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破罐子破摔,“你要是想告诉姜芙就告去吧,混淆嫡庶是发卖的罪,等你一出门,我就吊死在横梁上。”
“好啊。”
郑小娘当她在讲笑话,不以为意,皱着眉头叉腰。
林惊雨吹了吹,自顾自喝完碗汤,她擦擦嘴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我这就去告诉姜芙,让真相大白。”
郑小娘一听,“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来真的。”
她赶忙抱住林惊雨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泣不成声,“你就念在我养你一场,饶了我吧,你要把我发卖出去,比杀了我还难受。”
林惊雨扯了扯大腿,郑小娘这些日子过得可真滋润,发福得都扯不动。
“呦,翠柳院这么热闹。”
姜芙冷声走进来,瞧见这画面,讥讽打趣,“你们母女这是,吵架了?”
郑小娘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爬起。
林惊雨眉眼一转,望着姜芙,“你过来做什么。”
姜芙目光变得冷冽,“我方才越想越不对,林惊雨,是不是一切都是你算计好了的,与那个张竹允一道合谋害我婉婉。”
当真是狗咬人,林惊雨冷笑。
还未等林惊雨张口,郑小娘道:“姜芙,我看你就是跑来我们院子撒疯的,我跟你讲,老娘现在可不怕你,我女儿是祁王妃,日后还是皇后,我劝你日后对我尊敬一些,兴许我还能不计前嫌饶恕你。”
郑小娘趾高气扬,仰着脑袋。
林惊雨无奈地低头,轻声道:“如今储君未定,你这话若被有心之人传出去,我跟你都得被拉出去砍头。”
转瞬,郑小娘没了气势,“这么严重,我乱说的,呸呸呸。”
彼时门外,小厮赶来,“夫人,扬州刺史秦夫人来了。”
姜芙皱眉,“这么多年了,她回来做什么。”
第86章 第 86 章
谈起秦夫人时, 姜芙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以及慌张之色。
多年前姜芙把秦斓赶出林府,如今林缘君当上了贵妃, 虽然林惊雨也不希望,对此感到束手无策,总而言之, 秦夫人现在好生风光, 姜芙不敢对她不敬。
无法像先前那样刁难一个寡妇, 说不定还得敬着她, 来得到她的饶恕,防着她复仇而来。
林惊雨静默地观望姜芙五味杂陈的神色。
她厌恶秦斓, 但同样厌恶姜芙, 二人相争,她巴不得有场戏看。
恨不得全撕起来,撕得你死我活, 两败俱伤。
她嘴角勾起一道讥讽之笑, “母亲, 与其计较是不是我算计林琼玉, 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当年干了什么好事,秦夫人怕是不会轻易饶恕母亲。”
“林府又有戏可以看了。”
姜芙神色一紧,握住林惊雨的手,“秦斓那个贱人与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却道:“我三叔父那般聪明绝顶之人, 死得真可惜, 想想若是我三叔父还在世,这林相之位得是我三叔父了吧。”
她面露惋惜之色, 话里有话,姜芙神色一慌,死死捏着林惊雨,“你休要胡说八道。”
林惊雨蹙了蹙眉,“母亲,你捏疼我了。”
眼眸是委屈之色,却隐隐剑拔弩张,直至郑小娘诶呦地喊,扯开二人,“要吵出去吵,别扰我清静,老娘大中午还想睡一觉的。”
姜芙松开手,瞥了眼郑小娘,“都是一样登不上台面的货色。”
“嘿!你再说一句!”
郑小娘叉着腰,非要讨个说法。
林惊雨揉了揉手腕,嘴角依旧带笑,“母亲,秦夫人都到门口了,您怎么还不去,一会迎接迟了,她兴许就生气了,兴许还要责怪母亲。”
“你少冷嘲热讽,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她那双丹凤眼一转,冷然看了眼林惊雨,林惊雨不以为意,笑了笑。
姜芙走后,郑小娘指着她的背影,破口大骂,“一天天的狗眼看人低,扰得人不得安宁。”
林惊雨眯起眼,“走,去看看好戏。”
郑小娘摇头,“我不去,我还要睡午觉。”
“行,你就在这好生躺着,最好以后都在这安安静静地躺着,别给我惹麻烦。”
“嘿,你个没良心,我什么时候给你惹过麻烦。”她冷哼一声,“你跟那个姜芙果然一个德性,飞黄腾达了,就狗眼看人低。”
林惊雨转头嗤笑,笑恶心地把她跟姜芙扯在一起,更警告道:“我没把你混淆嫡庶告出去,已是对你莫大的开恩,这母女的情分你我也就此了断,什么诰命,痴人说梦,对了,林琼玉那你也别想靠住,在她眼里,你不过是个妾室,与她毫无关系,往后你就在这翠柳院本本分分待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干什么,少做你的春秋大梦,出去丢人现眼给我惹出祸端,不然休怪我把你发卖出去。”
郑小娘低头小声嘀咕,“我就跟人炫耀炫耀。”
“炫耀?如今风口浪尖,你的每一句炫耀都能置我于死地。”
“哦,知道了。”
林惊雨冷漠,又无奈地瞥了眼这个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娘”。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
“郑小娘。”
“啊?”
“我从前极其恨过你,你自私,你尖酸刻薄,贪慕荣华,愚昧又粗鲁,动不动打我,辱骂我,克扣我,转头又将温情给阿姐。”
郑小娘望着她的背影,支支吾吾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
“可也如你所说,我生病时你会守在我的床榻,我被姜芙关在屋子里的时候,你会给我送饭,你会给我存嫁妆,会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你教会我许多东西,纵然是些如何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
林惊雨闭了闭眼,“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有爱过我吗?把我当成你的女儿。”
“怎么会不爱呢。”郑小娘甩了甩帕子走过来,“你虽然不是我生的,但养你一场,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
她笑着要去握住林惊雨的手,却只能摸到一角衣袖。
林惊雨冷然,头也不回走出屋子。
她不知道郑小娘所说真不是真的,还是阿谀奉承,舍不得她这块肥肉。
又或是养一条狗都能养出感情,她就是她养的一条狗。
她只能将自己封闭起来。
往前走,不要回头。
与这里断绝。
从前未感受过的,现在也不会在意。
林惊雨走出院子,没走几步碰见秦夫人,她容光焕发,一身华丽端庄衣裳,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看见她笑着走过来。
看来她脸上被她烫得伤好了。
林惊雨一笑,“可惜了,错过一场好戏。”
秦夫人道:“没关系,真正的戏还未开场。”
“姜芙和林章安没好生接待你吗?你跑来这里。”
“比起他们,我更在意你,毕竟你才是我戏里的主唱。”
她又道:“我要在这住些日子,慢慢折磨姜芙。”
林惊雨淡然点头,“好。”
秦夫人望着林惊雨无所谓的样子,仿佛她折磨的只是一只蚂蚁,与自己毫无关系,她一愣,“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在意吗?”
“她欺辱我多年,我为何在意。”林惊雨漫不经心拨弄一旁盛开的白菊,“我唯一在意的,就是恶心身上流着她的血。”
秦斓嘴角笑意更深,“好啊,姜芙替人养了十多年的女儿,自己的亲生女儿厌恶她厌恶极了,我可太期待她知道真相的样子。”
她的笑声愈发猖狂,林惊雨觉得烦躁,先行离开。
她走出大门,掀开车帘子,看见萧沂坐在里面,笑着望向她。
林惊雨看向外面,四周没什么人,她赶忙拉上帘子。
“殿下怎么来了。”
萧沂道:“你不让我插手林家的事,不代表我不能过来接你。”
“这个节骨眼上,若被人看见怎么办,到时候掺你一本与官员勾结有你好果子吃,不,我也得跟着你吃果子。”
“你放心,我来时注意得很,没有被人发现。”萧沂握着她的手,“走吧,回家。”
夜深之时,姜芙又被梦所惊醒,梦见梅花胎记,梦见有人抱着她的孩子走,她怎么拽都拽不住。
她大口喘着气,满头是汗。
张嬷嬷端着水进来,“夫人又做噩梦了?”
“我又梦到了那个梦,有人抢走了我的孩子。”
“夫人不必在意这个梦,我们小姐好好的,过几日就要出嫁了。”
姜芙皱着眉,她摇头总觉得古怪,她拽住嬷嬷的手问,“你说,是不是多年前我生了两个孩子,真有一个被抱走了。”
张嬷嬷脸色一惊,而后笑着道:“夫人真是糊涂了,夫人当年只生了小姐一个。”
姜芙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是糊涂。
她又道:“如今那秦斓回来了,我总觉得是个祸害,这些日子被她威胁我己受够了。”
她让她靠近,在她耳边嘀咕。
“夫人的意思是?”
“你只管照做。”
张嬷嬷点头退下,没过多久,她碰到了秦斓,吓得她大惊失色。
秦斓嘲讽,“呦,原来是张嬷嬷啊,这是做贼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