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豹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破烂东西啊?!
说真的, 正常人谈对象, 第一次尝到对象在饭菜里混安眠药, 就该迅速扛着“快逃”的大牌子抱着女儿跑到警察局报案了!!
但行啊, 行啊, 你非要搞这种玩法我也不是不可以奉陪啊,无非就是药物手铐小黑屋嘛, 我很懂强制play的也不是玩不起的小白花了,反正是与合法对象关灯后的情趣——
你倒是按正常套路和我搞点和谐刺激的情趣啊?!
给我下了药后把我往卧室里一丢,转身就跑到外面和一堆变态杀手打得难舍难分、鲜血淋漓——不管是差点掉进钢铁厂高炉还是被不明红色怪物撕扯胳膊腿还是面对多方势力围剿——他豹豹的总爱搞这种事然后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回来,哪怕伤重到心脏都停跳了也要照常买菜烧饭送她和女儿上班上学——他豹豹的——
安各宁愿丈夫化身某些言情小说里的法制咖男主跟自己大搞强制爱,划痕勒痕红肿淤青倒是往她身上来啊,啊,给她下药然后自己出去把自己搞成马赛克的究竟是什么破烂!!他真要把自己的身体字面意义上弄得破破烂烂吗!
……但安各也真该感谢这破烂极端不正常的脑回路,否则她没法顺利维持着自己的清醒,在熊熊的怒火中,等他回来。
除了正常已婚男人该有的安全套、润滑剂,他的床头抽屉里几乎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倒是给我正常健全地塞满安全套和润滑剂!!不要塞上满满一抽屉的直尺皮尺游标卡尺螺旋测微器!!他豹豹的翻完量杯滴管指南针各种瓶瓶罐罐后,最下方上锁的大抽屉里还藏着一套光学棱镜,你究竟想在床上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测绘实验啊?!
无能狂怒的妻子翻到风水罗盘和毛笔朱砂时,甚至都松了口气。
这才算勉强正常……呸!正常个豹豹头!!这三格抽屉里藏匿的物品就不该出现在她家卧室床头柜里!!那个破烂也不该出现在她家卧室里!!一起打包丢出去算了!
安各气得七窍生烟,但洛安下在红糖姜茶里的安眠药明显不是药店里贩卖的那种简单药片,大概率是某种具有玄学作用的汤剂……即使她奋力挣扎后重新撑开眼皮、拖着身子到他床头抽屉翻捡,找到一管驱虫用的清凉油、一盒画着薄荷图案的未知药丸、一只一捏就能发出巨大噪音的橡皮喇叭——
依靠着这些,安各只是勉强撑到了衣柜前换好衣服、打开灯,但她要往门外挪动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耗尽、无效了,她差一点就昏倒在离门口一步之遥的地毯上——
最终,还是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勉强缓解了渴望沉睡的身体本能后,呼哧呼哧地爬回床上倚靠着床柱坐直,然后抽出了一把最原始、厚重的钢尺。
尺子拍手心,眼皮合一下就打一下,办法虽朴素但有效,她还不信自己能继续睡着了。
……安各就是这样撑过去的。
很难说她困倦又暴躁的情绪有没有对门外那个小生魂产生连带影响,让对方时而激动易怒时而害羞乖巧……
但汤剂控制着她往梦乡里栽,安各没有余力清醒思考,只记得要挺住,要睁着眼,要——
【你要去哪里?】
【你哪里也别去。】
什么计划,什么重要日程,她才不管。
她受够了,他每一次欺瞒成功就会带着更多的伤口回来,她绝不会再次栽在安眠药里放弃参与他的夜晚,他——
要么坦白,要么滚蛋。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固执程度升级到这个水准了。”
——丈夫走近了她。
其实安各的意识很模糊,用意志力和体内不属于凡界的药物作用斗争不亚于戒du,她只是模糊听到了“豹豹”“一起”几个词,还没意识到他刚才站在那向自己发出了怎样的邀约。
也没意识到,她此时已经离开了屋子。
洛安抱着她来到屋子的顶层,又从白雾中摸索出开关,进电梯,出电梯,再爬上了好几道不锈钢扶梯。
——安各今天白天时带着女儿和小斗笠去野生动物园游玩,玩过之后,正好把她那座直升机开了回来。
是的,当然,首富看似低调的房子,顶端当然有设置直升机停机坪了。
钱是万能的。
但安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周围环境的改变,她依旧恨恨地瞪着他,从意识到自己被再次下药她就一直是这个眼神——凶煞又狠辣,下一秒钟就要扑过来用爪子撕碎他。
洛安将她在直升机副驾驶座上放下后,对上那双眼睛,不由得愣了愣。
因为她的眼底,除了恼火、愤怒,还真切浮出了一层滚烫的恨意。
……恨他?
是因为他又一次给她下药吗,还是因为他强迫提出她魂魄审问的手段暴露了,总之他违背了她的主观意愿,这彻底触碰了她作为家主与控制狂的雷区……
换了以前,洛安肯定会这样猜测,然后再次主动退让,致以歉意,伪装出柔顺的姿态祈求她的谅解。
但不是今晚。
今晚他看清了许多事。也明白了许多谬误。
今晚他知道了……
【你要去哪里。】
她只是恨他又一次要悄悄离开。
离开,留下,两个完全背道而驰的选择,没有中间项。
……理应是没有的。
而这个选择题洛安过去从未犹豫过一次,总能最快速最利落地给出答案——哪怕是面对他最无可奈何的妻子。
七年前,十年前,从一开始。
【在她睡着之后安静离开】是他工作的常态化。
因为总有不得不去做的调查,不得不抓紧时间营救的人质,不得不掐准时机完成的委托,不得不……
因为是【工作】啊。
试探,调查,核实,步骤,确认,计划。
天黑之前,家里的一切都是妻子的领地,他无权干涉。
夜深之后,她合上眼,他便按照自己的步调偷偷离开,去做那些……
她从来也“无权干涉”的事。
洛安曾经总有点在意她忙着工作把自己抛下,可仔细想想,自己不也做着差不多的事吗?
她固然一直排斥地站在他的世界之外。但他也没给过机会请她主动过来看看。
想问出口之前,准备试探之前,自顾自地认定“会被讨厌”,就那么缩回去了。
久而久之……他把她推得这么远。
安各。
豹豹。
他的妻子。
比起胆小懦弱又愚蠢的自己,他更应该信任这个强大如烈阳的存在。
比起计划被打乱后又焦头烂额地弥补,继续寻找阴暗的管道逃离她的追捕……
应当还有的。第三个选项。
比起假惺惺地说着自己也没有歉意的“对不起”,更能有效取得她谅解的东西。
升上机舱,戴上耳罩,洛安握过操纵杆,直升机瞬间旋转起飞——他是个独行天师,曾经有人把直升机扔他脸上想把他切成千层面,所以他当然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开。
半空中,他点亮舱室内所有的灯光,无视周围似乎要扑咬而来的白雾、完全看不到目标与位置的仪表板。
洛安清楚,今晚他无法离开。
因为身边人太强大了,他逾越不过她的意志……
所以,等待机舱稳定后,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管针剂。
一管扎入副驾驶人的心口。
“醒醒,豹豹。接下来要由你掌舵。”
——昏昏欲睡、只能无力瞪视他的安各呼出一口凉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清醒的理智与灵活的行动能力终于灌回身体——
她立刻一拳挥了上去,笔直对准了驾驶座上对象的鼻子。
“冷静。”洛安平和地说:“周围没有可视环境,但我们已经离地八百多米了。请你暂时克制住揍我的冲动,否则我们会立刻坠机。”
安各:“……”
安各转头看向窗外。
白雾弥漫,如云似海,但迅速伴随着直升机的桨叶挥散开——山崖高树、滚滚红海映入眼帘——
“我们什么时候到无归境了?”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把我运到这里来?而且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
命令某个人“不准离开”,他就能被裹在望不见尽头的白雾里,还被执念深重的生魂缠上;
被解放了意志通知“一起离开”,他就能瞬间破开白雾,比原定时间还早地抵达万里之外的无归境。
……安各。
最混乱的,也是最强大的源头,随着时间流逝,她会与那只红影磁铁般相互吸引。
或许还因为……
洛安不再揣测,他维持着直升机往上空继续攀升,没有说话。
安各看了一圈,又回来,死死盯着他的侧脸。
“先不管你怎么把我弄到这的。你有能力自己浮空,对吧?”
“是。”
“你带着我也能飞起来?”
“是。”
“你的实力勉强还算无敌,不可能在完成你那‘重要计划’前出差错?”
“应该。”
安各冷笑一声,屈肘甩臂,再次一拳糊过来。
“行啊,行啊,反正你能得很——那就让我狠狠抽你一顿,反正坠机了你也能带我飞,我也不差这辆直升机的钱!!坠机成破烂就破烂吧!!”
洛安:“……”
面对近在咫尺的呼呼拳风,他竟然还有空闲想。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空家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