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不可能在这方面比安各更优秀。
安各越骂越起劲:“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新修订的婚姻法里在财产分割方面有什么变动吗?你知道哪一项条款更能为自己赚取更大的利益?你知道打这种财产纠纷的离婚官司还要提供各种清晰的债务财产目录吗?你知道个豹豹球,你这个无敌破烂大呆子,你算账还要靠上个世纪的算盘才能打清楚!!”
洛安:“……”
安各骂到最后已经放声冷笑:“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压根不可能打离婚官司!因为你会在第一步找律师咨询时被骗光所有财产,你这个落后时代八百年的法盲!!”
洛安:“……”
我倒也不至于这么蠢吧。
……在她心里我有这么蠢吗?
而且她怎么这么了解离婚官司的详细内容……就连我也没这么仔细的概念,因为我从未想过离婚后和她分财产,肯定是要按无归境规矩净身出户的,既不用吵架也不用请律师,一只行李箱装满再把门钥匙放桌上就……
“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
安各吼道:“要不是因为你这混蛋最近总表示‘万一离婚如何如何’,我也不会专门去调查万一打离婚官司该怎么避免你顺利胜诉!你知道抹掉七年多的分居事实以免证实‘夫妻感情完全破裂’的结果有多难吗?!啊?!你知不知道我伪造我们俩这些年的同居证据花了多少心血?!”
洛安:“……”
洛安只好诚实道:“我不知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对簿公堂,豹豹,也从未这么现实地考虑过这些问题。”
安各暴怒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
“我明白。你肯定也只是说说,不会详细地考虑……”
洛安诚恳补充:“如果我们离婚,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自愿净身出户,不给你造成任何麻烦。我可以现在就立字据保证。”
安各:“……”
血压好容易缓和一点又猛地拉高,安各忍无可忍,她抬手就抽了过去。
当然不可能打老婆——“嘭”一声轻响,洛安被敲了一个脑瓜崩。
疼痛近乎为零,就是侮辱性极高。
……他八岁后就没被这么敲过暴栗了,当时动手的人是嘻嘻哈哈的大师兄,他后来追着他打了一星期。
小斗笠讨厌被敲头,成年的洛安就更不可能容忍这个。
可现在敲自己头的人是自己的妻子……
洛安第无数次弱弱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安各再也不会被他看似诚恳的道歉蒙蔽了:“你说错哪句话了?”
“……”
“你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是吧?”
“……”
“你觉得自己没错你就瞎道歉——让你不反省就瞎道歉——”
“嘭”一声,又是一次疼痛度为零但侮辱度极高的脑瓜崩。
洛安:“……”
洛安想捂头,但忍住了。
他保持着正坐的姿势,默默伸手,抓住了安各意图再次扬起的胳膊。
后者轰轰吐着火球瞪他:“干嘛?!别以为这时候亲我能糊弄过去,今天晚上亲一百次你也糊弄不过去!!”
当然不会是这个方法,就你现在这对着我大声吼叫十多分钟还越骂越响的气势,我会担心亲上去被你咬出血的。
——即便经过昨夜的计划,如今的身体状态已不同于以往,适当的身体接触无需再谨慎担忧,但直接接触血液还是算了吧。
洛安轻咳一声,拉过她的手,轻轻的,缓缓的,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就只是单纯地拉拉手。
安各狐疑地盯着他,便见老婆牵着她的手,低眉顺眼道:“你别再打我了。”
“我疼。”
安各:“……”
他豹豹的。
安各气愤地甩开了他的手:“你疼什么,我根本没用力,你一个特别特别牛在外面有安全屋一百零八窟的天师被弹两下脑袋就疼了啊??”
洛安一脸自然:“对。疼。”
安各:“……”
去他豹豹的。
她轻轻踹了他一脚,便转过身,推开文件堆,扑在床上。
大半夜的吼他吼了将近一刻钟,她气消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力气继续跟他发火。
原本她去找女儿卧室里找他时是真没多想,打算洗完澡后穿着香喷喷的睡衣和老婆软乎乎地谈谈心撒撒娇,看能不能缠着他同意“也把那个胡同的所有权给我一份啊我们一起住嘛”……
但进浴室洗澡前,控制狂天生的多疑心又开始扑腾,安各转念一想,老婆在外面安置了这么一个我不知道的小胡同,万一他还有其他的产业是我不知道的呢?
虽然我也不是那种不允许丈夫藏私房钱的女人啦……我还是很大度很开明……不行,我就是要知道他私底下有多少财产!老婆可以藏着自己花——但我必须要知道“私房钱”的数目!
老婆能买下一整条连着小院与土地的胡同,就代表他的收入水平绝对在中产阶级以上,他平常开销也基本没有,特别会攒钱过日子的旧时代老古董一只,那万一真的私底下存了很多很多钱,多到哪怕离开我也能实现财富自由……不行!!
是,不行,我可以有其他大别墅但老婆不能有别的居所,豹豹就是一款双标豹豹。
安各左思右想,“要大度要开明”的良心到底没能战胜“老婆全是我的”的野心,于是打开花洒前,她还是发了几个命令、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舒舒服服洗完澡出来,正擦着头发哼着歌,低头一看传过来的文件,整个人就从脚跟炸到了头顶。
熊熊的怒火支持着安各褪下睡前的慵懒感,换上全套装备又调大所有光源去审问老婆——
等到老婆安安分分地交代清楚,任由她大吼大叫各种乱骂发泄了十几分钟,安各也没这个劲继续跟他吵了。
她原本就打算洗完澡后舒舒服服上床求抱抱的,结果非要调出战斗状态跟他打仗。
……算了。
这场架吵得差不多了,结果不算完美,也差强人意,不是吗。
虽然劣迹种种,但今晚这混蛋的表现总体还挺不错,他第一时间就交代清楚了那些小安全屋的来龙去脉,在她训话时乖乖地坐着听骂,哪怕她越吼越生气到最后骂得有点过分……
其实,安各也明白。
她逼他解释清楚那些私产,他的确非常完整的解释清楚了,甚至交代了“我以前工作时经常受伤所以弄得那些房子里不太好看”——她的怒火在那时就该划等号。
之后再吼他,只是情绪上头,爆发了那种“他竟然瞒着我有这么多私产他早就计划好跟我分居”的怀疑。
要跟这脑回路怪异的家伙把“为什么你总设想和我离婚分居”撕扯清楚,吵上三天三夜也吵不完——他绝对会在她大吼“你是不是有病”时点头应和“对我有病”的——安各熄了火,也知道是自己鸣金收兵的时候了。
他这一脑袋跑偏的认知,想要挨个扭转过来,还是得慢慢来。
……唉。
生气和大吼都是耗费体力的,安各半沮丧半满意地趴在床上,订制西装趴出了褶皱,可她连高跟鞋都不想脱。
“嗓子疼……”
一杯温热的柠檬水立刻递到了眼前。
“喝吧?”
……嘁。这时候倒会献殷勤了。
安各又轻踹了他一脚,但踹到一半时她想起了自己锋利的鞋跟,便没舍得用力也没舍得对准,只往外踢了踢。
一叠文件倒在地毯上,扑克牌般散开,而一只手扶上了她锋利的高跟鞋。
他默默帮她脱掉了那对并不算舒适的高跟鞋,手又滑上去,揉了揉她的脚踝。
安各:“……”
啧。
腿控混蛋。
安各脸都没回便出声警告:“你今晚想都别想。我不会再受诱惑了,我还在生你气,只是没力气跟你继续吵。”
“……当然,我没想那些。”
安各能感觉到那只手滑过了她的小腿——停顿时间有些可疑,略显留恋——然后滑上她的西装衣扣,有条不紊的,脱去了她的外套。
外套,衬衣,裤子,一切不太适合睡觉时穿着的硬挺面料,再重新套上睡衣。
认真又仔细,不含半点杂念。
……嘁。
安各翻了个身,配合他把手穿进自己的睡衣袖子里。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和生闷气时的安洛洛一模一样,仿佛真是一个赌气不要自己穿衣服的小朋友。
洛安忍不住笑了。
安各立刻就踹了他一脚——这次脚上没有可能造成伤害的高跟鞋,她堂而皇之地踢到了他胳膊肘上。
“豹豹……我刚才,在复盘你刚才说的那些,然后仔细反省了一遍。”
洛安很自然地拿下她上踢的腿,折下来塞进被窝:“我现在知道自己说错哪句话了。”
安各哼了一声,扭头滚进被子里,背对他缩成一团。
“我要睡觉了!不想和你聊!”
她连问都不想问,着实气得很厉害。
洛安轻轻碰了碰她裹着被子的肩膀,被拍开;
第二次试着碰,被拍开;
第三次……
没有碰,他也上床躺在了她后背旁,支起一只手臂,就那样看她的侧脸。
安各总不能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那就太幼稚了——再说,犯错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她选择用手捂住自己的侧脸。才不给他看咧。
而且她拒绝接收可怜巴巴的求原谅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