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能见几回这么多钱,过过眼瘾也好。
玉国公瞥了一眼刘管家,哪能不知其的心思。
想到他走后,玉晏城身边得有个可靠之人,对刘管家客客气气道:“刘管家,本国公绝不会亏待你,你好好守着二公子,日后的好处觉少不了你。”
刘管家哈腰点头,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玉晏城可比玉晏天好糊弄多了,再说大户人家的管家,那也是寻常百姓梦寐以求衣食无忧的差事。
“公爷,放心,小人一定尽心尽力守护二公子。”
刘管家这些小九九,玉国公当然也是门清。
想到离七月十六仅仅剩一月有余,这婚期越近意味着他的死期将近。他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自打侯府变成驸马府,这登门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京城一些官员登门拜访,更有甚者想将自家女儿许配与玉晏城。
这倒是让玉国公动了心思,想挑选出一位家世教养不错女子与玉晏城。
亲眼瞧着玉晏城完婚,他也可安心赴黄泉。
登门的是不少,可玉国公一早打听心中属意肖侍郎的千金。
这岳母是刑部侍郎,这门亲事在他眼里是最合适的。
只是肖家的女儿,要比玉晏城年长三岁。
早到了议亲的年纪,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玉晏城这个国公府的庶子身份,也不算特别出众。
第135章
翌日, 一早两对新人在正堂给公婆奉茶。
魏子悠一身梅色女装,念起母亲的循循教导。
她稳住性子跪地敬茶,看上去当真像极了名门淑女。
姜丛眼里藏不住笑意, 伸手扶起魏子悠。
姜栋嘀咕一句:“原来大哥也会温柔啊!”
要知道打姜栋记事起, 姜丛一直摆大哥的架子处处制衡他。
无论是学武还是做学问, 比父亲都对他严厉。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
这自然逃不过姜丛的耳朵,不过也只是笑着数落一句。
与魏子悠黏黏糊糊,全然不顾旁人的感受。
姜夫人打心眼里欢喜,虽说魏子悠在京城的名声堪比纨绔公子。
可谁让自家儿子喜欢呢,何况那么多闺秀都被姜丛拒绝了。
原以为姜丛不近女色,竟主动要求娶魏子悠。
姜夫人将眼光落在小儿子身上, 这小子看上去也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她接过宇文沐颜的敬茶, 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训诫:“沐颜公主即是姜家的儿媳妇了,日后务必克己守礼,早日开枝散叶。”
“谨遵母亲教诲。”
宇文沐颜十分乖巧应答,姜宥挥手笑道:“傻小子, 还不快,扶你家夫人起来。”
姜栋直愣愣答应一声,扶起宇文沐颜对视憨笑。
这时, 下人来报:“家主,东昌国的厉傲大人登门,说要与宇文公主辞行。”
宇文沐颜神色微暗转瞬即逝,坦坦荡荡道:“父亲, 母亲, 儿媳先告退了。”
姜栋想起厉傲,他如今成了婚。
自当也明白了, 那个厉傲对宇文沐颜是何情意。
心中难免有些吃味,不由握紧了宇文沐颜的手。
宇文沐颜察觉到姜栋的情绪,细声细语道:“夫君,随我一同去见厉傲大人吧!”
姜栋一本正经颔首,与宇文沐颜一同告退。心中只想着,在厉傲面前宣示主权让其死心。
厉傲被下人带到花园的凉亭中,在此等候。
他眼下乌青,身上充斥着酒味。
昨日大婚,玉晏天生怕厉傲冲动坏事,遂命人看守不准驿站任何人出入。
这其实正给了厉傲不去的借口,他还未能收拾好心思。
眼睁睁看着倾慕的女子,在自己面前与他人成婚。
借酒消愁烂醉如泥,在房中睡了一整夜。
“厉大人。”
熟悉的樱语,可称呼透着生分距离。
厉傲回过神,凝着在姜栋身旁小鸟依人的宇文沐颜。
心房一阵撕裂痛楚,早已料到如此场景。
可还是不由心痛,喉间颤抖哑着嗓子虚伪笑道:“恭贺二位新婚。”
姜栋不善言语,寥寥两字:“多谢。”
宇文沐颜更是绝情,平淡说了句:“一路平安。”
厉傲深知宇文沐颜的用心,他早该放下自己的执念。
他将带来的贺礼递上,故作云淡风轻道:“这对珊瑚手钏,算是厉某的贺礼。”
厉傲见宇文沐颜不接,将东西放在石桌上。
抬腿毫不犹豫离开,他知道他若不走这礼定然送不出。
宇文沐颜望着厉傲落寞的背影,笑着心道:“愿你一生顺遂。”
姜栋愣在那里,他原本的打算落空。
这个厉傲这么快便走了,可他发觉宇文沐颜眼中隐隐含着泪光。
既然他与她已是夫妻,从前的事便尘归尘土归土不许计较。
姜栋将礼盒打开,ʟᴇxɪ里面躺着一对金镯珊瑚钏。
金镯身上镶嵌着五颗色泽品相上等的红珊瑚,一对正好是十颗意味着十全十美。
姜栋取出手钏亲自为宇文沐颜戴上,郑重其事道:“别辜负了,厉傲的一片心意。”
宇文沐颜猛然间泪涌而出潸然泪下,扑进姜栋怀里抽噎道:“谢谢你……”
“夫妻之间,说什么谢不谢,嘿嘿……”
姜栋傻笑两声,手忙脚乱为宇文沐颜擦拭眼泪。
宇文沐颜哭得更大声,更多的是喜极而泣。
这辈子,大约遇见姜栋是她最走运之事。
骄阳似火蝉声欢送,半点未有离别的不舍。
厉傲骑在马上,回身瞄了一眼相送出城的玉晏天。
转身纵马离去,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更有一队金甲禁卫亲自相送,直到将厉傲送至两国边界。
黄土飞扬,马蹄声滚滚远去。
斗转星移,七夕佳节至。
离大婚仅剩七八日,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唯有中宫殿愁云笼罩,奶娘老嬷嬷油尽灯枯眼瞅着只剩一口气。
太医用人参吊着命,如今这也不管用了。
太医与宫女太监都侯在房外,姚皇后伏在床前哽咽道:“奶娘莫怪本宫狠心,眼看着公主婚期将至……”
老嬷嬷伸出枯槁木般的老手,气若游丝道:“娘娘莫哭,老身,都懂,快,趁着,趁着我尚有一丝气息,快些送出宫去,免得晦气冲撞……”
姚皇后,一咬牙起身命令道:“来人,送嬷嬷出宫。”
几命身强体健的太监进来,将老嬷嬷抬了出去。
姚皇后看着老嬷嬷被抬出去,神情憔悴被宫女扶着回寝殿了。
烈日炎炎,老嬷嬷那双老眼许久未见太阳更是睁不开眼。
努力眨眼却迎风流泪,恍恍惚惚更是看不清楚她呆了大半辈子的皇宫。
身子觉得越发沉重,又被抬木板的太监颠得上下起伏一阵眩晕。
蓦然间,似乎瞧见姚皇后刚出生的时候。
转瞬及笄而后出嫁,再然后是诞下公主殿下。
她这一生都围着姚皇后,甚至连亲身儿子都不曾亲近。
如今到了,最牵挂的姚皇后碍于宫规也不能为她送终。
隐隐约约闻见,太监溜须拍马,态度和善说了句:“嬷嬷,到宫门口了,您老的儿子在宫门外等着您呢!”
巍峨的宫门轰然开启,一道白光刺目而来。
老嬷嬷却忽然瞪大了双眼,扯着嗓子精气十足唤了一句:“家主,老奴来了……”
抬行的太监闻见声音,心知肚明定是回光返照。加快脚步,几步跨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