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说什么?”小塘忽然问。
戚玦却只是摇摇头,不语。
忽地,似想到什么,她心头猛地一紧……
如果杀死姜昱的目的,并不在戚玉珩本身,而是……而是用戚玉珩的生死来牵动戚家其他人的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绿尘铺着床,直起身子锤了锤酸痛的腰:“忽然出了这档子事,大姑娘在宫里也不知道听说了没有。”
戚玦回头,怔怔看着绿尘,吓得绿尘面色一变,赶紧走到她跟前:“姑娘,怎么了?”
“事情发生这么久,长姐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小塘见状也放下手里的活凑上来:“姑娘别急,兴许……兴许大姑娘已经知道了,只是宫里不比外面,要传递消息终究是不方便。”
“兴许吧。”戚玦想着,心里愈加不安:“我还是先去找小南安侯,让他帮忙联络宫里,确保长姐此刻平安无事。”
话音未落,她便要夺门而出,却差点和刚进门的琉翠撞到了一起。
琉翠手里还捧着碗冒着热烟的粥,她搁在桌上,被烫得直搓耳朵:“姑娘要去哪?用了粥再去吧。”
“回来再吃。”
她心里不踏实,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姑娘。”小塘却劝道:“姑娘忙了一早上,此刻面色都是白的,吃口东西耽误不了多久。”
绿尘也附和道:“小塘说得对,姑娘现在看着面色惨白得吓人,嘴都发青了,跟要昏过去似的。”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戚玦的确觉得自己身子虚软乏力,胃里泛着恶心。
想了想,她捧起碗盏。
而这时,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阁楼外的楼梯被踏得吱呀作响。
没等琉翠去查看,门就被不由分说推开。
戚玦一口粥还没送进嘴里,就见一人疾步上前,夺了她手里的碗盏,狠狠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戚玦也弄迷糊了。
看着一地碎瓷,和此刻癫狂无状的顾新眉,她心里一沉:“母亲你做什么?”
只见顾新眉眼底乌青,神情憔悴,衣裳和发髻还是方才接旨时的模样,没来得及梳洗,看着万分狼狈,她只是瞟了戚玦一眼,忽而眼神躲闪不止。
忽地,一个不好的猜测油然而生,戚玦逼近了几步,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新眉,她扳着顾新眉的肩膀,质问道:“你往里面加东西了?”
却见顾新眉挣扎着:“你放开!”
戚玦还是不敢相信,她又问了一次:“我问你是不是往我的餐食里加东西了!”
顾新眉看着她的眼神,又是彷徨,又是不甘,甚至还有几分仇恨,混杂在一起,呈现出一种不可理喻的病态。
戚玦不禁笑了声:“这种时候你还有此闲心,你真是……无药可救。”
没工夫和她掰扯,戚玦还是想先确认了戚玉瑄的安危再说。
撇了顾新眉,她疾步离开,却在走到门口之时,忽然一阵眩晕……
她扶住门框,竭力不让自己倒下。
蓦地,她只觉恍惚间,周遭乍然陷入黑暗……
而耳畔,是几个丫头关切的声音。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姑娘怎么了!别吓我!”
“我……我去找大夫!”
而戚玦只觉得自己被无边的恐惧笼罩着,所有的光亮被忽然吞噬,只余一片虚空。
几乎是从喉间挤出的声音,她颤抖着道:“我看不见了……”
第153章 依偎
“我看不见了……”
戚玦的心跳得飞快,心里也愈发激动起来。
这熟悉的症状……她似乎要找到那个当初给裴澈下毒的人了!当年参与楚家灭族惨案的仇人,她就要找到了!
她心神稍定,摸索着在门槛上坐下,吩咐道:“听我说!”
闻声,那几个丫头的声音停住了。
她道:“绿尘。”
“我在这!”
“你把夫人捆了,动作快点。”
绿尘一愣,还是迅速执行了她的命令。
戚玦只听见顾新眉呼救叫骂的声音,但很快被绿尘堵住了。
“小塘,你去楼下,裴熠带来的那些人里,有个叫藏锋的,你找到他,你让他务必把裴熠找来。”
“是!”
支应罢这两人,只听琉翠带着哭腔,问:“姑娘,琉翠也在,要琉翠做什么?”
“你别怕。”戚玦握住她的手:“你现在去把叙白找来,我有事要他做。”
“好……我这就去喊他!”
等叙白期间,绿尘把戚玦扶着落了座。
她有些担心:“姑娘,真的不用请大夫吗?”
“请也没用,我是中毒了。”
说话间,叙白到了。
“县主!”
戚玦听到了他急促的脚步声。
“县主怎么了!?”
“我没事。”戚玦答道:“叙白,我有件十万火急之事要你去做。”
“县主但说无妨。”
黑暗中,戚玦看不见周遭人的神色,只能根据声音交流。
她道:“你带着我的县主名帖,去找小南安侯李子桀,他此刻多半在刑部,若不在,你就去殿中省或南安侯府找,无论如何找到他,让他进宫去看看,长姐此刻或许不大好。”
“是!”
听到叙白应声,戚玦道:“琉翠,把名帖找出来。”
琉翠正寻着名帖,她只听叙白的声音,道:“县主的面色很是不好,还是先让人去寻大夫瞧瞧吧?可是受了什么伤?身子可要紧?”
而此刻,戚玦已经听到了琉翠拿名帖的声音。
她道:“放心,我这里并无大碍,裴都尉马上就到,但叙白,长姐的生死此刻就交到你手里了。”
叙白那边沉默了瞬息,便立刻领命:“是!”
伴随着叙白离开的脚步声,戚玦冷声:“琉翠,守在门外,不许让人进来。”
随着门关上,戚玦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夫人,我以为母亲这个称呼到底还是太尊重了些,所以接下来,我会唤您一声夫人。”
她这话是对着顾新眉说的。
“未免夫人放声喊叫,延误了要事,所以,请夫人对我说的话洗耳恭听,听清楚了想明白了,我方会让绿尘松了你的嘴,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顾新眉无法回答,戚玦也看不到她此刻的神色。
于是戚玦续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下药的?给你药的人是谁?此药可有解?就这三个问题,不算多,想好怎么答了吗?想清楚了就哼几声。”
伴随着一阵呜咽,戚玦道:“绿尘,让她说话。”
“是。”
被拔了堵嘴布,顾新眉喘着粗气,急切道:“玉瑄怎么了!什么叫玉瑄不大好!?”
见顾新眉没回答,戚玦也没动怒,只道:“长姐怎么了我也不知道,兴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吧,这样最好,但若是有什么,想来也和夫人的愚蠢脱不开关系,原本我可以直接递帖子给贤妃,但现如今这件事只能让叙白去找李子桀办,如此耽误了时辰,我也不敢保证长姐安危,而现在——还请夫人回答我的问题。”
却听顾新眉不合时宜地骂道:“小贱人!我就该药死你,你不过仗着如今我没有儿女在身旁撑腰,就敢这般欺辱我!我就该药死你!”
“绿尘,打。”
没有多做啰嗦,戚玦当机立断吩咐道。
绿尘又堵了顾新眉的嘴,几声耳光狠厉响起。
直到戚玦喊停,绿尘才重新拔下堵嘴布。
“你可知道你给我下的毒,和当朝太后中的是同一种?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戚家陷于什么境地?!你若是还有半分良心,还惦念着长姐和玉珩,就把你知道的都立刻交代了!”
或许是被吓着了,顾新眉那厢终于半句话都骂不出来。
片刻的静默后,顾新眉的声音突然想起。
“靖王……”
“什么?”
又一阵沉默后,顾新眉突然嘶喊起来:“我气不过你挑唆玉瑄!是你蛊惑玉瑄抛下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就是你想让玉瑄离开我,想支走家中嫡系,好让你能只手遮天!我就是要你死!”
听着顾新眉的叫骂,戚玦只觉得无语至极。
捕捉着骂声中有用的信息,她道:“所以你在长姐进宫前,就给我下毒了?这么算起来,约摸是二十多天前?”
“是!本想着一次药死你的,本以为是你这贱人诡计多端,一次都没吃下,谁知道……谁知道这药的劲儿够慢的!”
“是靖王给你的药?”戚玦问。
说到这个,顾新眉又狂笑起来:“没想到吧?你和裴熠偷偷摸摸男盗女娼的,到头来,他爹竟要你的命!可惜啊,他也没给我解药!你若是想活命,便找他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