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蘅快速打量了他一遍,大致确定他没有说谎后,便急声道:“劳烦你去那边的庄子上通报一声,让一位姓宋或者姓乔的公子赶紧过来。”
柳襄已经痛的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她最能忍痛,可见已经快到了极限。
他背她回去,远不如让他们过来来的快些。
猎户看了眼他怀中的人,猜测自己恐怕是闯了祸,当即不再犹豫,应了声后就折身往那谢蘅指的方向跑去。
他离开后,谢蘅也不敢耽搁,他轻轻抚着柳襄的脸,声音里隐有几分颤抖:“襄襄。”
柳襄已经无法回应他。
“襄襄,我带你回去找神医,你坚持住。”谢蘅压着惊慌,边温和的安抚着,边将柳襄小心翼翼背起来往回走。
而没走出几步,身后就没了声音,谢蘅急切的又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侧头看了眼,猜测应是痛晕了过去,脚步愈发急切,而因太过心慌眼眶已隐隐泛红,一路上,他带着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襄襄,你不能有事,哪怕永远都想不起来也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我还有许多许多话想要跟你说,这几年,我很想你,每天都要想好多好多遍。”
“我原本以为只要拥有过这一生也算无憾,可后来才知那远远不够,我很贪心,想要的更多,想时刻都看见你,想要永远永远都在你身边。”
眼泪无声地落下,谢蘅已经心慌到了极点,虽然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柳襄不会有事,神医也说过,不会出大事,可他还是止不住的害怕。
他以为自己活不下去时,也未曾这样害怕过。
失而复得后总是会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这一切如梦幻泡影,突然不复存在。
“襄襄,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
“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成婚了。”
眼泪模糊了前路,谢蘅的步伐逐渐有些踉跄,只凭着强大的意念稳住身形。
恍惚间,又回到了谷中那一夜。
“襄襄,这一次,你也会没事的。”
“襄襄,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喜欢了。”
树荫成林,只隐约洒了些光点进来,微风拂面而过,带来青葱翠绿的清香。
一道极轻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有多早?”
谢蘅脚步猛地一滞。
这时,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边:“比我喜欢你还要早吗?”
第89章 柳襄谢蘅
明明还是熟悉的声音, 却是久违的语气,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谢蘅难掩激动,却又不敢相信, 怔愣在原地良久都没能发出声音。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堪称温软的声音:“夫君。”
失去记忆的柳襄不会这么唤他。
饶是再不敢置信, 谢蘅也很确定, 她想起来了。
“襄襄……”
“嗯。”
柳襄听出来他激动的颤音, 轻轻勾着他的脖子, 将脸贴着他的脸:“夫君,我回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她失去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记忆,她还是她,却又不是她。
如今, 完整的她回来了。
谢蘅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声音微哽:“嗯。”
柳襄察觉到忙从谢蘅背上下来, 不等他作何反应便扑进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金尊玉贵的小世子落泪,很叫人心疼。
谢蘅紧紧回拥着她, 哽不成声。
惊慌之后的惊喜难以抑制, 也害怕又是一场梦幻泡影。
柳襄轻轻抚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抚着,待他稍微平静些, 她才慢慢从他怀抱中抽离, 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的眼角, 轻柔哄着:“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夫君别哭了, 你一哭, 我心都要碎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忘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话语,无一不在告诉谢蘅,曾经的柳襄彻底回来了。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后,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按向自己,俯身吻了上去。
柳襄微微仰起头,迎合着他。
分隔五年之久,这一刻,他们才算真正的重逢。
周遭一切仿若静止,此时此刻,他们只能感受到彼此。
谢蘅吻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柳襄环住他的腰尽量稳住他的身形。
她感受到了他的激动,不安,她也都明白这些因何而起。
几次三番徘徊在生死边缘,一次又一次的无奈绝望,当一切突然往最好的方向发展时,难免会感到不安和害怕。
害怕这是一场梦,也害怕这惊喜下一刻又会出现变故。
谢蘅拼命的索取,似乎想要以此求证她真的没事,真的恢复了记忆。
柳襄予取予求,最大程度的纵容着。
直到二人呼吸紊乱,眼里沾染了情欲,谢蘅才慢慢地的冷静下来,放缓了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柳襄的唇都略微有些发肿了。
谢蘅的额头抵着柳襄的,将她的身子紧紧的嵌在怀里,似乎这样,她就会永远的在她的身边。
柳襄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谢蘅。
那时候情到最浓时,他也多是压抑着,温柔的看着她,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带着攻击性和占有欲。
但她很喜欢。
喜欢极了。
可同时也心疼。
柳襄尽量让自己贴他更近,如以往一样哄着他:“我们就快要成婚了,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你别怕,我不会再离开了。”
“我会留在玉京,永远陪着你。”
宋长策前几日问她的问题如今她已经有了答案,天下安宁,她想留在玉京。
因为这里有她爱的人,她无法割舍的人。
“嗯。”
过了好一会儿,谢蘅闷闷的嗯了声。
柳襄便抬眼看他,谢蘅却别过头去,她跟着去追谢蘅则继续往后转。
方才情欲失控落泪,如今金贵的世子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柳襄自然也猜到了,却不肯放过他,跟着他追:“你给我看看,还在哭没?”
“没有。”
谢蘅声音略有些生硬。
“真的吗,那你给我看看。”
“柳襄!”
“在呢。”
柳襄停住,探头道:“你别生气我不看就是了,不过,你方才说很早很早就喜欢我了,是多早啊,什么时候啊?”
谢蘅被问的脸颊有些发烫。
突然,他想起一个问题:“你方才没有晕过去?”
柳襄点头:“没有。”
谢蘅绷着唇盯着她:“……”
所以他方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痛了,痛的意识有些模糊,发不出任何动静。”
但能听到他说话。
柳襄又伸手抱住他的腰,仰头道:“你要是生气就生吧,别憋着,我慢慢哄你。”
谢蘅轻轻别过眼,耳尖泛红。
良久后,才道:“没生气。”
那些话他本也是想对她说的,只是第一次如此剖白,事后总有些难为情。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谢蘅不吭声了。
柳襄便换了个问法:“比我喜欢你更早吗?”
谢蘅见她这般执着,默了默,道:“比我知道你喜欢我稍早。”
这个回答让柳襄有些云里雾里。
他知道她喜欢他,不代表她是真的从那时候开始喜欢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