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嫣抱着琵琶盈盈转身,身后看守她的老妈子陪着她回房去。
“女郎好福气啊!昨日还说谁有这好福气呢。”
老妈子在一旁絮絮叨叨,萧嫣却满心惆怅不知前路如何。
此时,萧嫣抬头望见玉晏天与彭知县过来。
这轩然霞举的侯爷,终究是她萧嫣高攀不上之人。
萧嫣一笑百媚语声娇软唤道:“玉侯爷。”
玉晏天神色清冷微微颔首,也未停住径直越过了萧嫣身畔。
而彭知县对萧嫣仍是痴心一片,止步急忙追问美人:“萧女郎,有何事啊?”
萧嫣收了笑意冷淡回道:“彭大人可是去见裴国老?”
彭知县如实颔首,不等他追问萧嫣开口催促道:“彭大人快去吧!裴国老正等着呢。”
说完,萧嫣径直离去。
这毕竟是国公府玉晏天也在,彭知县不好纠缠只得一脸怏怏不乐追上玉晏天。
玉晏天对于萧嫣与彭知县,以及梁县丞之间的纠缠不感兴趣。他已被公主的任性而为,弄得焦头烂额。
可转念一想,当初他不辞而别又是何等的绝情。
他明明答应惠安帝不与公主纠缠不休,可他又一再失控有些拿公主没办法。
玉晏天凝目收神,暂且不去想公主之事。
穿过月洞门,却见父亲玉国公与裴大国正谈笑风生。
“天儿啊,你快过来,父亲有一件喜事相告。”
玉国公摆手招呼玉晏天过来,彭知县在身后行礼了也跟了过来。
玉晏天垂首扫了一眼痴呆愣坐的裴泫铭,随即虚伪轻笑询问:“是何喜事?”
裴大国对于玉晏天仍满眼敌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没有好脸色却也没恶言相向,只是不搭理玉晏天开口与彭知县交谈。
“彭知县,老夫求你一件事。”
彭知县谄媚赔笑:“裴国老有何事尽管说,下官能做到之事,绝不推脱。”
玉国公故意高声笑语道:“恭喜彭知县嫁女,以后与裴国老两家便是儿女亲家了。”
彭知县一头雾水,他膝下只有一子。
“彭某糊涂了,请玉国公明言解惑。”
玉国公笑而不语,内心更是一阵解恨自得。
裴大国如是解释道:“老夫为孙子挑了一名女子做妾,这女子出身有些不太体面,老夫想让彭知县收其为义女体面入门。”
彭知县闻后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能与裴国老一结姻亲,实乃彭某人的荣幸。”
玉国公见彭知县如此趋炎奉势,更是心中畅快只等着彭知县变脸。
“那女子原是登仙楼的头牌清倌,萧嫣,想必彭知县也应该听闻过,婚期定在这月初九……”
彭知县果然惊愕变脸,可又不能反悔改口。
他那瘦弱的身板似乎摇颤了一下,努力直了直腰掩饰不情不愿赔笑道:“但凭裴国老吩咐。”
玉国公此时又故意询问道:“不知,裴国老是想风风光光大办,还是?”
裴大国并不想兴师动众大操大办,以免日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是想要一个重孙子而已,一个妾而已不值当。
“不必了,劳烦玉国公简单布置一番,两位新人拜了堂即可。”
玉国公满意应下,若大办新娘人必定从彭知县家中出门。他可不放心事未曾之前,人落在彭知县手里。
玉晏天一声不响看完这场戏,瞟了一眼玉国公他当真是小瞧了父亲。
此时,裴泫铭忽然双眼直瞪,恶狠狠看向玉晏天。猛地起身扑向玉晏天,口里疯癫狠毒喊道:“玉晏天,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玉晏天还未动手,白浪已然冲了过来,手起掌落劈昏了裴泫铭。
裴大国一脸怒色却不好发作,对白浪喝道:“白浪,你竟敢对公子无礼。”
白浪拖扶着裴泫铭不好施礼,只是恭敬回道:“末将只是怕,公子再伤及其他人。”
裴大国嗤鼻哼哼命令道:“先扶公子回房去。”
玉国公本是好心询问:“这裴公子是怎么了?”
可裴大国怒瞪了一眼玉晏天,敷衍了事道:“只是伤未痊愈罢了。”
玉国公自然察觉出异样,不好再问下去,扯了扯玉晏天的衣袖向裴大国告辞。
“那,裴国老与彭知县继续商议亲事,告辞了。”
裴大国自然不会挽留,玉国公拽着玉晏天急忙离开了此处。
行至花园,玉国公四下打量谨慎低言道:“方才为父看,那个裴泫铭,是要治你于死地啊!”
玉晏天坦然自若,凝着玉国公冷笑道:“想必不久前,父亲也听闻过,孩儿重伤在身险些丧命。”
玉国公一瞬明了,惊讶脱口而出:“你是说,裴家,要,要你的命?”
第68章
五日后, 玉国公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府内池塘岸边柳枝摇曳,宠柳娇花闻喜起舞。各色牡丹逞妍斗色,只为博主人一眼青睐。
裴大国自是想静悄悄新人入门即可, 可架不住玉国公撺掇冲喜可以挡灾。
玉国公不想放过这么个机会, 他恨不得全城的人都知晓。
萧嫣嫁人了, 还成了彭知县的义女。遂命人在城中散布流言,想必不日全城皆知。
裴泫铭所住的厢房红绸绕梁,红烛成双金喜高挂。
今日裴泫铭一身绛色新郎喜服,人仍是浑浑噩噩眼呆木讷不太清醒。
裴大国握着裴泫铭的手,感慨万千老目噙泪道:“铭儿,今日是你成亲的好日子,你可知道吗?”
自从裴泫铭大伤初愈神智恍惚, 裴大国更是愁肠满结夜不能寐。
他裴家只有这根独苗苗, 倘若就这么傻了,废了还有何前程可言。
闻见成亲二字,裴泫铭忽而眼神清亮,喜出望外痴傻自语:“成亲, 是和公主成亲吗?”
裴大国怔住一瞬,赔笑哄道:“是,和公主成亲, 你可要好好表现,莫要失了礼数。”
裴泫铭愣愣咧嘴发笑,点头如捣蒜。一本正经拱手施礼应道:“孙儿终于盼到这一日了,祖父放心, 孙儿定不会, 在公主面前失了礼数。”
裴大国看着裴泫铭,仿若顷刻好转一般, 大为动容直夸赞道:“老夫的孙儿,定不会让老夫失望。”
可裴大国心中一清二楚,若裴泫铭发觉新娘是其他人只怕是疯魔更深。
如今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可以延续香火便可。
白浪腰间系了红绸,在门口催促道:“国老,时辰快到了,该去正堂了。”
裴大国如今已可被人扶着,慢慢走上两步。
白浪搀扶他出去坐在四轮车上,推他去往正堂。而裴泫铭神智似乎清醒,竟能稳稳跟着一同前去。
萧嫣那边,只因是妾只能着品红色的喜服。
看守的老妈子为萧嫣盘好发髻,戴上精巧华丽的黄金凤冠。
“女郎,真是仙姿玉容,赛过嫦娥。”
萧嫣听着赞美却无半分欢愉,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那秋瞳剪水的眼眸,明明满是无奈,哪有即将嫁人的欢喜与期盼。
那老妈子又自顾自,叨叨道:“这金凤冠可是用了十足的料,女郎可真有福气,彭知县对女郎这个义女也是上心了。”
萧嫣勉强挤笑,这凤冠又非她第一次瞧见。
早两年彭知县一心要为萧嫣赎身娶她入门,更是带着凤冠嫁妆去了登仙楼。
她眼前一红,老妈子将绣着鸳鸯的红盖头,盖上了萧嫣头上。
萧嫣被搀扶着起身出门,此时又闻见隔壁传出轻扬欢快的古琴声。
萧嫣不禁止步询问:“如今我要嫁与了裴公子,隔壁那位女郎如何安置?”
萧嫣只是有些感同身受,同情她与隔壁女子都不能任性而为,任由他人摆布。
“听说,国公让她做个贴身侍女。”
萧嫣口吻不快轻嗯一声,被搀扶着去往正堂。
正堂外,唢呐丝乐震耳欲聋。
裴大国与玉国公端坐在正堂高堂之位,等着新人进来交拜天地。
只为图个吉利成双成对,玉国公又是主家遂做了高堂之位。
玉晏天一身绛紫深衣,衣冠楚楚。英姿挺拔,伫立在正堂门ʟᴇxɪ口一侧。
裴泫铭与新娘各持喜绸一端,满面春风走过来。
玉晏天与裴泫铭四目相对,一个冷冽镇定一个得意嚣张。
裴泫铭眼含讥笑越过玉晏天,抬脚踏入正堂。
玉晏天自然发觉,今日裴泫铭眼神清亮面无痴傻。
刘管家同样腰系红绸,也在新人让高呼大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裴大国触目动容连声说好,玉国公亦是满面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