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陆澄朝重新堵上了她的嘴,比刚刚吻得更要深,更要激烈,就连呻丨吟也变得破碎怜怜。
他还是嫉妒的,如何能不嫉妒的。清隽而澄澈的凤眸里卷起风浪,汹涌得几乎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了。
他最开始想,只要看着她就好了。
后来又想,若是成亲就好了。
而今,却想她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人心贪婪成性,就连他也逃不出这个意外。
等到她彻底喘不上气来,陆澄朝才松开她,含着眷念和喑哑咬了咬她的耳垂:“只求着昭昭能将时间缩短一些。”
谢嗣音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刚刚因着他的凶厉而泛起的不满重又落了回去:“澄朝。”
还带着尚未平复的喘息,声音也多了些微的哑意。
陆澄朝眸色越发深了些,重新含住了她的唇,带着一股抵死缠绵的味道。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整个船舱之中只剩下细细密密的吮咂声,还有濡湿的喘息。
不知吻到了什么时候,谢嗣音挽好的发髻都散下了一半,陆澄朝才退开一些,手指顺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谢嗣音慢慢平复着呼吸,等到心脏也不再剧烈跳动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向陆澄朝:“澄朝,我......我好像丢失了一段记忆。”
陆澄朝垂着眸子,五指细细把玩她腰间垂下的丝绦,低低应了一声:“嗯。”
谢嗣音抿了抿唇:“我之前可能真的认识仡濮臣,但......如今我却不记得了。”
陆澄朝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她,眸光恢复以往的温柔,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谢嗣音目光穿过船舱落到满湖的荷花之上,幽幽道:“过去十几年的记忆我都有,只有去年冬父王出兵苗疆的时候,我卧床了三个月,昏迷不醒。上个月,接连两次遭到苗疆之人抓捕、刺杀。再加上本应该在雷公山的仡濮臣,他......他的出现......”
谢嗣音停了一下,继续道:“结合当时战况,若我猜测不错的话,应该是苗疆将败,他们的人劫了我以威胁爹爹,但在途中......或许是仡濮臣救了我?如此,我才能安然的回来。”
陆澄朝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谢嗣音仍旧目光坦然的望着陆澄朝,然后一口气将自己的完全猜测说完:“我想说的是,仡濮臣......这个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也仅仅是救命恩人。他数次......数次轻薄于我,已然将救命恩情消磨殆尽。我对他最大的限度也不过是,不伤他性命而已。”
“但他若是伤害我的家人,还有......你。我却是断断不能容他的。”
“所以,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陆澄朝没有说话,眸色深深的望着她,唇角却扬起一分两分三分的笑意,而后又强忍着收了回去。
最后,他几乎带了郑重之意的吻上谢嗣音红唇,呢喃一声:“昭昭,真想明日就大婚。”
谢嗣音好笑地推了推他:“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陆澄朝没有松手,将人揽在怀里,喟叹道:“那也还要好久。”
谢嗣音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脸上的笑意渐渐隐了下去:“我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再见到父王,也不知他调查苗疆之事如何了?当日大兴恩寺追杀,定然是朝中之人与苗疆勾结,目的暂且不说,若是不揪出来,我心下总是不安心。”
陆澄朝顿了一下,道:“具体似乎还没消息出来,但我有个想法想与你商议。”
“你说。”
“这两个月时间,你我不曾外出,那些人也彻底歇了动静。如今大婚在即,两府各类人群来往繁多,那些人或许会趁此时机浑水摸鱼......所以,我想七日后,去一趟凤栖山月老祠,玩一场引蛇出洞。”
“好,我同你一起。”
陆澄朝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不要去,我找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即可。到时那些人若真的出现,定会有一场血战。”
谢嗣音咬了咬唇,知道自己若是去了只能给他添累:“那你一定小心。”
陆澄朝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自然,我还留着性命回来同昭昭成婚呢。”
本是寻常的一句话,谢嗣音却突然身子一紧,头痛起来,似乎一个画面一闪即过。
头顶是满天星辰,脚下是漫山白雪。
细细密密的吮吻落在她耳侧,声音沙哑愉悦:“那些人如何能奈何得了我,我还要回来同娇娇成婚呢!”
谢嗣音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第43章 捉住
凤栖山月老祠向来有言:婚前夫妻在月老树下结红绳, 便得三世姻缘,恩爱不疑。
英国公世子陆煦之与宣王府云安郡主大婚在即,二人一同上月老祠丝毫不让人意外, 意外的是——今日二人出行的规模, 居然如此隆重盛大。
前后车队如云,随从侍卫足足有近百人,浩浩荡荡。中间一辆漆黑底金的马车, 四角坠着金色流苏, 右上角印着芙蓉花纹, 是宣王府的车架。车旁则跟着陆煦之, 身骑白马, 锦袍玉带,温润如玉。
来来往往的陆人纷纷驻足观望,热闹非凡。
车队一路出了城门, 西行了大约二十公里就到了月老祠。
月老祠掌事闻了消息早早守在门口候着,可谓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
陆澄朝下马将谢嗣音从车内扶了出来,二人一同进了月老祠, 近百随从将整个月老祠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
祠内月老像白发银须,慈颜善目,一手执姻缘簿, 一手握红绳。
二人相继拜过之后,转到后院厢房休息。
“世子, 那些人没有来。”
“他们今天会不会不敢来了?”
陆澄朝却没有丝毫着急的意思, 手指轻点着桌案:“西南侯已经到了苗疆。他作为宣王的嫡系, 向来对苗疆没有什么好感。陛下这个将他派到那里, 意思已然十分明显。”
“留给苗疆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些不止我们看得清楚,那些人看得也同样清楚。”
“而他们若想破局, 只剩下一条路。”
听雨抱着剑想了想:“赶紧求饶?”
陆澄朝笑了一下,摇头:“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又岂是求饶就能结束的?更何况,他们彻底犯了帝王大忌。他们敢在城外勾结京中势力截杀昭昭,难保有一天不会动......那种心思。”
听雨:“那世子的意思是?”
陆澄朝笑了下:“弃车保帅。”
“如今宣王查的多深,我暂且不清楚。但是,应当已经快要碰到背后那人的身影了。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只有忍痛将所有漏出来的马脚都砍断,才能再次藏身于黑暗之中。”
“所以,今日那些人必然会再次冒出头来。”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在这些人动作的同时,京中某位官员定然也会出现某个意外。”
听雨这一回听懂了:“所以,这一回对方是来下了个死棋?”
陆澄朝虽是笑着,但是眸子里的寒意却直可入骨:“棋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人在绝境之时,总会爆发一股平常没有的气力,死命拼出一条活路来。”
听雨一愣:“活路?可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呢?”
陆澄朝琥珀色的眼瞳中多了点残忍意味,没再回答他,而是低喃一声:“或许昭昭并非只是被他们拿来威胁宣王。”
说到这里,他拧了拧眉头:“让听雪去千苗寨查探,可有什么消息?”
听雨摇头:“还没有传信回来。苗疆向来排挤外人,她刚刚混了进去,可能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
陆澄朝面色淡了许多,点头:“嗯,尽快吧。”
听雨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世子,你说今天......那个人会来吗?”
陆澄朝终于笑了,敲在桌案上的声音都愉悦了很多:“今日我引蛇出洞,正是他浑水摸鱼的好机会。仡濮臣如何会不出现?”
听雨惊了一下,“他真的还没有走?可若还留在京城,为什么我们完全找不到他的踪迹?”
陆澄朝叹息一声,目中尽是遗憾,不知是在感叹什么:“他若是想躲,你们如何能找得到?”
听雨眸中显出几分愧疚,又恍然道:“您今日这一出,本就是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
窗外绿树茵茵,陆澄朝眉眼温和的望了过去:“这些时日,宣王府围得水泄不通,陛下更是亲调了羽卫来守,他若再想硬闯,基本已无可能。今日,是明面上昭昭出嫁前最后一次出府。即便他知是计,也定会来赴。”
“而我,不想大婚当日出现一点纰漏。”
听雨郑重点头:“世子放心,今日我等定叫他有来无回。”
陆澄朝面上却没有一点儿轻松的意思,低叹一声道:“若是他今天始终没有出现,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认出了听霜的伪装。”
易容了谢嗣音的听霜闻言面色一变,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陆澄朝神色冷然:“没有什么不可能。”
“若是他认出了这里的伪装,那么,他定然会去试探宣王府。今日明面上的皇家羽卫全部跟来了,而宣王府是这些日子看似守备最少的一天,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听雨登时色变:“世子,那怎么办?”
陆澄朝笑了下:“我既然想到了,又如何没有准备呢?”
***
“娇娇这是等我多时了吗?”
仡濮臣一身府内小厮的服饰,不过却是面如春花,眸若点漆,如同石头堆里蹦出来一颗美玉。这块美玉瞧了一圈周围的侍卫,面不改色,犹自笑道:“娇娇已经猜到了我会来?也猜到了我认出那个人是假的吗?”
谢嗣音漆黑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是澄朝猜出来的。”
“呵。”仡濮臣笑了一声,凉凉道,“如此看来,我同娇娇之间还不够亲密......默契。”
谢嗣音被他那意有所指的两个字气得满脸通红,怒道:“来人,给我射箭!”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面八方的剑雨朝着仡濮臣飞射而去。
仡濮臣轻笑一声,脚下足尖轻点一一避了过去,直奔谢嗣音面前。左手砍晕一人,右脚踢开挡上来的暗卫,然后右手牢牢握上她的腰肢:“明知道这种程度的箭矢于我没用,为什么还要白费心思?”
谢嗣音气得跳脚,双手拍打着他的手臂胸膛。男人肌肉紧实有力,拍下去的力道非但没有打疼他,反而让谢嗣音的双手生疼。
仡濮臣挑了挑眉,笑道:“娇娇可知道,如今的你就像一只扑棱蛾子,明明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背似乎被银针细细密密的扎了一下。
不是很疼,但有一些麻。
他有同心蛊在体,世上所有的毒药麻药于他基本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