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一道声音,“本公主来。”
齐旭抬头,见一道朱红身影,石榴裙绽放明媚,少女一笑,洒脱走来。
却是走到年家小公子身边,女子活泼又不失礼数,“年公子,我陪你打。”
年公子又惶恐又羞涩地低下头,“多……多谢。”
齐旭蹙了蹙眉,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场马球赛意味着什么,年夫人此刻正盯着她看直了眼。
他正要劝她,她却笑着道:“齐将军,开始吧。”
他也只好作罢,毕竟她嫁给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鼓声响起,马声鸣。
萧珠骑着马朝年家小公子道:“年公子,你一会只管听我的。”
年公子羞涩点头,“好,我都听公主的。”
今日天空湛蓝,五彩绸带飘扬,马上鲜衣年郎,齐旭打得轻松闲散,他并未在意这场马球赛,再且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可他惊讶发现,年公子与萧珠配合得是如此默契,尤其是是萧珠,游刃有余,转手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竟从不知,她马球打得这般好。
一时间,齐旭紧张起来,手脚变得慌乱,红方的锣鼓敲了三下,他输了。
“齐将军,承让了。”
少女的朱裙被风吹起,阳光勾勒裙角,耀眼灿烂,笑意娇俏又张扬,叫人移不开眼来。
但那个人未对他笑,而是与一旁的人击掌。
席间人纷纷道:“公主与这年小公子可真配。”
“看来年家得出个驸马了。”
“公主先前不是喜欢齐家二公子么。”
“嗐,听说早不喜欢了。”
齐旭望着被赞颂多么般配的二人,那个女子还是未转头看他,她的笑意全是在年家公子身上,是不同于他的潇洒活泼。
可从前,她从来都是笑着对他的。
他本该高兴才是,可为何心中那般郁闷,像是胸前积压的大石终于没了,可没了后,他又万般不适。
*
墨竹轩,萧珠晃着林惊雨的手臂,“嫂嫂,我都要憋坏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齐哥哥。”
“从现在起,你不仅不可以找他,你还要远离他,去寻别的男人,近日那年家公子不是经常约你出去吗,你啊,就只管好好出去玩。”
“可是皇嫂,这不是将齐哥哥推得越远吗?”
林惊雨抿了口茶,“男人啊,皆是一个物种,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你越不在意他,越不把他当个宝,他才越珍视你。”
*
“听说了吗,公主又和年家小公子玩去了,看来二人此事将成。”
酒坊里,酒客津津乐道。
齐旭握紧酒瓶,紧皱着眉,他不知这是怎么了,可能是日子转春,天干物燥心火有些旺。
他猛得喝了一口酒,抬头时见萧珠与年家公子言笑晏晏走进。
萧珠喜欢与年家公子玩,可用知己言,二人同样爱马术,喜欢游山玩水,喜欢闲散潇洒的日子。
把酒言欢,甚至摇骰子,总而言之是个不可多得的狐朋狗友。
日子快乐的,她都快把齐旭忘了,直至年家公子忽然道:“呀,这不是齐兄么。”
萧珠转头,目光与齐旭对上,她缠着他有十多年,自是能轻而易举猜透他心中所想,以至于她现在一眼瞧出,齐旭过得不开心。
齐旭颔首,目光却在萧珠身上。
“你们这是来买酒?”
“是呀,我正准备买点酒,晚上和公主去月湖船上看月亮。”
齐旭捏紧拳,“这样啊。”
“公主,你先在这等我,我挑些酒回来。”
萧珠点头,“年公子去吧,我等你。”
萧珠看了眼齐旭,她太久没见他了,忽然有些不自在,于是她朝齐旭告别,“我还是和年公子一道去挑酒,齐将军就此别过。”
她转身要离开,忽然她的手被拽住,“孤男寡女,三更半夜划船赏月亮,还要一道喝酒,萧珠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知不知道害臊。”
许是最近自我的日子过惯了,萧珠也不再事事以齐旭中心,此刻被一通训,气愤道:“我就爱与年公子一道,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谁。”
说完萧珠又嗤笑,“怎么,齐将军吃醋了?想管我的事了?”
齐旭喝多了酒,此刻脸通红,“是,我是吃醋了,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不高兴,很不高兴。”
他一口气说完,说完连自己都一愣。
萧珠欣喜,亮着眼激动地要立马抱住齐旭,可转眼她想起林惊雨的话来,于是只好抽手,“齐小将军,我的手还未好,你弄疼我了。”
齐旭慌忙抽手,“对……对不起。”
“没……没事。”
萧珠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于是转身匆忙逃离,唯留齐旭站在原地,思考着方才那番话。
他是真的,吃醋了吗?
他不可思议道,好像真的在吃萧珠的醋。
那个他从前最厌烦的女子。
*
“皇嫂,你知道吗!齐哥哥说他吃醋了!他说他吃醋了。”
“嗯知道了,这话你已经说第三遍了。”
林惊雨撑着脑袋,望着少女花痴的模样,无奈一笑。
“诶呀皇嫂,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齐哥哥在一起。”
萧沂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你何时以这副样子出现在他身侧的时候。”
萧珠沮丧道:“可是我这个样子,齐哥哥就不会喜欢我了。”
林惊雨道:“别听你皇兄的,时辰不早,你先回去歇息吧。”
“嗯,等下次我请皇嫂吃酒。”
萧珠走后,林惊雨转头看向萧沂,“她难得那般高兴,你打击她做什么。”
萧沂握着茶,闲散倚在凳栏,悠哉缓缓开口,“骗来的爱情终会散,若真相大白,你叫萧珠如何面对齐旭。”
林惊雨未在意,扬唇一笑,“只要猎物落入网中,那便是掌中之物,有的是法子将猎物留在手心。”
她抬起茶像是碰酒似的,碰了下萧沂的杯。
萧沂回应她,将茶一饮而尽,而后倾斜茶杯,“那我便拭目以待你的好戏。”
林惊雨点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却在两个时辰后,公主身边的侍女匆匆跑来。
“三皇子妃,不好了不好了。”
林惊雨问,“怎么回事。”
“齐将军与公主大吵一架,公主伤心欲绝,此刻正在酒楼借酒消愁。”
萧沂扬唇一笑,“看来你的好戏,落幕不尽人意。”
林惊雨懒得与萧沂争辩,她抿着唇沉思片刻,而后问侍女,“长宁公主在哪个酒楼,你带我过去。”
林惊雨去时,萧珠正一边哭一边喝酒,一把鼻涕一把泪。
林惊雨叹了口气,上前拦住她,“究竟发生何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吵起来。”
萧珠见是林惊雨,张开手哭着抱住她,“呜呜呜皇嫂,齐哥哥发现我骗他了,我得意忘形将一切跟侍女讲时,他正站在假山后,手里拿着要送我的烫伤药,他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他还说我是最可恶的骗子,齐哥哥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林惊雨拍了拍她的背,“不喜欢便不喜欢,不原谅就不原谅呗,大不了我们再寻一个,阿珠是公主,要什么样的男子不成,我瞧着那年家公子不错。”
“可皇嫂,年家公子喜欢男人。”
“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甘心,我追了齐旭十一年啊,我也就才活了十五年,我要放弃了我不甘心。”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林惊雨又叹了口气,她松开萧珠,抬起她的头。
“你这些日子过得开心吗?”
萧珠被迫停止哭,她抽泣认真思考道。
“开心。”
“离了齐旭你能活吗?”
“自然能活。”
此话她不假思索,林惊雨点头,一本正经讲:“你看,你离了齐旭照样能活,日子还活得潇洒自在,过得更开心。”
“是哦。”萧珠沉思,她不以齐旭为人生中心后,日子反而过得更快乐,更洒脱。
“可是皇嫂,我刚点了五十坛千里醉,银子都付了。”
“这有什么,我陪你喝。”林惊雨夺过酒,抬头喝了一口,她擦去嘴角的酒珠,盈盈一笑。
“今夜我陪你告别齐旭,好好哭一场,醉一场,明天开始,我们阿珠还是那个快乐张扬的小公主。”
林惊雨搓了搓萧珠的脸,却见萧珠哭得更厉害。
“呜呜呜皇嫂,你对我真好,我以前猪油蒙了心因为齐旭针对你,以后齐旭算什么,皇嫂是我除了父皇和皇兄外最重要的人。”
林惊雨失笑,摇头道:“行了,都过去了,别哭了。”
萧珠本来就有些醉,此刻直接一脚踩在凳子上,豪言道:“以后只要本公主有一口饭吃,定然少不了皇嫂的,谁要是敢欺负我皇嫂,就是在跟我萧珠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