯金的小老虎。”
老婆松了口气:“太好了,那看来,就是故意引你上钩的仿品。”
是吗?
安各有些怀疑,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
无论胡顺、郭总还是16号,故意引她上钩、觊觎她身上价值的意图很明显,那么,仿制出一个吊坠,又把这东西和一个玄学沾边的法器绕在一起,大张旗鼓地拍卖出来,她就会自动上门……她也的确因为这个跟着拍卖到扇子的16号进了包厢交谈。
况且,目前已知那把扇子是一位玄学大佬的贴身法器,如果16号所言属实,大佬不可能纵容自己的贴身法器被摆着拍卖、被普通人趁乱拿走——她刚刚还看见那位大佬拿着扇子弄塌拍卖场呢,估计是抢走了16号库房里的真品吧?
大佬手里那把扇子,她刚才亲眼查探,没有小豹子吊坠。
也就是说,两把纸扇,一把是仿品缠着能引她上钩的假吊坠,老婆拿走了,一把是真品属于那位大佬的法器,大佬抢走了……
“豹豹?”
安各抬头,细细打量着洛安,神情明灭不定。
当然,还有另一个合理的解释。
洛安就是那位玄学界的不知名大佬,那把扇子就是他的东西,他先动手抢走了扇子,取下真吊坠藏好又出手带走知道他身份的16号,再临时捏出这枚假吊坠,跟她圆谎。
没有真品仿品,只有一把纸折扇。
安各看着他,他今天穿的是紫灰色的牛仔外套,深色长裤,眼神关切又柔和,与那个白影天差地别。
……不对,武力值高强的复仇猛人怎么会是他这样的?刚才的猜测太荒谬了,再说,如今扇子在她手上,他人也站在这,只需要一个最简单不过的试探方法——
安各当着他的面,“咔嚓”一声,用手指头在纸扇上戳了个洞。
洛安:“……”
洛安笑容不变:“怎么了,豹豹?”
没怎么。
安各嘀咕:“这真就是一把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纸扇子啊……”
手指头戳一下就能破出一个洞,跟刚才大佬拿在手里能使出雷霆万钧之力、轰破整座拍卖场的法器,区别太大了。
再说了,她偷瞧了一眼依旧神色和煦的丈夫,哪有贴身法器被毁也这么轻松的天师啊。
洛·的确不稀罕什么法器·豹豹戳十个洞也没关系·安:“当然了,你以为呢?”
安各又把扇子挥了挥,没有任何超凡之力涌入手心,只能感觉到从那个破洞里漏出来的风。
……嗯,肯定不是了。
安各打消心底七分的怀疑,看看老婆,又突然“嘭”一声,出拳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豹豹?”老婆有些错愕,“怎么……”
她这个速度这个力道打出去的拳头,也没见他做出任何反应,可见,没有任何高强武力值了。
安各有些心虚:“我就是没事想试着打你一下……”
洛安皱起眉:“你这是什么坏习惯?”
他轻咳一声,脸色有些苍白:“你打疼我了。”
然后轻轻抖了下手腕,露出之前递扇子的那只手上的淡淡血印。
安各脸色大变:“老婆你怎么了?你流血了?谁打得你?”
“我抢东西时被石头划了一下,你没注意到就算了,刚才还打我……”
安各心疼得不行:“你疼不疼啊?”
“我疼。”老婆脸色有些苍白地推开她的手,“你别用力攥我,这只手特别疼。”
安各顿时什么想法都没了,她搂过老婆,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道浅浅的血口:“走走走,我们赶紧上楼回房间,我去给你找伤药……哎呀都不知道伤口会不会发炎,你早说……”
第143章 第一百零四十课 必须要掩盖的与迟早会揭穿的
安各一路扶着老婆进了电梯, 又搂又抱又低声下气地哄,仿佛他不是手上划破了一道口子,而是直接半身不遂了。
……老婆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跟其他人手上划口子能比吗!老婆身上一道浅浅的小伤口就等于半身不遂!嗯!
“把久别重逢的老婆惯成贵妇让他离不开我”可是安各新的人生理想之一……洛安大抵能猜到她脑子里想着什么东西, 也一声不吭, 全力表演着柔弱。
现在他要做的, 是把自己的人设与那个“神秘大佬”人设完全分开,尽可能地干扰妻子的判断推理, 给她制造一堆其余干扰项——
只是“干扰”,当然, 洛安没指望自己刚才编出的借口有多完美,没有人证物证全凭他的一面之词,在她眼底,只能临时混过去罢了。
洛安深知妻子有多厉害, 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根本瞒不了她多久。
她多疑又敏锐,哪怕依旧深信某些鬼神之说是“招摇撞骗”,经过这一趟, 回去后也会大力彻查玄学界。
……唉,为了借用她的力量, 半真半假地给出信息,把她也拉进来一起合作, 这次绿山之行他露出的破绽太多。
妻子太厉害, 她借着这些破绽, 也查到了太多……如果不是之前用阴阳眼悄悄查探了一下李欣童, 他也不知道, 安各竟然在那座小旅馆安插了另外的眼线……该庆幸她的属下也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没看见那晚拖着碎尸进出的他吗?
她已经从16号口中套取了许多的身份信息,这之后, 如果妻子瞒着他直接往玄学界里打入一个探子,或者,偷偷用资源拉拢一位普通的天师,询问那位神秘人姓甚名谁……
迟早会暴露。
他看似把自己的骗局做得天衣无缝,实则只是利用身上的伤口,让她关心则乱,没心思想别的罢了。
他一直竭力掩藏,却已经被她逼到绝境,那份秘密摇摇欲坠。
洛安心情复杂。
他从未想过,自己要绞尽脑汁欺骗妻子,而她会成为全世界最怀疑他的人,他们之间会形成这么一个微妙的敌对关系,就像两个敌对势力的间谍。
可是,没办法,完全复活的时机近在咫尺,他等不及了,也拖不得……
洛安如今只能选择弃车保帅。
只要在安各发现一切之前完全复活,就可以抹掉他死去的事实,哪怕是被揭下另一层身份,他也可以想办法再做弥补——
“我的确是一位有些异能的人,但我从未死去”,承认一部分再欺瞒一部分,他一直这样迷惑着她的视线。
只要她不会发现,他成了鬼。
她绝对不能发现,这七年他努力付出了那么那么多,就是为了隐瞒那场死亡……
这是他唯二所求,或许,比复活还迫切些。
“老婆,你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被石头划到?再让我检查检查。”
安各轻轻地捧着老婆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手背上的浅疤,怜惜之意更浓。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接连用摸手的方法试探了不少人,对老婆总戴着十级滤镜的安各难得敏感地意识到,老婆的手有些粗糙了。
比胡顺、16号、郭总都要粗糙,并非锦衣玉食的手。
现在想想,他的手总是特别凉,是不是这些年在外面奔波没照顾好自己,还是常年洗菜刷碗留下的病痛呢……
安各的目光不禁落向老婆的手背,上面攀附了一些浅浅的疤痕。
很小的疤,并不难看,存在感也低,她以前问过他几次,老婆只说是幼时在村里砍柴烧火留下的。
但,细细一看,比起砍伤,更像是烫……
安各脑中突然闪过那个白斗笠小朋友,与自己拎起他时,不经意见到的袖袍下的手。
那些说明“这小孩受过苦”的疤痕,同样在手背。
更明显,更斑驳,存在感更高,但形状……相似?
洛安,难道和那个白斗笠——
“豹豹。”
见她的眼神再次显露出一点怀疑,洛安似乎不经意地颤了颤手,又表现出了疼痛。
他顺势把手背缩进了阴影里。
“豹豹,这个点结束得比设想中还早一点,我们待会要不要去一楼餐厅给洛洛带一杯热牛奶?万一她起夜时见不到我们,问我们去哪里……”
女儿的名字立刻分散了安各的注意力:“好啊,那就先去一趟一楼,我也想吃点……”
“嘭轰轰轰轰!!!”
一长串的巨响,打断了夫妻俩的闲谈。
移动的电梯轿厢疯狂地震动起来,脚下似乎有惊雷炸响,又像是谁在电梯间内引发了连环爆炸,火焰翻卷、铁板撕裂——
【纯阳……纯阴……好吃……好香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