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戏倒是全。
林惊雨伸手,由他握住将她扶起。
太后见二人执手亲昵的模样,笑着与一旁的皇后打趣,“你看这二人多般配。”
皇后点头,“太后说得是,臣妾当初请皇上赐婚时,便道二人金玉良缘,实乃大喜,如今看来确实天作之合。”
太后又望向从前不怎么注意的三皇子,她问,“老三如今几岁了。”
“回皇祖母,二十有一了。”
“这般大了。”
太后又问了些旁的事宜,皆是与萧沂,却也皆是些平淡的家常。
林惊雨插不上话,只得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直至太后嘶得一声,嬷嬷连忙停下捏肩的手。
“是老奴按重了,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慈善,毫无怪罪之意,“不怪你,都是哀家这老骨头不中用,生场病如同脱层皮,这身体不按酸痛,一按又受不住。”
太后叹气,“不知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皇后答:“怎会,太后凤体强健,皆是这些奴才不会按。”
萧沂道:“皇祖母福星高照,定然寿比南山。”
众人安慰得安慰。
“太后是这边痛吧。”林惊雨指了指自己的肩。
萧沂寻声看去,见林惊雨起身,有礼朝太后一拜。
“孙媳猜想应是这儿淤堵,血脉不通,孙媳斗胆,自荐替太后去瘀。”
皇后慌张道:“三皇子妃,太后金贵之躯,你未学过切莫乱来,”
林惊雨一笑,低首答,“母后放心,臣妾有数,若伤了皇祖母贵体,臣妾是要愧疚得以死谢罪的。”
见此,太后道,“不必说得那般重,你有孝心便试试吧。”
林惊雨点头,迎着萧沂怀疑的目光走去,她给了个眼神,叫他不必担心。
太后闭上眼,“你这手艺不错,还挺舒服。”
听此,众人松了口气,可转眼,太后嘶得一声,萧沂蹙眉,手捏紧茶。
皇后急道:“三皇子妃快住手,莫要伤着太后。”
林惊雨波澜不惊,她俯下身,低头在太后耳畔贤惠道,“皇祖母此穴不通,需得稍加用力,孙媳这下揉开,皇祖母可还觉得肩颈不适。”
太后紧皱的眉渐渐松开,动了动肩膀,惊讶道:“还真不隔了。”
太后问,“你这是哪学的手艺,比哀家的贴身嬷嬷还要捏得好。”
“回皇祖母,孙媳自小养在祖母身边,只是随祖母学了些医术,不敢再皇祖母面前班门弄斧。”
“谦虚了。”太后又问皇后,“哀家记得,林老夫人出自医药世家,世代华佗,女子也是医术精湛。”
“回太后,母亲生前确实精于医术,想来这丫头也是跟着学了些。”
太后点头,“女子学学也是好的。”
“祖母说得是。”林惊雨一笑,“孙媳稍按,只能暂时缓解,若要筋脉畅通,还需坚持不懈推按,若皇祖母不嫌孙媳叨扰,孙媳常来慈宁宫给皇祖母捏肩如何。”
“不叨扰,你这孩子有心,不辞辛苦来哀家这老骨头的清净宫,哀家怎会嫌弃。”
太后避世,后宫妃子,皇子公主除了请安,便鲜少再来,这儿除了吃斋念佛,便是抄写经书,后宫皆以怕叨扰太后清静为由不在这无聊之地多待。
太后心知肚明,一把年纪了,年轻人皆爱热闹,除了不受宠的皇后,谁还会来这陪她这老骨头。
林惊雨倒是稀奇,偏往无聊地方凑。
“皇祖母不知,其实儿媳是存了私心的,我自幼养在祖母身边,就爱陪祖母讲话,今日一见皇祖母就觉得亲切,不过,孙媳不觉得太后像祖母,我觉得太后像祖母常拜的金佛,庄严威仪,但比金佛要平易近人,还要更慈祥,不自觉得让孙媳想要靠近,想与皇祖母多说说话。”
“好呀。”太后拍了拍林惊雨的手,又朝萧沂道:“老三呀,你这媳妇娶得好,不仅有好手艺,嘴还甜,哀家甚是喜欢。”
萧沂点头,“孙子替妉妉谢过皇祖母的夸奖。”
萧沂抬头之际,见林惊雨站在太后身后,那张脸眉稍轻挑,眼睛望着他,溢着炫耀。
*
朱色高墙之下,长长的宫道上,正午的影子是一团黑色矮胖子。
林惊雨摸着赏赐,嘴角咧着笑,“我便说不会辜负殿下所托,定然能讨好太后,你瞧太后不仅夸了我,还赏我一只镯子。”
果然得了夸奖尾巴就要翘上天。
萧沂一笑,“今日想吃什么。”
“怎么,殿下要亲自给妾身下厨呀。”
萧沂点头,“嗯。”
林惊雨摸着镯子一愣,难以缓过神,她转头望向他,“你今日,这般好?”
“你替我拉拢了太后,奖励你的。”
林惊雨故作惋惜,叹了口气,“真以为殿下有这般好心,原是带着利益的。”
“你不也存了私心,得了太后宠爱,在这宫中也有了倚仗。”
林惊雨自嘲一笑,“故在这深宫,我与殿下是最相配的,也算是狼狈为奸。”
萧沂瞥了眼林惊雨的笑眸,不自觉也牵起唇角,他背手往前走去。“不吃算了。”
林惊雨跟上去,她好不容易逮着萧沂低头,不能叫他反悔。
“妾身要吃臭豆腐。”
萧沂眉一皱,“换一个。”
“那我要吃香满楼的荷叶鸡。”
香满楼的荷叶鸡,皮酥肉嫩,美味无穷,排队的人常常从香满楼排到护城河东,从早上排到中午都不一定能买到一条腿,就连皇帝想吃,都得派太监乖乖排队。
如此好口碑,受人追捧,自是因其味难以复制,又怎是寻常人等可以做出的。
“不会。”
不想又被林惊雨戳着脊梁骨道说话不算话,萧沂又道:“等三日后回门,我给你买。”
林惊雨无所谓,低下头望着脚下的路,“罢了,就不为难你了,况且说实话,我并不想回门,除去祖训,新妇回去不过是因父母所爱,于我而言,没什么好回的,不过我可以带你回去看我的祖母,说到祖母,我想吃祖母做的狮子头了。”
她不停说着,说到后面像是在自言自语。
“狮子头我会,今天做给你吃。”
他的声音清亮,林惊雨抬头望向萧沂。
正午烈日当空,他道:“不必太感谢我。”
“才没有,妾身为殿下办事,皆是我应得的。”
“行,皆是你应得的。”
他无可奈何,却又带着几分笑意,与烈日一道烘烤。
第30章 回门
回门日, 林惊雨起了个大早,困得至极,甚至想着违了规矩, 反正这门也没有什么好回的。
此刻眯着眼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打盹。
萧沂动了动肩膀,他这肩膀愈发难受,昨夜里林惊雨又做噩梦, 若她的手轻些便罢了, 可她像是别人要抢她东西似的, 偏死拽着他胳膊。
萧沂受不了, 后来扔了个枕头让她抱着。
此刻他心有余悸,好在林惊雨半夜捞住的不是他的脖子, 不然得被她掐死在床上。
林惊雨看着柔柔弱弱的, 柳条似得下一刻就要断,不曾想劲却这般大。
萧沂瞥了林惊雨一眼,她睡了一晚上, 此刻还打盹, 他被她折磨半夜, 睡不得安稳觉, 此刻眼下青黑, 困意连连。
萧沂阖了阖眼,想着离林府还有些路,便也跟着打盹。
闭眼之际,一团毛茸的脑袋落在他的肩上, 正好是他那只酸痛的肩。
萧沂缓缓掀开眼皮, 望着林惊雨酣睡的样子, 他蹙了蹙眉。
“当真是白日也不肯放过我。”
他伸手想去把她的脑袋推开,临到触碰青丝, 感受到她平稳的鼻息时,他又收手,萧沂扯了下唇。
床上噩梦连连,马车上倒是睡得香。
罢了,萧沂闭上眼,随她睡吧。
风吹起帘子飘扬,照进外面的秋日,秋日灿烂,暖洋洋一片在二人脸上。
直至车轮骤停,马车陡然一震,林惊雨的脑袋往前栽去,萧沂骤然一醒,伸出另一只手,捞住了眼前掉下去的东西。
萧沂蹙眉,与其说是捞,不如说握住了她的脖子。
他习惯在惊动过后,锁住人的脖子,许是今日睡得昏沉,全然忘了坐在平安的马车,更忘了旁边是林惊雨。
萧沂抽回手,望着手心,上面还有她的余温。
林惊雨一醒,摸着脖子咳嗽,紧皱着眉涨红了脸,“殿下,回门之日,你谋杀新妇啊。”
萧沂放下手,清咳了一声,朝马车外道:“木二,马车驾平稳点。”
“知道了殿下,方才是有个小孩冲过来差点撞上,您与三皇妃可还好。”
萧沂看向惊雨,她抚着胸口,咳嗽得停不下来。
“木二,一会去买碗梨汤。”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