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个祖宗。”鹿鸣轻嗤了一声,倒是像和珍珠较劲上了,伸出了手要摸珍珠的脑袋瓜。
珍珠恼火了露出了还有些圆润的森森虎牙,冲着鹿鸣的手掌便一口咬下去,这一嘴咬得挺狠的,虎牙都陷进皮肉了,还好鹿鸣皮粗肉粗。
鹿鸣的脸上神色淡淡,不过善鸢心里却有些痛快,只觉得珍珠像是在给她报仇,谁要鹿鸣爱欺负人?
“珍珠,不可以咬人。”即时心里有几分畅快,善鸢还是斥责了珍珠一声,珍珠乖乖的的松开了牙,一双大眼眨巴着望向了善鸢,善鸢心里头一软,搔了搔珍珠的下巴,“就算是爱使坏的坏人,也不能咬人,知道吗?”一边教育着小家伙,嘴里也不忘说上鹿鸣几句,“咬了仔细牙疼。”善鸢睨了鹿鸣一眼。
含娇带嗔的,像是一把小刷子,在鹿鸣的心口挠了一下。
鹿鸣眯起了双眼,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使坏的,倒也没什么反驳的余地,他舔了舔后牙槽
,心里头已经有些期待下一回“使坏”的机会来临。
“祖宗。”他轻笑着又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喊善鸢,还是在喊珍珠,善鸢加快了脚步,耳尖开始泛红。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起居室,起居室已经摆满了一桌好菜。
善鸢在桌子的一边坐下,鹿鸣则在她身边落坐,善鸢下意识的抱紧了珍珠,以往和鹿鸣在同一个空间里,总会让她莫名心安,可有了昨夜里的交集过后,和他共处一室,实在是令善鸢局促不安。
善鸢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在珍珠的身上,不过见了一回,珍珠却像特别黏着她,小模样特别可爱,脑袋瓜在她怀里一拱一拱的,逗得她轻笑出声。
鹿鸣看着那虎脑袋蹭着的部位,眼神显得有些深邃,他伸出了手指头,戳了戳珍珠头上的王字,惹得珍珠又是一阵恼火。
“你别欺负他了!”善鸢本来打算不理会鹿鸣的,可是为了珍珠,她又忍不住开口了。
鹿鸣在善鸢的瞪视下,默默地收回了手。
可爱、顽强有生命力。
令他爱得不得了,主子也是,虎崽子也是。
鹿鸣把桌上的一小盘声肉推向了善鸢,肉香顺利的吸引了珍珠的注意力,她趴到了桌上,一双眼睛发亮,发出了兴奋声。
那盘是生的,而且切成了细块,显然是准备给珍珠的,牠看着那盘肉,那圆滚滚的眼睛里面有着渴望,善鸢哑然失笑,丝韵立刻把肉捧过来,摆在善鸢的边上,善鸢拿着银制的小夹子,开始投喂起了珍珠。
珍珠吃得飞快,用得很香,善鸢看着她可爱的模样,脸上笑逐颜开,鹿鸣支着颐,望着那一人一虎,眼神十分的温柔。
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清晨,有了小珍珠居中调和,倒是比想像中还要更温馨一些,直到鹿鸣似笑非笑的开口揶揄了一句。
“你娘喂的是肉,你爹喂的就不是?”
这一个爹、一个娘的称谓,让善鸢的脸一下子涮红了,她四下张望着,也还好只有丝韵在,竹声还在忙,不在身边。
“别胡说!”善鸢嗔怪的瞪了鹿鸣一眼,可鹿鸣只是耸了耸肩,一点反省的迹象也无。
“你是他娘,我不就是他爹了?”鹿鸣的嗓子低沉,声线冷冽,就仿佛是陈年的佳酿,有几分的醉人,就算是这样不正经的话语,由他嘴里说出来都有几分的动人。
善鸢的脸红了红,心里头恼火,却也拿鹿鸣没辄。
她还能封了他的嘴不成?善鸢拿起了箸,用起了早膳。
鹿鸣归来,宫里的小厨房也是卯足了全力,最新鲜的食材,最费工的珍馐一应具全,两人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安静静的用膳。
只是每过一会儿,鹿鸣就会给善鸢添一点菜。
等两人都用完饭以后,闹腾了一晚上的珍珠已经在善鸢的腿上睡着了。
不得不说,毕竟是虎崽子,还挺沈的,而且一身都是毛,又实在太热了一些。
珍珠睡到四脚朝天,四条小短腿都蜷缩着,善鸢玩起了她还有些粉嫩的肉球,完了好一会儿,这才让人把珍珠给抱下去了。
鹿鸣一直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眼神始终紧盯着善鸢不放,善鸢不打算主动开口,只是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中,她开始绞起了自己的裙子。
第二十章 拒绝
就在善鸢的局促赶来到最高点的时候,鹿鸣率先开口了。
“马车已经备好了,准备出宫。”鹿鸣的神色淡淡,话语间却是十分笃定,“再不出宫,就走不了了。”轻松的氛围好像随着珍珠的离去一并消失了,鹿鸣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着无法藏匿的淡漠。
善鸢不明所以的瞅了他一眼,依据她对鹿鸣的了解,这是他心绪不佳的表现,善鸢实在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等咱们回来,你就知道了。”鹿鸣的回应没能解答善鸢的疑惑,反而带来了更深的疑虑。
善鸢知道鹿鸣的,如果鹿鸣不回答的问题,问了他也不会答,那便要迂回一点,问下一个问题,“我们要出宫做什么?”如果没有昨夜的纠缠,善鸢可喜欢跟着鹿鸣出宫了。
每次跟鹿鸣出宫,鹿鸣都会带着她到街上逛摊子、看杂耍、上点心铺子、上酒楼,凡举是她想买的,他会通通给她买下。
在他身边,她就是他最宠爱的妹妹。
只是如今这感情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她还没准备好就这么心无挂碍的就随着他出宫。
可鹿鸣没有给她更多时间思考,“你不是和姬公子约好了,要在桐山书院一叙?”鹿鸣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淡淡,平静非常,可善鸢的心底却不由自主的有几分的战栗。
她总算明白,鹿鸣为何心绪不佳了。
经过一夜,鹿鸣也查清了姬洛的身份。
她不该处于弱势的,可是在面对鹿鸣的问句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些些的心虚,或许是知道,未婚的男女,本就不该这样私自见面。
不过……
她也没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有什么好畏手畏脚的?
“是约好了,可那又如何?”鼓起了勇气,善鸢虎着一张脸,乜了鹿鸣一眼。
鹿鸣瞅着她,似笑非笑,“你不出宫,如何赴约?”
听到赴约两个字,善鸢明显一愣,她从来不曾想过,鹿鸣有可能会让她赴约的可能性。
“你想做什么?”善鸢的心头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的不安。
她直觉,依着鹿鸣的性子,没可能让她赴约,如果他提起要带她去桐山书院,那肯定是有其他的打算。
“囡囡既然已经认了我这个夫君,自然不需要其他的夫君了,那便回绝了他吧!”鹿鸣的态度太过顺理成章,仿佛他和善鸢在讨论的是天气那般的随性。
好似,她没有拒绝的余地。虽说经过昨夜,善鸢本就不可能再想着要嫁姬洛,可鹿鸣这么说,着实令她恼火。
鹿鸣看似随性,可实际上心脏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他不知道如果善鸢拒绝他,他该如何自处。
两人之间的气氛宛如一杯装满了茶水的茶碗,只要再一滴,就会让茶水四溢。
哐当——
善鸢本想要出声抗议,可竹声偏偏在此时此刻打翻了手边的炉子,她和鹿鸣都愣了一下,往声源看去。
“王爷恕罪!郡主恕罪!”竹声听到了鹿鸣的话,太过惊诧,手一松,便把添了香饵的香炉给打翻了。
竹声连忙跪下来告罪,她打翻的香炉可不是普通的香炉,这个貔貅香炉是纯金制造,而且那是北方商人奉上的贡品,上面镶满了五色宝石作为貔貅的五官和花纹,那香炉在地上滚了好几看,经过强烈的撞击,上头镶嵌的宝石弹出了好几颗。
这个香炉是皇帝赏赐鹿鸣,因为善鸢看了喜欢,鹿鸣二话不说的便转赠予善鸢。
打坏贡品,在后宫里,那是天大的事,宫人的命都没有贡品值钱,宫里的主子多少都有这样的思维,可是善鸢不这么认为。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还不快收拾、收拾?”善鸢色厉内荏,抢在鹿鸣之前率先斥责了竹声。
“这婢子宫规也不知是怎么学的?看来是需要到米嬷嬷那儿报到了。”鹿鸣不在乎香炉,可是却在乎善鸢身边的人毛毛躁躁的,今日是打翻了自家的炉子,还不至于惹上杀身大祸,如果是在皇后面前出了错,怕是连善鸢都要被连累。
米嬷嬷是长春宫里头的掌管宫女的老嬷嬷,专门、训练礼仪,一把戒尺丝毫不含糊,所有小宫女都怕她。
善鸢知道竹声这一回当真是闯祸了,打坏了这种独一无二的宝贝,遇上再怎么心慈手软的主儿都免不了要挨板子的,善鸢想着要转移鹿鸣的注意力,不经思索的话语,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兄长不是说要出宫?那便早些出发吧,丝韵,把我的斗篷和帷幕带上。”
鹿鸣起身,虽然没有继续追究竹声的失态,不过却是暗暗地把一切记在心底了。
夜里,竹声劝阻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入了鹿鸣的耳,无意间敲响了他心中的警钟。
他的直觉一向敏锐,此刻他是对竹声起了一些疑心。鹿鸣的疑心向来准确,他就是靠着这份敏锐,在后宫里平安长大的。
如果是其他人,他会选择让暗卫拉下去拷问,不过如果是面对竹声,总是要多几分的注意,毕竟竹声从小就跟着善鸢,竹声有个万一,善鸢肯定难受。
“马车已经备好了,尽快上车吧。”鹿鸣的语气带了一点敦促。
善鸢穿戴整齐,踩着绣凳,略过了鹿鸣伸出来的手,径直的坐到了窗边。这台马车属于鹿鸣,用得是南泱最先进的技术打造,外观平凡无奇,可实际上整个马车车体坚固耐用,马车的车身有着鹿鸣军队的腾蛇图腾,拉马车的两匹马,都是毛皮乌黑的大宛马,可以日行千里。
这台马车得了恩旨,可以在皇城里头可穿梭自如,不需要接受盘查,搭着这辆马车,一下子便马畅通无阻的驶出了青龙门。
正如鹿鸣所料,就在他们的马车驶出青龙门过后不久,皇后的人马已经把整个后宫封了起来,内外三层守得像个铁桶似的,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皇后的动作终究是晚了,鹿鸣的人早已经不在宫中。
善鸢并不知道宫里头当真出大事了,她心中对鹿鸣还有气,抱着胸,整个人都要贴在车壁上了,仿佛在用身体的行动,来告诉鹿鸣她对他的抗拒。
鹿鸣见她如此,心里并不好受,可他知道昨夜终究是他强迫了善鸢,善鸢心里有气,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囡囡,过来夫君这儿。”鹿鸣声音轻柔缓慢,就坐离善鸢约一人之距,言语间稍带谨慎,仿佛语气重了,就会把人给吓跑了一般。
善鸢听到了他的呼唤,别过了头,扁了扁嘴,一点都不想理会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
见善鸢如此,鹿鸣心里头有一丝丝的不安,又喊了她一声,“囡囡,过来。”
从小到大,他都是无畏的,可这份无畏在善鸢面前形同虚设,只要面对善鸢,他就会忍不住患得患失。
从先帝大行的葬仪上,四十六名朝天女在众人面前活殉,照理来说,像鹿鸣这样年岁的孩子应该会被安排在大人的后头,可是因为宁皇后有心吓唬他,便把他排在了最前头,那个领着他到位置上的老太监,在他耳边小小声地告诉他,“以后等皇上走了以后,就要换贵妃来当朝天女了。”
那时鹿鸣年岁还小,当下都快要被吓哭了,在那儿看着那些殉葬的女子挣扎着面临死亡,想着自己的母亲未来可能也会有如此凄惨的下场,那样的恐惧几乎要将他给淹没了。
那样的场合下没有人敢哭的,可是善鸢却因为宫人管理不善,凑到了跟前哭了起来,他第一牵起她软绵绵的小手,也是他第一回拥着她入,在那一瞬间,他从善鸢的身上得到了勇气。
在那之后,他就喜欢善鸢了,从喜欢家人的喜爱,到喜欢女人的钟情,他已经离不得她了,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能够保护她、保护母亲,可他却好像不小心把她给丢了。
没有什么比善鸢的冷待更能伤害他,就算是皇后的毒杀、暗杀也不能。
他需要和他亲近,才能够排解胸臆间那股说不出的疼痛。鹿鸣实在无法忍耐了,他一下子的缩短了与善鸢之间的距离,猿臂一伸,轻而易举的把人给捞到了自己的怀里,一双强健的手臂将她牢牢箍住,令她无法轻易的动弹。
“你放开我!”善鸢从上车以后,第一次正眼看他,却是语带恼怒,“放开我!我不要你了!”
那一张他最喜欢的小嘴化成了刀子,朝着他丢来了最锋利的利刃,轻易的让他感到疼痛,痛彻心扉的疼痛。
鹿鸣的唇覆上了善鸢的唇,将所有伤害他的言语通通封缄。
第二十一章 喜欢你
所有谩骂的话语都被吞没了,善鸢没有错过鹿鸣受伤的神色,她心里再怎么生气,都无法真的因为鹿鸣的痛苦而感到畅快。
再怎么说,都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即使到如今,她都还不能欺骗自己,说自己并不爱他。
只是那份兄妹情和男女情犹在她心里拉扯着。
鹿鸣的气息充斥善鸢的感官世界,他身上洋溢着一种清干净爽利的气息,宛如雪松的芬芳,能令人心旷神怡。这样的气息最能使善鸢心安,稍有不察,便易沈溺其中。
善鸢突然开口,咬住了男人的肩膀。鹿鸣一身的肌肉,被善鸢这样咬非但不疼,反而感到一股说不出的酥麻,他的心彷佛被小狸奴给挠了一下,只觉得善鸢可爱得紧。善鸢的贝齿陷入了他的肌理,发狠的咬着,苦大仇深,恨不得从鹿鸣身上咬下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