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婚姻从始至终就只有个名头而已,而且苏槐在前线还周全地考虑着这件事,皇帝也不能不同意,遂拟旨废婚。
可哪晓得,这事刚一完,前线就又有重大军情急报送来。
万没想到,朝中派出去历练的子弟们竟全部战亡,这个当口废婚的旨意传出来,就显得长公主多少有些薄情寡意。
尽管苏槐没有一一详尽地说与陆杳听,但个中详情她猜也能猜得出来。
她想起那京中无数女子都好他这副容颜,可又有谁能真正消受得起。
这男人能跟你虚情假意、山盟海誓,可翻脸无情的时候却比谁都狠。
这样的人不仅在朝堂上能轻易搅弄风云,就是放在江湖里,也能使劲兴风作浪。
没得说,他定然也是个大魔头,甚至比她师父当年的名声还要响亮。
陆杳许久没说话,苏槐道:“我把我的事都讲给你听后,你是不是怕我?”
陆杳回了回神,道:“我怕你行了吧。”
苏槐道:“可我知道只有你不怕我。”
陆杳忍不住嗤道:“贱骨头,别人顺从你讨好你你不为所动,非得要不怕你跟你对着干的才能入得了你狗眼是吧。你这是什么贱病?”
苏槐道:“别人跟我对着干,我只想杀了他。”
陆杳笑两声,道:“这天下何其大,你见过天下所有人么,你又怎知只有我不怕你?我要是不怕你,岂会处处被你拿捏。”
苏槐道:“你怕的是我吗,那你为什么还捅我?你怕的只是事情会超出你的控制。你和我一样,不喜计划内的事脱离掌控之外。”
陆杳想,不管是与这狗男人对骂还是讲道理,都是说不过他的。
陆杳随口道:“那要是以后我怕你了又如何,你也会待我如旁人,将我打进地狱,再给我一个可以摆脱你的机会?”
片刻,苏槐才应她道:“那我会试着在你面前做个好人。”
陆杳愣了愣。
只是狗玩意儿说翻脸就翻脸,又道:“只是不管你怕不怕我,只要我在地狱里,我也要拉你和我一起。”
陆杳黑着脸,道:“那不好意思,我行医救人,积德行善,不像你祸害四方,你下地狱我只会升天。”
苏槐不说话了,只是紧紧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窝里。
陆杳没好气道:“你还要抱多久?”
他也不答应。
第545章 我现在可以抱你了
陆杳将桌上的圣旨卷轴缓缓卷好收起来,心里怀疑苏槐是不是睡着了,终于才肯转头回头看上一眼。
可怎料,这狗东西哪里是睡着了,他只是安静地等着,她这一回头来,恰恰撞进他眼神里。
那眼神如狼似虎,像暗夜里窥伺着猎物一般,又紧又深,眼底里却满藏着一股子野性。
她回头之际,猝不及防嘴唇若有若无地从他的唇角擦过,他窥伺着,仿佛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陆杳当即往后仰了仰头,却是被他一手给捉住后颈,又扶了回来。
陆杳眼疾手快,在与他的嘴唇碰上之前,当即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他的头往一边推。
两人动作都很迅速,一人进一人退,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只不过陆杳警惕心重,她更快一瞬,成功地挡开了两人之间的接触。
陆杳道:“怎么的,你以为圣旨来了,你离婚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苏槐被她推着脸,眼睛始终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道:“我要是为所欲为,还只是想亲你一下吗?”
两人正拉锯,这时剑铮在帐外禀道:“主子,有军报。”
陆杳对苏槐道:“快滚吧你。”
苏槐对外道:“叫你快滚。”
陆杳气得不行,道:“带你狗主子一起滚。”
剑铮直接噤声了。
这种时候他哪敢答话,答一句保证立马惹祸上身。
狗男人还掐着她不放,陆杳道:“放着正事不干,这似乎不是相爷的风格。”
后来苏槐没再强求,终于放开了她。
陆杳起身就离他要多远有多远,脸上嫌弃的神情满得不能再满。
苏槐看了看她,随后也起身,牵了牵有些轻皱的衣袍,然后抬脚朝帐外走去,边道:“先洗了睡。”
陆杳心想,这不废话么,不洗了睡难不成还等他?
晚间苏槐回来时,她也不知外面是何时辰。
但他躺在她身侧的时候她是知道的。
苏槐看着她的后脑勺,半晌道:“我现在可以抱你了。”
陆杳要是理他,他绝对越来劲。
可不理他,狗男人也没罢休。
他从后面靠上来,动作不大,将她搂着卷进了自己怀里。
陆杳睡意惺忪地来一句:“莫挨老子。”
可狗男人置若罔闻,陆杳随手拧他两把,渐渐也就这么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外面就响起了号角声。
苏槐起身之际,对陆杳道:“你还可再睡一会儿,我走的时候来叫你。”
陆杳道:“你也可以不用叫我。”
话虽这么说,可外面点兵,陆杳又不是嗜睡之人,随后就也起身了。
苏槐出征时,不放心陆杳留在军营里,恨不得把她挂身上。姬无瑕便与陆杳骑马跟在他身后,左右两边随行的则是剑铮和剑霜。
两军交战时,苏槐基本不出阵,三军将士们听他指令,或出击或侧面包抄,与以往作战混乱的形势大不相同,而是井然有序,进退得当。
最后打得南淮军先如一盘散沙,不得不往后败退。
这场仗不大,对于西策军而言,却是花了最小的精力和兵力赢得了胜利。
顿时整个西策军里的氛围就大不一样了,一改先前的萎靡不振,变得十分高昂。
将士们上上下下都不由得扬眉吐气。
何况没有那些官家子弟们从中捣乱,不知道比之前轻松多少。
捷报第一时间传回京中。
这些日朝臣们震怒罢朝,要求诛杀奸相苏槐,皇帝正为这事焦头烂额,现在捷报一来,皇帝顿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此前西策军太窝囊了,屡战屡败,而今有苏槐坐镇前线,总算挽回了一局。
此时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皇帝怎么可能将他从前线拉回来。
皇帝便对朝臣们说道:“前线什么情况,朕不是不知道,诸卿想必也有所耳闻。各家世子随军去往前线,不守军中规矩,朕也不是一次两次在军报中看见。
“此事个中缘由究竟为何,还需详查。即日起,朕就派遣钦差大臣,前往前线把事情调查清楚。如若当真有什么隐情,待战事了后,朕必给诸卿们一个交代。”
第546章 谁能玩得过狗贼啊
下朝以后,皇帝回到御书房,不禁又气又无奈,道:“这个苏槐,就是仗着朕需要他,竟这般横行无忌。朝中世子纵然可恨,但也不必要把他们全部除掉,给个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也就罢了。”
身边太监道:“世子们不懂军法,不守军纪,屡屡妨碍战事,这次的战报上不是也说了,是世子们贪功冒进,方才中了敌人的奸计么。”
皇帝冷哼一声,道:“中了敌人的奸计?这么巧,所有世子全都去,还全都中了奸计?”
苏槐狠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人,他又怎会不清楚。
所以这个人,乱世时需要他,太平时就又想除掉他。
这时,有太监来到御书房门前,禀道:“皇上,冷宫那边儿,太医刚出来,说是……说是……”
皇帝看向太监,道:“是什么?”
太监垂头道:“说是静嫔娘娘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皇帝神情莫测。
这个静嫔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才得宠的阿浣。
因为她说不了话,多数时候十分安静,所以皇帝才赐给她静嫔的封号。
原本她不争不抢,但后宫里人人眼红她,就编排起她的身世来,说她乃不祥之人,才进宫当日,就使得南淮常彪抗旨拒回京,才演变成两军交战的局面。
再者,她走到哪里,哪里便有人生病。
先前她去过某处后宫娘娘那里坐了坐,结果使得一位年幼的小皇子病了大半个月,差点去了半条小命。
便有不少言语进到皇帝这里,恐她与皇帝长久相处,亦会对龙体有损。
皇帝最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安危,就在苏槐出发去前线的前夕,才把静嫔发落到了冷宫里。
可没想到,静嫔竟有了身孕。
三个多月,算起来,正好差不多是他上次宠幸她的时候。
静嫔没有身世背景,也没有朝中利害关系,因而每每受宠以后,并未派避子汤给她服用。
眼下有了孩子,皇帝也没心思多搭理,只揉着太阳穴道:“该如何就如何吧。”
皇宫里的孩子精心喂养,也时有养不活的,更别说冷宫那样的条件。
所以那个孩子能不能出生活下来都不一定,皇帝也丝毫不想操这个心。
反正他养在宫里的皇子公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