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两人认识没多久就分开了。
宝艾年纪小,容易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这很正常。
既然他们都已经成为过去,那就不要再来纠缠了。
这种分手不知 多长时间,女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的男人,就不要妄图再接近宝艾了。
宝艾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这种早已成为过去式的残花败柳。
作为哥哥,他有责任为妹妹挑选身心干净质量又好的优秀男伴——只要宝艾想要,不管那人什么身份,他都会尽最大的能力来满足妹妹的心愿。
他神色自若地回到房间,将手洗干净后,又把所有的菜都端到餐桌上,这才去敲弥艾的门。
“宝艾,出来吃饭了。”
里面传来长长的一声“好”,尾调拉得又长又轻,让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弥艾。
宝艾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调皮,她偶尔也会露出乖巧的一面——例如吃饭的时候。
特别是在餐桌上有她喜欢的菜系时,开心得像只在森林里游荡的小猴子。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弥女士不在的时候,他就会给已经会自己吃饭但不想自己吃饭的小宝艾喂食。
看着宝艾被他投喂的样子,他也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就像现在——
秦风拿筷子为弥艾挑着鱼肉里细小的鱼刺,看她吃下自己挑出来的鱼肉时,心情就忍不住变好。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在这里停滞。
“好吃吗?”
他问。
弥艾抬起头,两面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她眼神流露出一丝质疑——她都吃成这样了,这人竟然还要多此一举的再问一遍。
秦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出这句话,只好无奈一笑。
他只是……有点太开心了。
没缘由的开心。
明明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这里,可他却难以被分别的愁绪影响。
在这座从小养育他长大的城市,和妹妹吃一顿难得的午饭,午后的阳光照进房间,就像给眼前的人裹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毛毯。
窗外的海浪声透过敞开的阳台玻璃门传了进来,他的耳边刹那间响起了少年时期带着弥艾去海边赶海拾贝的欢笑声。
这一切太美好了。
美好的就像做了一场长达二十年的梦,他在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喜欢赤脚跑在沙滩上的孩童。
醒来后爸爸和弥阿姨都在身边,宝艾正靠着他睡得香甜——
“下午去墓地吧,我给妈妈和秦叔叔都订了花和烧纸。”
弥艾道:“天气预报说最近几天会下雨,再多带两把伞过去,帮他们遮一下雨。”
“……”
秦风一下子从恍惚中醒来,他扯起唇角,“……好。”
即将分别前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匆匆,从寒冬到初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海上的冰就已经化成湛蓝的海水。
阳光也不再像冰箱里的灯光那样毫无温度,而是带着一丝暖暖的青草香气。
秦风在月底离开华国,坐上了去往莫斯科的飞机。
送别他之后,弥艾又回到了海城。
她前段时间和王欣瑜常常见面,也被她缠着参加了同学聚会,微信上又多出一群连名字都叫不出的高中校友。
她到达海城机场时已经接近凌晨,不想耽误别人的私人时间,她并没有让这边的负责人安排员工来接,而是自己开车上了去往市区的高速。
托了玩赛车的福,她现在再也不害怕一个人开车了,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她恨不得一坐进驾驶位,就踩油门飞出去。
海城深夜的高速路上仅有寥寥无几的车辆,大部分都是正在工作的货车。
弥艾敞开车窗,下高速后特意绕了一圈来到临海的公路上。
将车停在路边,她在一旁的售货机里买了瓶汽水。
如果不是要开车,她更想买一瓶全是色素和甜味素勾兑的气泡酒,这是她工作后解乏的利器。
自从有钱后,她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喝过了。
——噗。
拽下的拉环被她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丢之前她还特意分辨了一下可回收与不可回收的字样,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两种不同分类的垃圾共用着一个垃圾桶。
“……”
弥艾喝了一口气水,安慰自己,心意给到就好。
常温的汽水似乎没有冰镇过得那么可口。
她目光随意地看想黑漆漆的海岸线,喝汽水的动作突然一顿。
不远处的沙滩,一个瘦弱的身影正缓缓向着海面走去。
如果不是她做了近视手术,恐怕都不能在这乌漆墨黑的夜里看出那是一个人。
公路两旁的路灯只照亮了眼下这一片区域,沙滩上依旧黑的宛如一团迷雾。
海浪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哗啦啦的拍打在海面和沙滩上,发出可怖的响声。
她盯着那个几乎要走进深水区的身影,将没喝完的汽水放到一旁。
簌簌。
身上笨重的外套被她脱下,和鞋袜一起丢在沙滩上。
冰冷的海风吹得她打个哆嗦,她一脚踩进海水中,幸好,海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凉。
“喂——”
一个浪头打过来,不远处的人被海浪拍了一个跟头。
直到钻进海里全身湿透的那一刻,弥艾才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为什么不先报警?!
被海浪拍打进海里的人似乎已经没有求生的欲望,任由一层层海浪淹没自己的身体。
突然,海面上冒出一只手,将原本要被拍打进远处深海区的年轻男人一把抓住。
弥艾从海面上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海水,“你……”
她的话突然一停,目光牢牢地所在面前这个同样露出一脸惊愕的瘦弱男生身上。
“……陶恩清?”
第100章 果然,宝艾还爱他,就连打他的巴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
陶恩青脸色苍白, 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可思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 被冻得发白的唇瓣露出一丝血色, 宛如冬日里展开的淡淡红梅。
“我知道了,”他喃喃道, “这都是我的幻想, 我已经死了, 不然我不可能在这里看见你……”
“哈、哈哈哈哈……”
一片海浪拍打过来, 弥艾一把将他从水里薅出,拽着他的领口费劲地爬上岸。
身体接触到沙滩的下一刻, 她就把这人往一旁随便一丢。
呼——
她喘了口气, 可算把这人弄上来了。
陶恩清仰面朝上盯着头顶被层层积云遮住的月亮半晌, 忽然打了个喷嚏, 视线紧紧地缠在弥艾身上。
“宝艾、宝艾……”
他忽然捂住脸号啕大哭, “我、我没有家人了, 再也没有了——”
弥艾眉头皱紧, 拧干身上的水后, 便披上放在岸边的羽绒服, 虽说湿哒哒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的感觉很不适, 但也比什么都不穿好。
她看着陶恩清身上单薄的卫衣, 再听他近乎崩溃中说出的话, 联想起刚才的举动, 随即便意识到陶恩青的家人似乎有什么变故
这就麻烦了……
她从口袋里拿着手机,戴上羽绒服的帽子遮住自海上传来的凉飕飕的海风, “我报警了,有什么事你和警察说。”
原本躺在沙滩上一脸绝望的年轻男人立刻道:“不要!”
“不要?”
弥艾眉头拧起, “那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总不能穿着这一身湿衣服过夜。”
陶恩清摇摇头,湿漉漉的头发打湿了身下一片沙滩,发丝沾满了沙砾。
他一边绝望着,一边不自觉地将发丝里的沙子拍打下去,“……不要报警,求你了。”
“我是问你住在哪里,”弥艾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送你回去,好吗?有什么事睡一觉再说。”
他沉默半晌,带着哭腔道:“我没有家了,也没有住的地方,你不要管我了,让我死吧。”
“……”
弥艾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两人好歹还有一层曾经的恋爱关系,让她这样看着曾经的前男友去死,她坦然到做不到。
陶恩清哭得太可怜,光是听他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想起高中时。
弥艾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跟我来吧。”
沙滩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作,她抽了抽鼻子,预感自己在这样待下去明天肯定会发烧,便上前两步一把将还沉浸在痛苦之中的陶恩清拽起。
……好轻。
刚才在海里还没有感觉,现在一到岸上,她才发现这人瘦了不少。
虽说高中时他就瘦得跟一颗小白杨似的,但那时同龄人都在抽条,和他一样身材的男生有很多,她也从没察觉这人有多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