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笑了笑,在身后拥着她看向金色佛像,轻声问着她:“看到了什么?”
谢嗣音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佛陀金像高大端容,除了一些金片已经脱落之外,与其他再没有别的不同。她有些不解的偏头看向他,不明白他想让她看什么。
仡濮臣将她因为挣扎散下来的乌青长发垂到胸前,笑着道:“再看。”
谢嗣音抿了抿唇,重新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看过去的瞬间,她登时瞪大了双眸,几乎不可置信的喊出声来:“澄朝?”
“呵。”
男人冷笑一声,而后——他就在这个时间,开始了凶狠的进攻。
谢嗣音一下子仰着脸哭叫起来,声音近乎崩溃道:“仡,仡濮臣......”
仡濮臣笑得温和,动作却狠戾:“娇娇看到了吗?”
谢嗣音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因为——刚刚还庄严巍峨释迦摩尼佛造像,如今却......成了陆澄朝的模样立在那样。
“娇娇,睁开眼。”
谢嗣音如何敢睁开眼睛,她的睫毛剧烈震颤,心头更是颤栗得厉害:“仡濮臣,不......不要他看......”
仡濮臣笑得不紧不慢:“为什么不要呢?娇娇不是喜欢他吗?还想着要与他成婚。如此,夜夜里与他共度春宵之后,再与我......”
谢嗣音再听不下去,忍不住大叫一声,拧着身子狠狠将人一推,一巴掌打了过去:“仡濮臣,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仡濮臣没有被她推开多少,反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冷笑一声,将人按了回去重新攻击:“如此,娇娇快乐吗?”
“还要嫁给他吗?”
“还要让他亲吻你占有你吗?”
他每问出一句,动作都要比上一个更加凶狠激烈。
谢嗣音几近绝望的闭上眼,鸦黑的睫毛遮住了眼,缝隙里却淌出一滴又一滴的水光。
女人哭得颤抖而无助,如同秋日摇摇欲坠的落叶,将要在几息之间泯灭生机。
仡濮臣停下动作,沉默着掰过她的脸,拇指轻轻拭去她两颊的泪痕,就像深渊里的恶魔短暂地恢复了良心。
谢嗣音抬起已经哭红了的双眼,定定瞧了他一会儿,然后再次挥了一巴掌。
这一回,仡濮臣没有拦下她。
绮丽雪白的脸颊瞬间落了个巴掌印,清晰漂亮。
仡濮臣挨了这一巴掌,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将人翻过来,面向他,继续挞伐。
谢嗣音哭得更加厉害了,声音呜呜咽咽,直到最后全盘崩溃:“仡濮臣,我们一起死吧。”
仡濮臣彻底停了下来。
谢嗣音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整个人如同脆弱琉璃一般晶莹欲碎:“仡濮臣,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
仡濮臣双眸幽深得厉害,甚至泛起了些微的猩红。他定定看了她良久,女人含着泪珠狠狠地与他直视。最后,还是仡濮臣先垂下了眼皮,一声不吭地将人抱到佛案之上,然后......重新温柔的舔舐起来。
谢嗣音没想到他们都吵到这个地步了,这个人居然还......她心头真的是又气又怒又恼,一双葱白小手抓挠得厉害,仡濮臣一声不吭地挨了,手下继续温柔的抚慰。
没有多久的时间,谢嗣音心中即便再是抗拒他的亲近,身体却也忍不住迎合起来。发现这一点之后,谢嗣音哭得更是绝望至极,哽咽得厉害:“仡......仡濮臣,我恨你!”
仡濮臣面上纹丝不动,似乎她的言语已经再无法伤害他了。
只要他知道,她还有一处贪恋着他就好。
谢嗣音双目失神的望着头顶木椽,她觉得自己如同奔涌在大海之上的行舟,上一秒刚刚触礁碎掉,下一秒又被重新拼凑起一个崭新而完整的人。
就这样吧。
她再没有力气招架,也没有办法反抗。
世界都似乎在这时失了声,只有两人交响错落的喘息此起彼伏。
就在最后的时刻,谢嗣音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了。她说不清什么感觉,就像末日即将到来一般恐惧、疯狂、绝望,直到最后彻底昏了过去。
在一片黑暗来袭之前,她似乎听到了男人凑过来低低呢喃了一句。
谢嗣音在醒过来的瞬间,有片刻的懵怔。
“郡主,郡主?您梦魇了?”
谢嗣音慢半拍的看向花苓,呆呆的瞧了她好一会儿:“花苓。”
窗外的天还未大明,但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将帷帐之中的人影照得清楚却又不透亮。
花苓点点头,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蜜水:“郡主,您喝一口润润嗓子吧。”
谢嗣音坐起身,愣愣的接了过来,不过却也没有喝,而是继续瞧着杯中澄黄的液体发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花苓拿帕子擦了擦谢嗣音额头上的汗渍:“郡主刚刚喊出了声,一定是那日里被吓着了,还没缓过来。”
谢嗣音眨了眨眼,问她:“我喊了什么?”
花苓咬了咬唇,目光游移到一边,哼哼唧唧地没有说出一句实的。
谢嗣音微眯起了眼睛,幽深的眸子凉凉地打了过去:“说。”
“您喊了陆世子。”花苓不敢再隐瞒。
谢嗣音长舒一口气,僵直的身子暗自放松了些许:是澄朝,那还好。可为何她却不记得梦里到底做了一些什么,只觉得浑身酸累。
没等她这口气吐完,花苓吞了吞唾沫,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还有那个叫仡濮臣的贼子。”
第42章 坦心
千心湖的荷花早早开了, 初夏的风一吹,便带着挨挨挤挤的荷叶荡起层层涟漪。
谢嗣音立在船头来了兴致,点着脚去折最近的一枝莹白水华。
“澄朝, 再近点。”陆澄朝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 束发银冠,攒珠银带,眉目如画, 容颜如玉, 一副温雅雍容的贵公子模样。而今手里却拿一对木桨, 在船尾略是生疏的左右划着。
“嘎吱”一声, 花汁顺着折断的位置流了下来。
谢嗣音捏着那一支芳华越过船舱, 慢悠悠地走到陆澄朝身边,眉间眼上尽是风情,递给他道:“有花堪折直须折。”
陆澄朝弯了眼睛, 琥珀色的眸子里盈满笑意,他将双桨一扔,上前一步接了过去:“昭昭此话有深意啊。”
谢嗣音轻咳一声, 一本正经道:“陆世子风姿卓然,比之菡萏更让人一眼万年啊。”
陆澄朝一顿,微眯了眯凤眸:“好啊, 昭昭取笑我?”
谢嗣音转身就朝船舱跑去,口中连连道:“我没有, 澄朝错会了。”
陆澄朝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将人堵在船舱中间的位置, 挠她的痒:“还敢说吗?”
谢嗣音笑得滚坐在榻上, 来来回回出了不少香汗,最后双手揪着他的银带流苏求饶:“澄朝, 澄朝......哥哥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陆澄朝眼眸一深,挠她腰间的手微微一顿,化成了轻轻的摩挲:“昭昭喊我什么?”
谢嗣音笑意刚刚平复下来,就对上了陆澄朝的视线,幽深不见底。她不知道是舱内光线不足的原因,还是那片澄澈的水潭已然染上了暗欲。
女人低低咳了一声,坐起身,脊背靠上船舱,脸上犹带着些微的红:“没什么。”
陆澄朝低笑一声,似乎含有无限的眷念,半跪在她身前又近了一步:“昭昭再喊我一声。”
船舱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暧昧起来。
刚刚被他收拾得厉害,那句求饶的话就顺着嘴说了出来。
“哥哥”这句称呼,她确实曾在年幼时喊过陆澄朝,那会儿还是跟她那亲哥哥谢辞怄气。当时他二人一同进学,又同为太子伴读。放了学之后,她总是故意拐到二人面前朝着陆澄朝喊一声哥哥,转身就走。
只是后来被她亲哥吃了醋,百般小意地哄好了之后就再没喊过他。
如今......
“昭昭好久没这样喊过我了。”陆澄朝语气里有些微的喟叹,似乎还有深深的怀念。
谢嗣音咬了咬唇,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将她亲哥哥推了出去:“哥哥不让我喊。”
陆澄朝恩了一声,声音似乎微微有些哑,手指摸索着她的侧腰,滚烫的温度撩起一片涟漪:“以后还这样喊我吧。”
谢嗣音心头微微一跳,有些想跑。
陆澄朝含着笑,看起来明明消瘦的手指却让她再挪不开身:“昭昭慌什么?”
谢嗣音小脚踢了踢他:“没有。”
女人今日一身银红织金妆花袄儿,白绫细折裙,腰上系着条大红色丝绦,头上梳了个堕马髻,只一枝赤金流苏匾簪斜斜插着,艳若春桃,又清素如兰。
陆澄朝端详了片刻,将刚刚她摘下的白莲花插了上去,低下头去含住她的唇,喟叹一声:“昭昭刚刚那话错了。”
“是我一眼万年,再离不开昭昭了。”
清冽的雪松香味慢慢蔓延开去,谢嗣音开始还用力蹬他的脚渐渐没了力,整个人随着他一同入了缠绵深处。男人的吻向来温柔而包容,却密不透风将她的所有一切都裹挟其中,由不得她拒绝,也由不得游移。
谢嗣音已经深刻领悟到,他的温柔只是表相,男人骨子里还带着无形的强制。
不知怎么的,她似乎又想到了仡濮臣。
他们两个人骨子里都是同样的强硬,不过澄朝像水,温润无声得让人难以拒绝;而那个人,像是岩浆之下深埋着的火山,不容许拒绝。
“嘶......”陆澄朝微微咬了她一些,退开一些轻笑出声:“昭昭刚刚又想起了那个人吗?”
谢嗣音心一虚,目光微微下垂:“没有。”
陆澄朝含着笑,温凉的五指从穿过长发扣住了她的后颈,轻轻用力就四目相对。
“唔,澄朝......”
“没有关系的。昭昭,我说过......”男人重新将她压在墙上,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咬着她的耳垂缓缓道,“总有一天,昭昭的心里想到的都只会剩下我。”
“哪怕是一辈子的时间。”
陆澄朝双手扣住她的十指,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心:“过程,我都不介意的。”
嘴上说着不介意,眼里的暗色都要卷起风雨了。
谢嗣音瞧着瞧着就笑了,饶有兴味的问他:“真的不介意吗?”
陆澄朝呼吸一窒,目光幽幽的望着她没有吭声。
谢嗣音抿着唇点头:“唔,好生大度的陆世子。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不若在成亲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