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贼心虚的是秦夫人吧。”
“我心虚什么,我光明正大地回来。”她勾起唇,“回来报仇。”
“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折磨姜芙,然后告诉她亲生女儿是谁的好消息。”
张嬷嬷慌张道:“不行。”
“怎么,怕姜芙惩罚你?”她眸间冷色,“你不过就是小小的奴才,轮不到你来阻止我。”
秦夫人视她为蝼蚁,轻蔑地扬长而去,张嬷嬷捏着手,久久站在夜色之中。
*
姜芙和林章安最终还是同意把林琼玉嫁给张竹允,婚前三日,林琼玉写信给林惊雨,想让她陪她住几天。
林惊雨答应了,皇帝生病,萧沂要装模作样进宫尽孝道,林惊雨闲着也是闲着,加之她想看看姜芙被秦斓折磨成什么样。
姜芙瘦了更多,这些话她是从林琼玉那得知的。
她回门先去了林琼玉的屋中,果然是要成婚的人,幸福由内而发。
林琼玉拉着她看嫁衣,她羞涩道:“我都还未穿过呢。”
林惊雨坐在一旁喝茶,瞥了一眼,“那阿姐先试试。”
林琼玉笑了笑,“这嫁衣是阿娘给我绣的,我想先穿给阿娘看。”
“行,阿姐去唤她过来。”林惊雨揉了揉脑袋,“我在屋子里闷得厉害,想出去透透风。”
她并不想看她们二人母女情深。
她见不得这种东西,她像个过路人一样。
过路人该做的是出去透风。
林惊雨起身要走,探枝来报,“王妃,秦夫人叫你过去。”
林琼玉婚事在即,长辈在堂屋讨论婚事事宜,毕竟是林家嫡女,不得马虎。
林惊雨问,“他们长辈讨论事宜,唤我去干什么。”
林琼玉一笑,“许是如今妉妉是祁王妃,身份不同以往。”
“行,我过去一趟。”
她不知道秦夫人搞什么名堂,走到一半,心中隐隐有丝猜测,林氏众族人在场,却是个唱戏的好时机好地方。
她向来置身戏外,她爱看戏,尤其是看姜芙出丑的戏,可对于这场戏,她有些临阵逃脱。
或许正如秦夫人所说,这场戏她是主唱。
戏子上台,难免有些紧张。
林惊雨走进堂屋,林氏族人都在,她是祁王妃,纵然他们心底不服,要给一个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行礼,可规矩不能无,此时此刻,她是上,他们是下。
“参见祁王妃。”
林惊雨漫不经心抬了抬手,“免礼。”
姜芙见她来,神色明显不悦,却又得强忍着。
主座是族中长老,德高望重,胡子花白,眉宇间是威严之气,听说从前是先帝的良师,身份非同小可。
他率先开口,“不知祁王妃来此有何贵干。”
林惊雨觉得无奈,看来秦斓是擅作主张,强把她拉上戏台。
她强欢一笑,“阿姐的婚事是我促成的,我自然要过来看看长老们操办得如何,继续讲,不必把我放在心上。”
她徐徐走到一旁秦斓给她的空位坐下,目光与秦斓不可避免相视。
秦斓扬唇一笑,“一会,请王妃看好戏。”
林惊雨波澜不惊回之一笑,“那我可得准备好花生和酒。”
秦斓转头,不以为意她装不懂的模样。
秦夫人最终还是没能唱戏,不,更应该讲她成了主唱。
她猛然喷了口鲜血,目光惊愕地看向姜芙。
林惊雨握着茶一顿,堂屋一阵慌乱,秦夫人的头正好倒在林惊雨旁边,还有气,她用筷子沾了沾她嘴中黑血,凑到鼻前,闻了闻。
“兰荠,够毒”她道:“不过还有救,探枝,我报药,你去捉些药过来。”
吵闹之中的姜芙捏紧手,她问一旁的嬷嬷。“我不是让你下哑药吗?怎变成了剧毒。”
嬷嬷慌张道:“奴婢也不知。”
“好了,你一会见机行事,千万不要承认。”
秦斓的女儿终究在宫里当贵妃,众长老慌乱,势必要揪出凶手,林惊雨给秦斓喂了药就要走。
毕竟秦夫人唱了戏,没她的戏份了,谁知下一刻派去搜查院子的小厮看向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族长厉声:“你快讲!”
林惊雨皱眉,总有不好的预感。
“奴才……奴才在翠柳院发现了毒药。”
果然如此,林惊雨看向姜芙,她栽赃人的手段,让她佩服。
郑小娘听后大惊失色,指着那小厮道:“你血口喷人,我院子里从未有这种东西。”
紧接着罪证被端了上来。
郑小娘花容失色,跪在地上,“老爷,你可要相信我啊,我是冤枉的,我不可能下毒,我也没有动机下毒。”
姜芙冷声,“那兴许就是祁王妃下的毒了,听闻王妃与贵妃娘娘有过节,下毒报复也可能。”
林惊雨嗤笑,“若是我下的毒,我方才就不会救她。”
姜芙道:“正因为救了她,王妃才好洗脱罪名。”
族长为难道:“王妃你可还有话要讲。”
林惊雨道:“这兰荠毒遇到盐水皮肤就会变黑,谁碰过用盐水一试就知。”
族长让人端上水来,林惊雨把手放在里面,拿出来时干干净净,洁白无瑕。
郑小娘赶忙把手伸进去,而后拿出来,“你们看,我的手白着呢,没有变黑。”
姜芙道:“兴许是吩咐下人的也说不定。”
“那就将所有碰过菜的人。”林惊雨看向姜芙,“以及在场所有人都检查一遍。”
长老们面露不悦与为难。
林惊雨道:“各位长老可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届时陛下问责,遭殃的是我们整个林府。”
各长老这才试水,姜芙的手无事,林惊雨走到姜芙身边的贴身嬷嬷,她握着手脸色紧张,怕得满头都是大汗,林惊雨一笑,“今日的天这么热吗?张嬷嬷为何满头大汗。”
今日的天根本不热,众人目光聚集在张嬷嬷身上。
她颤抖道:“我……我怕热。”
“这水很冷,张嬷嬷快解热。”
她的手都在颤抖,迟迟不敢放进去,她不知盐水根本不会让手变黑。
林惊雨轻声道:“张嬷嬷的儿子又输了赌钱,你说这次他是用钱还债,还是用手还债。”
张嬷嬷面色一惊,“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心里知道,把责任推给姜芙,我兴许还能救你儿子一命。”
妇人脸色惨白,紧咬着牙。
啪的一声,水盆倒在地上,张嬷嬷跪地,“饶命啊,都是夫人让我干的。”
姜芙一脸震惊,震惊跟了自己二十多年贴身奴婢背叛了自己,“你休要胡说。”
族长问,“你有何证据证明。”
“就凭……就凭当年,三老爷病重,是夫人在三老爷床前说了不好的话,害死了三老爷,夫人怕秦夫人报复,叫我下药毒死秦夫人。”
姜芙气急败坏道:“我明明叫你下的是哑药。”
转而她连忙捂住嘴,看向众族人。
林章安一拍桌子,“来人,把这个残害我三弟的毒妇关进柴房。”
姜芙一见,破罐子破摔,“我是为了什么老爷难道不知道吗?我告诉了他什么老爷想听听吗?当年是老爷技不如人,比不上你的三弟,我是为了老爷的家产,才在他病重时说了那番话刺激他,至于那番话是什么。”
姜芙嗤笑,“三夫人与大老爷曾有过一个孩子,多新鲜的事,一向自命清高的林家之主,背地里竟干如此肮脏龌龊之事,林章安,在这个世间,最虚伪的人是你。”
林章安的皮被剥下来,他死命藏的肮脏丑事揭露,众族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林惊雨静默地,饶有兴趣地望着在外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林家之主和林家之母二人发疯,吵闹。
这才是真正的好戏。
虽说家门不幸,肮脏狗血了些。
但这些与她无关,她只是个喜欢看戏的人。
唯一不满意的是,那群长老更是虚伪。
“好了,休要再吵,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散播出去,我林家百年名声不能毁于一旦。”白发苍苍的族长压了压拐杖,“来人,把那奴才拉下去,对外就称,是那奴才心怀不轨。”
他保下了姜芙和林章安,因为林家荣耀要比人命重要。
张嬷嬷慌张摇头,“不……不,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姜芙冷然瞥了她一眼,“我还想问你,我下的明明是哑药,为何会变成剧毒。”
她被下人拉下去,等待她的只有死,事到如今她也无所谓了。
“因为我就是要毒死她,是她威胁我先。”
姜芙抬了抬手,让下人停下,“她威胁你什么了?你跟我说我自会替你做主。”
张嬷嬷冷笑,“姜芙,你就别惺惺作态了,当年我儿人命关天,我向你讨钱,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却一分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