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药算什么帮?!
萧婧华心中气极,恨不得撕了念慈这张嘴。
刚站起身,眼前一片晕眩,她扶着榻稳住身形,咬牙道:“念慈,你好样的。”
念慈轻叹,“放心,不会对你的身子造成任何伤害。”
萧婧华跌到榻上,双眼彻底闭上。
模糊中,有双手替她摆正姿势,轻柔的嗓音落在耳畔,“睡吧,睡一阵,就都过去了。”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废物!一群废物!找不见郡主,本王要你们的脑袋!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怒吼声后,屋内噼里啪啦一阵响,陆埕站在门外,面色冷到极致。
“还没有郡主的消息?”
孟年摇头,语气担忧,“没有。”
陆埕骤然握拳。
他星夜赶赴京城,终于上报了营州之事,可没等陛下派兵,营州逆贼公然围城,琅华郡主为护满城百姓,只身入了贼营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恭亲王派出无数人寻找萧婧华下落,可那帮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遍寻不见。
陆埕身影晃了晃。
“大人!”
陆埕伸手,阻拦了孟年的动作。
繁琐的公务积压下,他日夜担忧萧婧华的安危,被后悔与焦虑折磨,已经连着好几日不曾睡个好觉了。
“王爷,姑爷!”
汤正德匆匆而来,语调略显兴奋,“太子传话来,说是有人在临州发现了郡主的踪迹。”
陆埕猛然抬头。
……萧婧华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能任由念慈不知从哪儿寻来的侍女摆弄。
这日醒来时,终于不在马车里。
念慈命人为她换衣梳妆,摆上一大桌菜肴,笑着将筷子递给她,“吃吧。”
萧婧华警惕,目光怀疑,“你究竟要做什么?”
念慈笑着摇头,“这阵子亏待你,我向你赔罪。”
两道细眉皱起,萧婧华犹疑着接过他手中筷子。
念慈扬唇,倒了两杯酒,拿起其中一杯,幽幽叹道:“说起来,我们许久未曾一道饮酒了。”
“最后一杯,陪我喝了吧。”
萧婧华冷着脸不动。
他无奈一笑,与桌上酒杯轻轻一碰,仰头饮尽。
桌上菜肴几乎看不出动过的模样,念慈叹道:“既不想吃,那便走吧。”
萧婧华终于开口,“你要带我去哪儿?”
念慈取出黑纱,笑意和缓,“带你回家。”
萧婧华被蒙住眼,任人搀扶着带上马车。视线受阻,耳畔一切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能听见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房门关阖的声音……不对!
萧婧华心中一惊。
如今尚是白日,若是身处城中,有人关门,那应当有人声才对,为何这般安静,静得像是风雨来临前平静的夜晚,无端让人心慌。
鼻尖隐隐有铁锈味缭绕,萧婧华心跳如擂鼓,一声声震在她耳边,令她心慌意乱。
她迫切地想知道,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抓住身下被褥,萧婧华急声质问。
念慈轻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又是这模棱两可的回复,萧婧华咬住下唇,忍着慌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车轮声源源不断传入耳中,听得她很是焦躁,指甲在被面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了。
念慈扶着萧婧华下了马车,引着她走到某个地方,轻声道:“到了。”
“你在这儿别乱走,待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这句话落下,除了呼啸风声,再无别的声响。
萧婧华察觉到不对,猛然扯下眼上黑纱,“你究竟在玩什么把……”
话音顿住,她怔怔望着周围景象。
她站在高楼之上,天上白云仿佛触手可及。
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流光溢彩,辉光灿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无数宫殿矗立,组成磅礴威严的皇城。
是皇宫。
他真的,送她回了家。
萧婧华目光虚虚望着不远处的宫门。
“郡主!”
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两道熟悉的人影齐齐奔来,视线焦灼地在她身上扫过。
“郡主可有受伤?”
萧婧华轻轻摇头,望着予安觅真,“你们……”
两个字出口,她猛地意识到不对。
皇宫守卫森严,念慈是怎么把她送回来的?予安和觅真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杀!”
“杀!”
雷鸣般的杀声将萧婧华惊醒,她惶然回头。
宫道上无数身着盔甲的兵卒举着武器,冲杀入殿。
短短数息间,已有数道身影倒地,鲜血挥洒,与宫墙融为一体。
这一幕,宛如她梦中场景重现,萧婧华双腿一软,巨大的恐慌占据心头。
父王,皇伯父,太子哥哥……
父王!
予安和觅真一左一右将她扶住,面色震惊地望着远处厮杀。
“宫里……发生了何事?”
萧婧华双手发颤,混乱道:“父王,我要去找父王,父王……”
“婧华!”
萧婧华怔愣低头。
陆埕站在楼下,素衫染血,发丝凌乱,目光焦急地注视着她。
眼里涌出泪,萧婧华狂奔下楼,扑进陆埕怀中,语无伦次问他,“发生什么事了,皇宫怎么了,父王呢,我父王呢?”
陆埕紧紧将她拥住,失而复得的欣喜彻底将他淹没,鼻尖萦绕着萧婧华身上芳香,他勉强冷静,低声道:“你失踪了一个月。”
萧婧华一怔。
他又道:“谢姑娘请青州刺史出兵救你,可暗卫们毫无音讯,她找不见你的身影,着急回京求助。王爷派了无数人出京,听说有人在临州见过你,我和太子一道奔赴临州。”
“可在出京后,我们便意识到中计了。”
那群逆贼意图拿着萧婧华威胁皇室,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她的行踪?
细细想来,应当是调虎离山之计。
陆埕道:“我与太子秘密回京,却发现城门紧锁。打探后得知,二皇子与兵部尚书房兴言联合逆贼,逼宫谋反。”
二皇兄?
萧婧华抬起湿润长睫。
怎么会是他?
陆埕擦去她脸上泪珠,“太子调兵,王爷领兵救驾,如今都在宫内。”萧婧华哽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陆埕顿了顿,“有人给我传了信。”
“是念慈吗?”
一滴泪珠砸在陆埕手上,他一颤,沉默下来。
萧婧华却笑了,笑意苦涩,“他到底要做什么?”
二皇兄谋逆,暂能说是他早有野心,可念慈呢?他蹚这摊浑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陆埕抿唇。
别说她,就连他在看见念慈时,也不免震惊不解,更别说她。
萧婧华将念慈当做知心好友,如今被友人背叛,她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他抱紧了她。
萧婧华闭眼,松开陆埕,冷静道:“皇伯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