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前，秦皇无道。天下大乱，草原各族崛起，汉人进入了有史以来最为危险的时期。

　　乱世出豪杰。在最黑暗的时刻，总有一些天纵之人会挺身而出。

　　那是一个黑暗的年代，也是一个璀璨的年代，汉人的气运好像集体爆发一般，那时的武者将武功推向了极致，整体的武力值远超当世不止一个级别。

　　正如婠婠所说，百年之前，有人成仙得道，而且不止一人。

　　只是所有的秘籍都语焉不详。流传下来的秘闻当中，也只有“仙门”“玉佩”“破碎虚空”等寥寥几个词语。

　　历史发生了一个断层。而且在经过了那个璀璨的年代过后，中原大地也迎来了衰弱期。

　　从大势上。不管是杨坚还是李渊，都算不上纯粹的汉人，但是他们最终定鼎天下。

　　而从江湖上看，现如今的江湖比起百年前一句衰弱很多，百年前的江湖，宗师不如狗，大宗师满地走，破碎级别的人物也不止一手之数。

　　而现在，宗师已经是当世顶尖的战力，大宗师便有资格角逐世间第一人之位，至于破碎级别的人物，除了向雨田这个老不死的之外，尚未发现第二个人。

　　不过以赵昊现在的修为，已经能够发现天地元气的变化。

　　这个世界整体武力值是在缓慢提升的，这种变化肉眼是看不到的，只有赵昊这个级别的武者才会有所感应。

　　赵昊甚至可以断言，有一批天选之人已经应运而生，他们将主宰时代的风云。

　　不出百年年，这个世界又会迎来一个武道盛世，丝毫不比百年前逊色的武道盛世。

　　届时大宗师的数量将会有一个集体式的爆发，而破碎虚空也不再是妄想。

　　“前辈可还有什么需要晚辈效劳的地方？”赵昊没有走出多远，婠婠就出现在了赵昊的面前。

　　和“无牵无挂”的石之轩不同，石之轩现在有资本不甩任何人，但是婠婠还是阴葵派的门主，她还有振兴魔门的使命，所以她做不到随心所欲。

　　最重要的是，她不甘心。在十年前，阴癸派和慈航静斋的战争中，阴葵派可谓是一败涂地。

　　石之轩败走佛门，祝玉妍葬身杨公宝库，侯希白浪荡世间，昔年的魔门八大高手也大多死伤殆尽。

　　现如今的魔门，真正是由婠婠一肩扛起来的，她很累，却不得不做。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婠婠从懂事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的命运。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够改变命运，其他人只能随波逐流。

　　婠婠天资才情足够，可是却还算不上真正的强者，因为她从未想过由自己主宰命运。

　　“以后让明空还是喊你娘就好了，不要再让她喊你师父了。”赵昊想到了一事。

　　“道主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但是明空这些年都是由我教导的。”婠婠语气不卑不亢。

　　明空的天分才情，是她生平仅见，甚至比起她当初还要出色。

　　天魔大法修炼不易，婠婠断然不会轻易的放弃如此出色的弟子。

　　“继续让明空跟你修炼便是，只是你们的师徒情分到此为止吧，明空和魔门的关系也到此为止。婠婠，你是一个蠢人，不代表明空也是一个蠢人。你能够因为祝玉妍的恩惠而对魔门忠诚一生，可是日后明空若是修炼有成，她第一个就会拿魔门祭旗，你信不信？”赵昊问道。

第14章 法明

　　以婠婠的资质才情，她若是能够放开对于阴癸派的牵挂，她有很大的可能性更进一步。

　　在武者修炼的前期，宗门势力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福音，门派可以庇护他们，为他们提供修炼所需要的功法和资源。

　　可是当他们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门派就不再是助力，而是一个累赘了。

　　他们需要分出时间和精力去完成门派交代的任务，在门派陷入危机之后，他们甚至还要舍生忘死的去为门派效死。

　　这当然是耽误修炼的，武功修炼到最后，牵绊越多，越是难以斩尽，越是不能更进一步。

　　不然如何会有斩尘缘和太上忘情的说法。

　　所以自古以来的绝世强者，独行侠都从来不少，他们没有门派的牵挂，反倒是更容易堪破尘缘，取得更大的成就。

　　舍得舍得，先舍才会有得，学会放下，才能收获更多。

　　石之轩很久之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放下了魔门的荣光，之所以没达到巅峰，是因为他没有放下亲情和爱情。

　　如果说石之轩的破绽是石青璇的话，那婠婠的破绽就是阴癸派。

　　她为阴癸派生，为阴癸派死，尤其是在祝玉妍死后，再无人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而是变成了她站在阴葵派所有人面前，为她们遮风挡雨。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十年过去了，婠婠的武功进步不大，功力虽然日益加深，但是比起寇仲徐子陵等人的武功精进，已经相差了很多。

　　如果现在生死相向的话，从未正面输给双龙的婠婠胜率基本为零。

　　重情是一件好事。无情无义的人，没有人会喜欢。

　　但是如果太过重情，以致于根本不懂得放下。这对于自己来说，其实就是一种伤害。

　　寇仲喜欢权力。但是他却可以无视诱惑和责任，放弃唾手可得的天下，这在很多人看来固然是白痴到了极致，却也说明了寇仲的决断和——无情。

　　他是在乎别人看法和生死的，但是这都不会影响最终的决断。

　　这样的人不适合做主公，但是他在武道上的潜力无可估量。

　　双龙之所以能够在骨骼定型之后还能够取得惊世骇俗的武道成就，逆天不死的小强气运自然是最大的原因，但是他们的性格也是重中之重。

　　魔门中人。虽然偏执，但是有些时候更重感情。反倒是一些白道之人，在决断的当口更显魄力。

　　魔门一直被白道势力碾压，不是没有理由的。

　　婠婠这一生已经注定，即便是赵昊也无力改变，但是明空不是婠婠，像婠婠这种人，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事实上赵昊确实不是在危言耸听吓唬婠婠，明空，也就是未来的女帝。在她登上巅峰之后，魔门并未迎来应有的荣光，反倒是更像是过街的老鼠被人人喊打。

　　魔门从根子里已经烂透了。明空没有婠婠对阴癸派那近乎病态的责任，她更多的是追求自己的成功，至于魔门的未来，与她何干？

　　在女帝治下，反倒是魔门的死敌佛门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女帝一朝，佛门在统治者那里确定的地位都是要超过道门的。

　　对于真正的聪明人来说，利益才是永恒。婠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符合她自己的利益。这是婠婠最悲哀的地方，也是她最可敬的地方。

　　不过对于婠婠。即便是赵昊也要道一声佩服，她是真的为了阴癸派付出了一切。虽然她死了，但是她的努力最终还是改变了天下。

　　虽然这并没有改写魔门的命运。

　　“未来不定，谁能够说得清楚，总是要努力一下的。”婠婠坚持说道。

　　赵昊摆摆手，对婠婠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表演，明空是我看中的徒弟，君宝也只是代师收徒，当然，我也并不介意你教导她。因为我有绝对的自信，她的未来不属于阴癸派。”

　　“前辈的门派是？”婠婠问道。

　　“无门无派，我不需要我的弟子背负什么使命，我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变得尽可能的强大。”赵昊沉声说道。

　　婠婠眼中闪过歆羡之色。

　　当年她若是有选择，现在又岂会走上这条道路。

　　“前辈能够教导出道主这种弟子，婠婠和前辈比起来自然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明空的天魔大法已经入门，若是再改修其他功法，未免可惜。”婠婠说道。

　　“我说过，让她跟你学习便是，我虽然有一个女弟子，可是她和明空并不是一种风格。反倒是阴癸派的武功，确实更加适合明空。我知道你也很看重明空，夺人所好，并非君子所为。你大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超过我的心里预期，我都可以满足你。”赵昊承诺道。

　　“请前辈帮我寻觅一个道主这样的弟子。”婠婠果断的说道。

　　赵昊淡淡一笑，说道：“你倒是会顺杆爬，不过这个要求，我还真能够帮得上忙，只是这样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赵昊自然知道，婠婠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一男一女。

　　女弟子便是明空，日月当空，普照天下，明空历尽艰险，终于在她六十七岁那年荣登大宝，执掌天下，也算是完成了婠婠的夙愿。

　　而婠婠所收的男弟子，则是未来的“僧王”法明，婠婠从小将他送入静念禅院培养，二十岁已佛法精湛，称冠禅院，二十五岁禅功大成，禅功佛法，直逼当时的住持度戒大师。当度戒圆寂，法明以三十三岁的年纪当上净念禅院的住持，成为禅院史上最年轻的住持。

　　最令人拍案叫绝的便是法明和明空的配合，两人一朝一野，互相扶植，在明空最需要民意的时候，法明借佛法为明空的登基笼络人心。而明空则借助无上的权力，将法明确立为新任“僧王”，统领佛门。

　　至此魔门已是过去，但是两个魔门弟子合作，却真正做到了掌控天下。

　　这两人都是真正的天纵奇才，但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婠婠的作用居功至伟。

　　婠婠一生是一个悲剧，但是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都无人可以忽视她的存在。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成功。

第15章 圣人？

　　终南山，帝踏峰，慈航静斋山门所在处。

　　这里是武林当中的圣地，也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地方，只是这里向来仙踪缥缈，人迹罕至。

　　慈航静斋的仙子，都在云深不知处。只是今日在这风雪天气当中，有两个道袍老者，在终南山腰的一处凉亭赏雪。

　　如此严寒的天气，二人却都衣衫单薄，明显有内功护体，而且造诣不低。

　　事实上，有资格出现在这终南山的道士本就没有几个。

　　“清惠刚刚传来消息，石之轩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入宫了，李世民宁愿向石之轩低头，也不想再向佛门让步，如此行径，让清惠十分心寒。”宁道奇轻叹道。

　　“散真人”宁道奇，道门大宗师，曾经被誉为中土第一高手，与高句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和塞外的“武尊”毕玄一道并称“武三大宗师”，是当世最为顶尖的人物。

　　“邪王”石之轩、“阴后”祝玉妍，都先后在他手中败北，战绩彪炳。十年前，宁道奇和宋缺在静念禅院的惊天一战，在某种意义上也决定了天下的格局。

　　正是因为他没有败，所以宋缺选择了退居岭南，从此退出天下之争，李世民得以定鼎天下。

　　从这个方面来看，宁道奇对于李世民功莫大焉。

　　不过事实上，在李世民登基之后，宁道奇并未收获什么报酬。

　　虽然道门的势力在与日俱增，但是一个尴尬的事实是宁道奇向来不被当世道门势力所承认，他这个大宗师，虽然名义上是道家的大宗师，但是实际上所作所为莫不是在为慈航静斋谋利。

　　公道自在人心，以前佛门势大，宁道奇又武功盖世，道门之内自然没有人敢得罪他。

　　现在时过境迁，道门势力开始崛起，而道门之中，也逐渐出现了如道主这样可以和宁道奇分庭抗礼的天才人物，宁道奇不可避免的卷入进来了。

　　好在宁道奇似乎也并不在意，自从十年前和宋缺一战过后，他就变得越发淡然，对于世事很少上心。

　　不过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果然不是这么好改变的，作为慈航静斋一直以来的客卿，当慈航静斋遭遇难题之后，他还是义不容辞的现身了。

　　坐在宁道奇对面，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对于宁道奇的身份毫不在意，甚至脸上还有不加掩饰的嘲讽，在听到宁道奇的话之后，他冷笑道：“笑话，皇后娘娘被梵清惠的人下毒，陛下还没有心寒，反倒是梵清惠先心寒了，世间岂有如此道理？宁道奇，你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这个世界上，敢这样对宁道奇话的人并不多，纵然是现如今被李世民抬举为钦天监的袁天罡都不敢对宁道奇这样话。

　　论道修养，袁天罡肯定不输宁道奇。可是武功一道上，宁道奇实在是远胜于他。

　　拳头即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