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泽忙罢回到院子里,就瞧见谢瑶一人站在窗边,这几天晚上都下雨,今夜更是风雨如注,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珠顺着窗子吹进来,顾长泽皱眉把她抱过来。
“手怎么这么凉?晚上见冷,你少站在窗边。”
谢瑶的手指被他拢在唇边哈气,她回过神,唇角牵起笑。
“忙完了?想吃点什么?”
“你还没用晚膳?”
顾长泽看了一眼时辰,皱眉瞥向青玉。
“怎么不给太子妃备晚膳?”
“你凶她做什么,是我自己想等着你回来一起用的。”
谢瑶主动将身子靠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顿时,顾长泽再不多说一句。
“好,那孤这会着人备晚膳。”
谢瑶晚上一向吃的不多,顾长泽拿着玉筷给她挑着鱼里的刺,忽然听见她说。
“我记得子行哥走之前那天晚上,殿下出去还受伤了,回来养病了多天。”
顾长泽轻轻啧了一声。
“既然是问孤,提萧琝做什么?”
他听了这两个字心中便不舒坦。
谢瑶没理会他吃飞醋的举动,就着他的玉筷将鱼肉吃了,又道。
“殿下那晚到底是在哪受的伤?”
她刨根问底,连第二回顾长泽递过来的鱼肉都不吃了,盯着他等回答。
顾长泽捏着眉心。
“你突然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时隔这么久,殿下连当日的事一句都不告诉我,这般遮掩,是真拿当你的太子妃吗?”
这事便大了,顾长泽见她眼中闪过委屈,连忙扔了筷子抱住她。
“莫气了,孤告诉你就是。”
他略犹豫了片刻。
“是危月楼。”
*
谢瑶心中记挂着事,觉得宫女死的蹊跷,又命青玉去查了两回,得的消息还是她因心疾而死。
她正坐在屋子里想着,顾长泽沐浴回来,蹙眉问他。
“孤觉得你今晚怎么心事重重的,今日碰见谁了?”
谢瑶摇摇头,忽然回头把身子扎进他怀里。
“早些歇息吧,殿下。”
顾长泽抱着她往床榻上走,两人刚躺了下去,谢瑶窝进他怀里,门外江臻就连滚带爬地来敲门了。
“殿下,不好了,连日多雨,城东河坝决堤,将半个镇子都淹了,皇上昏睡着,御前公公叫不醒,您快拿个主意吧!”
谢瑶与顾长泽猛地坐起了身子,顾长泽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上京的雨一连下了多天,他早吩咐了下去让人注意着这事,未曾想还是出了纰漏。
“孤得去一趟。”
谢瑶连忙给他披上外衣,目光担忧。
“殿下千万小心。”
大雨瓢泼,从宫中的调令传到萧府的时候,萧琝连夜起身。
“皇上醒了?”
“是,但皇上醒之前,太子殿下已亲自去了,皇上知道后脸色不大好,但也听着贤妃娘娘的建议,让您这会也去。”
萧琝穿戴好,目光顺着瓢泼的雨幕看到了城东的方位。
“如此大雨,太子独自去处理,若处理好了自然万民敬仰,若处理不好……”
他唇角牵起丝不明显的笑。
“那可是会被唾骂百年的。”
他戴着斗笠翻身上马,一边道。
“去叫五皇子来一趟吧。”
第79章 79
大雨从晚上一直下到了第二天午后, 谢瑶看着雨幕将地上积出一个个水坑,心中担忧着顾长泽, 也没心情用下饭。
“这么大的事,皇上昨晚就算歇下了也该早早起来,怎么就喊不醒?”
“奴婢听说昨晚还是贤妃娘娘侍寝,御前公公进去喊了皇上好几声,皇上……如同昏迷过去了一般,就是不见醒。”
青玉也嘀咕着觉得奇怪。
“今日的早朝皇上也瞧着没精打采的,诸位大臣们都在进言关于城东镇子被淹的事, 几个史官看着已有了些微词。”
这么大的事,不见洐帝上心,昨晚更是太子殿下先亲自拖着病体出宫了, 臣子们心中难免有怨言。
谢瑶眼珠转了转。
“宫外可传来消息?”
“如今还没,小姐别太担心,除了殿下去,五皇子和萧统领也去了呢。”
谢瑶听说萧琝也去了, 顿时皱起眉头。
这一等又等了一天多,谢瑶一直等不到顾长泽回来, 也不见有消息传出,白日晚上都担心, 别说用膳了,便是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第三日快到晚上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进来了。
“太子妃,前面出事了, 您快去看看吧!”
风雨见停, 谢瑶赶到的时候,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黑压压的大臣和皇子们站了满屋,她目光焦灼地扫了一圈,看见顾长泽站在最前面,身上衣裳染了雨水脏污,但脸色瞧着尚好。
她一口气还没松下,便听得洐帝一声怒喊。
“混账,你做的什么事?”
一句话让大臣们跟着跪倒山呼息怒,五皇子痛哭流涕地喊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饶恕儿臣吧。”
谢瑶这才发现殿内跪着五皇子,他头发凌乱,一身衣裳全染了水,脸上惊慌失措。
“你知错,差点因为你没了命的百姓何等无辜,因为你失职失责,致使臣卿与你大哥白白多忙活了三个时辰,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洐帝冷怒地瞪着他,才喊了一句,猛地低头咳嗽了几声,萧楹薇连忙抚着他的心口道。
“皇上息怒。”
萧琝脸色沉如水,五皇子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儿臣真的知错了,求父皇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你拦着侍卫不让过去堵口,半个镇子的人差点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没了命,你让朕怎能不怒?”
五皇子感受着殿内大臣们指责的目光,更是心神俱裂。
他那晚得了消息赶过去,便见顾长泽的手下已救了不少百姓出来,顾长泽见他到了镇子,便让他先将已救出来的百姓送去安全的地方,传工部前来增援,再立堵止水。
他压根没想让顾长泽把这差事办好,前脚顾长泽刚走,他便命人困住了百姓,想故意让侍卫带工部走错了方向,足足绕一圈再到这来。
他想等这河坝的水将整个镇子都淹了,若是顾长泽死在里面最好,若是活下来,工部耽误的这些时间也足够让一些百姓死在水中,下发命令的是顾长泽,把工部带错地方的是侍卫,他五皇子自然是心急如焚地送了百姓离开不在镇子,到时候失职失责,万人指骂的当然是顾长泽。
然而他这计划才行了一半,就出了变故。
几百百姓伤残病弱地站在他身后,那水流又凶又急,差点又冲走了几个人,他正颐指气使地吩咐将他们往水边再赶一赶,冷不丁身后传来了声音。
“五弟,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置百姓安危于无物?”
五皇子顿时脑子一嗡。
他回过头,见本来该在另一边的顾长泽虚弱地被怒气冲冲的工部尚书扶着,身上已染了血。
他的下人被顾长泽的人押着,卸掉了下巴,绝了自尽的可能,一番酷刑罢,很快将他供出来了。
百姓一见有人主持公道,更是纷纷跪地指责他拖延时间。
当时镇子已来了不少官员,工部尚书跟史官是一家兄弟,当即传信回来,他人还没归京,就已在御前被参了好几本。
“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只是想等大哥多救些人出来一起送走,儿臣也担心大哥安危!”
臣卿指责愤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五皇子慌的不行,连连磕头求饶。
顾长泽怎么就偏偏来的那么巧,为什么工部尚书也正好跟来了?
五皇子自知一旦定罪自己绝无翻盘机会,连声求饶。
然而奏折堆满了洐帝的御书房,此事闹得大,镇上的百姓更是群情激奋,洐帝当即大怒。
“朕怎么养了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儿子?
来人,把他带下去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因为那晚的事,臣子百姓如今心中正对洐帝有微词,转眼有五皇子的事,洐帝如何处理便显得尤其重要。
他不顾五皇子的求饶,喊人将他打入了天牢,心中怒意气血翻涌,他目光继而落在顾长泽身上,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忽然心口一疼,一股腥甜从喉咙涌出来,他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皇上!”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