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当年,之所以在镖队中一众男儿中注意到他,就是被他的美色所吸引,如今整整四年过去,他的姿貌不仅没有折损半分,反而更甚从前。
二人就这么搂抱在一起,鼻息交缠,气氛颇有几分暧昧缱绻,以往经历过的每个旖旎夜晚,倏忽间全都涌入了徐温云脑中。
鬼使神差间。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或许是抱着对那张脸的垂涎,或许是对他健硕身板的怀念……竟哑着嗓子,略微带了几分踟蹰与松动道。
“皇上对臣妇这般契而不舍,是因着臣妇这幅身子么?
如若你我……欢好一夜,皇上是否就能放过臣妾,放过臣妾的家人了?”
徐温云眼见他没搭腔。
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莫不是素了太久,所以才这般被男□□惑得昏头涨脑,只得立即往回找补。
“……当然了。
就算皇上当真这么想,臣妇也是绝不会就范的!不过如皇上这样的正人君子,想来也不会强迫臣妇的……对吧……皇上?”
李秉稹一直没有说话,实在是有些不像他的作风,徐温云觉得有些不对劲,立马将他仔细端详了番……
只见他额间沁出汗珠,脸色有些不太好,探摸了摸他的面颊,体温也烫得惊人,呼吸愈发沉重……俨然就是又阙了过去。
徐温云面色微变,立即挣起身,边准备下塌,一面冲殿门外大喊,“快来人,叫太医!”
谁知哪怕是在昏睡中,男人却依旧不肯分离,下意识牢牢拽着她的指尖,哑声呢喃,“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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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火势不小,将东南角的夜幕几乎都点亮了,有许多入钟粹宫赴宴的朝臣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场火灾。
郑明存在署衙睡得正香。
被由鸣唤醒,“郎主,云玉宫着火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原还有些不当回事儿,正要调整睡姿,结果翻身翻到一半,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眼,复又问了遍,“……你方才说哪儿着火了?”
“云玉宫。”
该死。
他那个不上算的妻子,今夜不正好就留宿在云玉宫么?
郑明存瞬间睡意全无。
腾然从榻上挣扎起身,面色凝重,飞快将衣裳往身上套,一面迅速问道。
“着火多久了。
火势大不大。
潜火军可去了。
有无人员伤亡。”
“由宫中传出消息,约莫已经三刻钟了,潜火军已经去了,具体情形还未清楚。”
郑明存套上鞋履,阔步就往宫中的方向行去……今日中秋,朝臣们会通宵达旦欢庆,所以宫门并未下钥。
因着他常在宫中行走,与宫门侍卫们都相熟,再加上他并未佩备武器,且又是要去查看火灾中妻子的安全……
宫门守卫们到底没有为难,出示腰牌后,放他入了宫门。
望着那半边被火光照得通红的天际,耳旁隐隐传来呼救声,不断有宫人朝着火点疾驰而去……
郑明存焦躁之下,脚下的步子亦快来越快,他心中燃起阵巨大的恐慌感,满心满脑都在想:
徐温云不会有事吧?
她该不会如此时运不济,正好在起火的房间中吧?总不会当真丧命火海,独留他做个鳏夫吧?!
那该死的女人又是个格外怕疼的,若是身上被灼伤,指不定要哭,免不了又得他掏银子给她去寻上好的金创药。
就算身上无碍,就凭她那比鸡还小的胆子,在容国公府养尊处优多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波折,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
……
无数的念头都冒了出来,秋夜寒凉,可郑明存额间却冒出密汗,一颗心七零八散,压根落不到实处。
脚步匆匆终于赶到云玉宫。
宫门外已被宫中御林卫围了一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他正是心急如焚,却又有些无计可施。
此时,望见个熟悉的人影由宫门内走了出来,正是太监总管庄兴。
庄兴是御前的人,作为宦官之首,在后宫中除了那几个正经主子,几乎就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按照郑明存在工部的职位,其实远不够格与他说话,可郑家到底也是老牌公爵门户,就算如今没落,到底也能混个脸熟。
心忧之下,郑明存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张嘴就喊了声,“庄总管请留步!”
庄兴脚下的步子急急一停,闻声抬眼望去,在人群中瞅见郑明存的瞬间,面上神色的慌乱一闪而过,倒也立即迎了上去。
宫中当差的人,是何等老谋深算。
庄兴首先是唬着脸,皱眉道了声。
“咳,小郑大人。
论礼你现下不该在此处,若细究起来,此乃闯宫,可是犯上的大罪。”
郑明存只赶忙解释。
“我也知此举有些不妥,可实在是忧心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人。
她今夜入宫祈福,可就安歇在云玉宫……庄总管,不知现在火势如何了,可有人员伤亡,您见到我夫人了么?她可还好?”
郑夫人柔弱不能自理?
庄兴回想了番她方才抗旨不尊的倨傲模样,对此说法,内心表示极度怀疑。
庄兴默了默。
毕竟总不能说:你夫人好得很,毫发无伤,反而将皇上气得心绞痛,被皇上强制扛入殿中,现二人正在龙榻上搂抱着温存。
庄兴虽身下无根,却也能理解男人被戴绿帽,是件多么屈辱之事。
且要抢夺他女人的是个寻常勋贵也就罢了,偏偏是一手遮天,稳坐无极之巅的皇上。
啧,他们夫妇二人,今后注定是要上演出鸳鸯离散戏码的。
他望向郑明存的眸光中,隐隐带有几分怜悯。
“小郑大人放心。
云玉殿中没有伤亡,火势也控制住了,郑夫人受了点惊吓,现下被宫婢照应着,已然安歇。”
郑明存闻言,心中大石落下,复又追问了句,“现下能否容我进去看她一眼?”
别看了。
看了糟心。
担心你看了之后,气得再也睡不着,又或者闭眼永远醒不来。
庄兴做无可奈何状。
“哎呦小郑大人,这云玉宫都乱做一团,你就莫要再给洒家添乱了!
郑夫人她歇上一夜,保准她全须全尾,毫发无伤回府,您赶明儿一早不就能见着了嘛,走走走,回去好生歇着吧。”
庄兴说罢这番话,便不再理会他,折身就朝设宴的钟粹宫,处理事物去了。
郑明存听到徐温云无碍,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衙署距离宫中不远也不近,往返总得花费小半个时辰,他并不打算回去,而是想在附近偏僻无人的殿中,随意先糊弄一晚。
翌日。
他早早就醒了,蹲侯在距离云玉宫不远处的廊门处,想着待会儿先将徐温云送回永安街,而后再回衙署当差。
门口蹲侯着的御林卫,好似站了整夜,这不禁让郑郑明存心生出些奇怪。
御林卫乃皇上贴身护卫的禁军,从不离皇上半步,难不成皇上昨夜歇在了云玉宫不成?
这个念头。
此时也就是在脑中冒了冒。
直到听见沉重宫门的吱呀响动声,郑明存循声望去,只见弥漫着透明雾气的宫巷中,他那个美貌可人的妻子,带着阿燕走了出来。
只是身上披着的墨色狐氅,是郑明存从来都没见过的,好似压根不像是她的东西,他心中正狐疑着,欲要行上前去……
此时却见宫门内,又踏出了个男人。
身高体阔,气宇轩昂,着了身独一无二的澄黄,长身玉立而不僵,举手投足间隐约透着威严与霸气。
郑明存见状瞳孔骤紧,眸光震动,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一滞,立即隐在门后。
他脸色瞬间苍白,只觉心跳得几乎就要蹦出来。
透过门缝望去。
只见二人好似说了些什么,妻子垂头,抬起指尖欲解开脖间的狐氅系带,哪知皇上竟阔步上前,极其自然帮衬着,二人指尖相触,行为举止格外亲昵。
就在皇上将那狐氅,由她薄背上卸下的瞬间,二人身影相叠,形若拥抱这幕……
忽就激起郑明存尘封已久的记忆。
当今皇上,李秉稹。
好似就是当年那个在箭场上取胜,赢得玉玦,引得满场欢呼的镖师。
他,就是当年妻子借种求子的对象,如今辰哥儿的生父!
第六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