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拐弯抹角的,有屁就放。”
“那什么,那几位可都有儿子了,只七爷膝下空虚,我听说冯掌柜娘家妈是宜生养的,七爷不如叫冯掌柜常伴左右?”
说到这儿,西岭紧张的呼吸都屏住了。
不是他胆小,早前他只要一提这茬事儿,七爷就要炸,骂他个灰头土脸都是轻的。
“少拿爷和那几个相提并论。”七爷眼神里带着警告之意。
西岭却松了呼吸,提着的心归了位
七爷是真气还是假气,西岭还能看不出来。
这样略过了冯掌柜不提的态度,倒像有门儿!
该是不排斥和冯掌柜一起呢吧?
西岭心里有了些底,他干脆坐到边上的马扎上,“七爷,咱现在可是离了和尚堆,得过俗世的日子了。
撇开那几位,就整个洛安城里咱知道的人家里都扒拉不出来及冠还没娶妻的,七爷你行冠礼可都有两年了呢?”
七爷被烦得,“你怎么越来越像唠叨婆子了,爷不就二十二了么,老和尚不都说过爷过了大劫,后面还有好些年活头么,你急个什么劲儿,这就想扶持爷的儿子了?”
西岭顺势从马扎上跪下来,抬手抹起了泪,“奴婢一片忠心赤胆,天地可鉴呐!
奴婢只是想你多沾些烟火气,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过有滋有味儿的日子啊,怎么就被七爷说成了那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一节,“大师临去不也嘱咐你到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么?你也答允了。
你这会儿到年纪却还形单影孤的,算不算言什么无那个信?”
“少搁那儿给我弄假,泪都没见一滴。”七爷冷笑,“还奴婢?有日子没听还挺新鲜!”
倒底躺不住,抬身靠坐起来。
“明知道你家爷听不得提老和尚,成心给我添堵呢?”
西岭缩着脖子做出惧怕的样子,可该说的一句没少,“那我不是没法子了么,满天下就大师的话你还听些,我还想着你要不应我,我就去大师的塔外面哭个三天三夜,没准他就会托梦催你生儿子呢!”
西岭要真去找老和尚哭诉,以老和尚的能耐,托梦的事儿该是小菜一碟吧?到时他还不得被念叨死?
想到梦里都不得清静,七爷伸脚踹过去,却被西岭顺势抱住腿,“七爷就踹死我吧,不然别想着我撒手。我就死了,也要玄四他们给我抬到广济寺大师那里,到时我就和大师天天要入你梦里……”
被他牛皮糖一样下死力巴着,七爷忍无
可忍,出手如电,提着衣领给西岭甩出去。
见他爬起来又要巴过来,七爷虚点着他,“冯掌柜来了就提出要做爷的本家妹子,她什么想法还用说么?你找老和尚托哪门子的梦,赶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搁这儿烦我!”
西岭及时刹住了脚,“七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冯掌柜乐意你也就乐意了,我这听得真真的,大师神通广大也一定听着呢。”
被西岭这样来回说着,七爷忽然就觉着老和尚就在边上瞅着呢。
应了老和尚什么他自己清楚着,西岭还真没乱安。
这会儿西岭偏拿老和尚说事儿,他还真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到底挂不住了,“你非要丢脸也别扯上爷,敢捎带我,你就去广济寺给老和尚当守塔的小和尚去吧!”
西岭大喜过望,“爷放心,冯掌柜那里我一准儿能说通,你俩都成一家了,细枝末节的爷就别计较了。”
“不成,你给我打住喽!”七爷就要来薅他。
西岭先一步抓了七爷的靴子就跑,“大师看着呢,七爷你不能出尔反尔!”
七爷做不来光脚追人的事体,只能看着人跑出了院子。
枕霞轩里,对着来第二趟的西岭,冯妙嫦直觉不好。
“我这就要去青玉院理事,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就等闲了再说。”就要绕过他出去。
拖过这会儿,回头七爷说不定又反悔了,西岭堵住去路,“我有头等大事想和你说,你有什么事都先放放。”
冯妙嫦越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肃了脸道,“我的头等大事就是往回收利钱,谁耽
搁我少收一文,我都和他没完!”
想到她过往犟劲儿上来时的样子,还真不好招架。
往后这位可是七爷的枕边人了,也不好拧着她来了。
西岭改了口, “那我和你去青玉院,我帮你忙活完咱再说也一样。”
第034章 说服
三十四章
七爷已经同意留下来养病了, 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知道西岭既找来了,她不想听也得听。
青玉院那边正好忙不过来,西岭要跟着去帮忙, 冯妙嫦乐不得呢, 两人说着话就去了青玉院。
到青玉院的时候,贾大带着柳八和王富三个已经忙得转不开了。
几个人赶紧上前跟着一起忙活,直忙到申时,来返利的人才止了。
统总了下,利钱返回了差不多八成,剩下两成至多三天该都能回来。
“冯掌柜好本事,到这儿没几天就来了个利落的开门红,可喜可贺呐!”
西岭觉着时机恰好,想趁着冯妙嫦高兴好提起话头。
冯妙嫦想得却远,“洪四他们的商队就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来月。这一个月云来货行就要没进账, 外头人看着不免雷声大雨点小,咱们自己也没意思,离可喜可贺还早呢!”
西岭诧异道, “不是说要开暖锅铺子么?咱家暖锅多好吃, 必会客似云来, 到时还不得日进斗金呢!”
冯妙嫦摇头,“好铺面人都占着呢,开到犄角旮旯还得花时候攒人气, 一时半会儿哪来的大笔进账。”
“这样啊?”西岭略想了下, “不行看有快到日子的, 给个稍高些的价顶过来?你有那么些手段咋不使出来?”
冯妙嫦没好气道,“不是你说七爷还没在定阳城站稳脚跟, 我哪敢轻举妄动?
好铺面就那么些,定阳城的大户也是有数的,能在定阳城经营那么大的家业,哪个后面没点门道?
这回咱不过卖了两千多两的货,那几家就纠结了那么些人打上门来,我打听过了,那几家经营东边来货的在定阳城可排不上号。
排不上号的都能喊来那么些人手,能排上号的不得张罗出一支人马来?
这里水这么深,没弄清楚就贸然出手,不是给七爷招祸么?”
七爷和冯掌柜这样不就是夫唱妇随么?
七爷的女人哪能憋屈度日,西岭看过来的眼神那个柔和,“事儿是这么一码子事儿,却也不用小心太过。
在西边儿咱们也有千来号人了,也就石奎,还有西边儿的撒尔和乌戎的大部族咱还要暂避锋芒,孜羌和契金两边咱都可以一战,定阳城里这些背靠着别个的大户倒不必太过顾忌。”
“你那什么眼神?瞧得我怪发毛的。”冯妙嫦嫌弃地挪开一步,“好叫你知道,今儿还真有上好的铺面东家找上门来,想叫我给她的铺面顶下来呢!
可你知
道现是谁经营的么?是石奎小妾的娘家,你说我怎么敢接呢!”
“石奎小妾的娘家算哪个排面上的人?给你提鞋都不配,有什么不敢的?
得亏你刚没在七爷面前说,不然要被你气着了。
那铺面你接着就成,若连这样的小鱼小虾都要绕过去,也忒窝火了,我都要找块豆腐撞了!”
“你来真的?别我顶了铺面,后面石奎的人马杀上门来平,河西咱又呆不下了,眼下的局面可都要拱手让人了。”
“来来来,你不刚收拾出的大掌柜理事的屋子么,带我见识一下,正好我细细给你分说分说。”
以为讨论定阳城各方势力的话不好叫别人听见,留下忍冬和茯苓帮忙,冯妙嫦只好带西岭去了西间她的理事屋子。
进屋后,一方榻上分左右坐了。
说好来见识一下的人,西岭只粗略打两几眼后就转了过来。
“你觉着七爷咋样?”
冯妙嫦当然要拣好话说,“七爷是罕有的英豪仗义之人。”
“那你就没啥想法么?”
“我该有啥想法?”
“就和七爷两好搁一好呗。 ”
冯妙嫦起先好以为听错了,见西岭一脸郑重,瞬时凌乱在那儿,“你脑壳被门夹了么,管不住胡言乱语你就赶紧回去。”
“我好着呢,也没胡言乱语!”既起了头,西岭往下就不打顿了,“我和玄字的那帮都觉着你和七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不就推了我过来给你们说和……”
冯妙嫦哪肯往下听,“你快住嘴吧,赶紧回去,我就当没听到你说这些。”
西岭换了正色,“七爷路上起烧的时候,你为他做到那样,七爷就该和你做一家。”
冯妙嫦却听不得这个,七爷因着这个躲着她的事儿,她还记忆犹新呢。
“你又乱扯,七爷都认了我做表妹,他根本没这样的想法!”
“表兄妹才好做亲,这会儿你知道七爷为啥不应你扮他的本家妹妹了吧?”
冯妙嫦愣了下,很快甩开念头,“你少糊弄我,这事儿到河西的当日不就了了么?七爷说他有不得以,后面又应了我扮他的表妹,这不很明白么?
这事儿别说我没多想,就是我想了也不成啊,我一个和离妇人哪配得上七爷,这事儿再别提了,不然我真要呆不下了。”
见她油盐不进的,西岭下了榻,对着冯妙嫦这边就行起了大礼,“冯掌柜,冯娘子,我也是实在没招了,你就帮七爷过了这个坎儿吧!”
“有事就说事儿,你这是做什么?”冯妙嫦忙避开些,“七爷多大的能为,又是有大福分的,自会事事皆顺的。”
西岭在榻边儿浅坐了,苦笑道,“七爷是有大福分,可也得过了这个坎儿才行。
广济寺的玄空大师你晓得吧?七爷三岁时得他批的命,说七爷只有熬过了三灾九难才有以后的福寿绵长。
后面真的一丝不减的应了验,到这会儿七爷已历了三灾八难了,只剩最后一难,能不能过去全在你了!”
说到这儿西岭眼就红了,愁容满面地看过来。
冯妙嫦见识过他颠倒黑白舌灿烂花的嘴功,丁点不信。
“广济寺的玄空大师可不是谁都能见的,裴尚书去拜见都吃了闭门羹的,想叫他批命就更不可得了,勋贵王公之家的子弟也未必有此缘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