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亓得了眼色,立马喝止道,“闭嘴,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容得下你们在这里放肆!”
三个宫人被喝止,又急急朝着坐在上首的皇上磕头。
沈骊珠瞧着这三人的神色,也不似是在说谎的模样,再者说若真的是这几人,也实在太愚蠢了些,岂不是一查便查出来了。可若不是内务府的人被买通做了手脚,那红颜要如何被掺到了蘅芜香中还能不被人发觉呢?倘若不是内务府的人故意的,难道是偶然?
“你二人在送蘅芜香的时候,可还遇到过别人碰到过香盒?”沈骊珠盯着负责派送的两个人开口问道。
这两个人看到问话的是沈骊珠,还有些犹豫地看向方才喝止他们的刘亓,一时没敢出声。
“昭婕妤问你们话,还不快说?”刘亓又往二人身上踹了一脚。
“奴才们,奴才们在路上确实遇上过几个宫人,都是负责宫里洒扫的,但是奴才们赶时间,生怕迟了,也并未在路上停留同他们说过话。”右边的奴才见刘亓催促,赶紧解释道。
闻言,沈骊珠皱皱眉,既然没人碰过,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放了红颜呢?
“有,有人撞见过,在御膳房附近,有人撞到过......”正当殿内没人说话的时候,跪在正中间脸色惨白,布满冷汗的内务府的宫人开口颤颤巍巍到,说着,还寻求肯定般地看向右边的人。
“你是说那个瘸腿的?”右边的奴才看见他的神色,眼皮子撩了撩,恍然道,“对,对,对,有个瘸腿的宫女差点摔到奴才们身上,奴才们看她可怜,便把香盒放了下来,扶了她一把。”
“那个宫女是谁?”总算有了线索,皇后连忙开口问道。
两个奴才对视一眼,都懊恼地摇了摇头,“那个宫女就穿着普通宫女的服制,没什么特殊的,她一直低着头,奴才也没看清究竟长什么样,她站起来之后,就急慌慌地想走,结果又险些踢到了地上的香盒,后来她匆匆忙忙地帮奴才拿起来就走了,奴才们忙着检查香盒有没有损坏,只瞧了她一眼背影就没看见了。这就对了,肯定是她动了手脚!可惜奴才只看着她似乎左脚有些瘸,实在不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
“玉瑾,哪个宫里的有个瘸腿的宫女?”如果这两个奴才说的是真的,那暗中动了手脚的必然是这个宫女了,皇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玉瑾问道。
玉瑾思索了好一会儿,宫女进宫都要经过司仪局和内务府的选拔,一般来说瘸腿的婢子万万是过不了这一关的,那便只能是进宫之后被罚,结果瘸了腿的宫人,这能是谁呢?
第056章 错认
沉吟许久, 玉瑾方才开口道,“回娘娘,皇上登基时已经外放了一批宫女出宫, 先前身体有疾的宫女应当都在其中了, 这个瘸腿的宫女便只可能是近一年来受罚过的宫女。但若当真身体落下病症,各宫主子大多都会报给内务府打发到浣衣局去了。但是也说不准会有个别仍在主子身边服侍, 婢子失职, 如今确实不知宫中有哪些瘸腿的宫人。
“不, 不是浣衣局的人,奴才虽然没有看清长相,但浣衣局的衣服一向都是陈旧的灰色,当时那个小宫女穿的是乃是绿色的衣服。”跪着的内务府的宫人抬眼瞟了一眼玉瑾, 肯定道。此刻, 他们只想赶紧抓住这个黑心肝的, 来洗脱自己身上的污水, 有什么线索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皇后闻言皱了皱眉, 这目标便更难寻了, 宫人们虽说都登记在册子上, 但是向来只管人命, 谁会关注一个下人受了责罚呢,看来免不了还是要搜查各宫中受过腿伤的人了,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事情便闹的大了, 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引人猜忌。
“去查。”元景年神色不变, 开口冷冷道。
刘亓即刻应了, 转身带着人就要去宫中搜查, 此时却被一声细弱的声音叫停了脚步,原是方才人醒了, 被婢女扶着从从内室走出来。“禀告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听见宫人提到瘸腿的宫女,忽然想到似乎先前住在拾翠殿的时候有见过一个走路有些跛的宫女,不知是不是要寻之人。”
方才人脸色惨白,比上午沈骊珠来见她时更显得虚弱,眼神中写满了后怕和惊恐,她说完后轻咳两声,恭敬地给众人行了礼。
她方才醒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内务府宫人的话,立刻便想到了先前在淑妃宫里见过的一个小宫女,再想到在这宫中想治她于死地便只有淑妃了,便再也站不住脚,急着想趁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揭发淑妃的真面目。
见方才人出来,皇后站起身,示意身边的玉瑾将方才人扶起来坐下,声音都柔和了几分,“方才人身体未愈,这里自有皇上和本宫为你作主,你不妨先去休息便是。淑妃性子良善,身边的婢女还有个身患哑症的,若是她再收留个瘸了腿的宫女倒也不算是奇事。”
这倒并非是皇后和淑妃关系好,特意为她辩解,而是这些年淑妃一向对宫人宽容,平日里若是被宫人们冲撞了,她也未曾有责罚过半分,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故而此时下意识便说了这样的话。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只是臣妾实在害怕,若非昭婕妤发现的及时,恐怕臣妾都无福再见到娘娘。臣妾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对臣妾下这般毒手,否则当真是寝食难安了。臣妾也并非有意攀咬淑妃娘娘,不过,先前确实在拾翠殿确实见过与这奴才口中描述的相似之人。”方才人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说着,双眼中留下两行清泪,让人忍不住从心中生出同情和怜惜之意。
皇后此时也不觉得方才人多事了,只觉得她着实运道不好,让人可怜,声音不自觉又轻了些,安慰道,“你放心,此次绝不会让背后之人逃脱。本宫这就去让人将淑妃宫中的此人带过来一辨便知。”
方才人又诚恳地道了谢,垂眸掩下心中的暗恨。
淑妃在外面倒是表现得亲和,但实则脾气古怪,掌控欲极强,无论宫人们暗中受到什么折磨,都不会开口放人,对外还博得一个念旧情的名声。底下宫人们对她惧怕万分,却不敢对旁人多说一句,生怕惹来更大的麻烦。
但此番无论这个宫女是否承认,人证物证俱在,也不怕她不认。此刻,她已经在心中认定此次必定是淑妃对她动手了,她不能在躲在别人身后了,一定要给自己,给沁芳讨个公道。
沈骊珠坐在一旁,看着刘亓听从皇后的吩咐准备去拾翠殿要人,心中总觉的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了,淑妃心思缜密,当真会用一个瘸了腿的宫女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么?再者,此时若是淑妃亲自所为,丽修仪在其中又做了什么呢?她心中并没有什么喜色,反而觉得有些不安。
钟粹宫离拾翠殿还有些距离,正当众人准备等些时候的时候,便看见方才刚出殿的刘亓又回来了,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方才提到的淑妃,只是她此时发丝略微有些凌乱,步伐虚浮,似也是受了些惊吓的模样,她身后还跟着皇后派出去的宫人和一个御医。
淑妃一进到殿内,不等众人反应,便跪倒在地开口哽咽道,“求皇上给臣妾和大皇子作主。臣妾不知是做错了什么,竟然有人在臣妾宫中投毒,若不是臣妾顾念着大皇子年幼,闻不得这些浓郁味道,如今恐怕是......只臣妾一人倒也无妨,但大皇子本就身子不好,若真的受了奸人所害,臣妾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元景年看着在地上哭诉的淑妃,脸色更黑了些,示意让人将淑妃扶起来,看向殿内的刘亓,“怎么回事?”
刘亓听见皇上的语气,手心微紧,往前两步开口同皇上解释,“回皇上,奴才方才正在去拾翠殿的路上,便见到了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派去的宫人、御医正往这边走过来,一问才知,原来淑妃娘娘宫中的蘅芜香中也被人掺了红颜。奴才便让底下的人去拿那个宫女,自己先引着淑妃娘娘和御医来禀报了。”
“放肆,朕倒是要看看一份香料想害了多少人?”元景年气极,只觉得后宫果然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在他还是皇子时,便看着后宫这些女人为了先皇的宠爱和自己的地位无所不用其极,因而他即位后便不大爱往后宫走,这些琐事一一都交由了皇后处置,没想到竟还是这般风波不断。
“皇上恕罪,是臣妾管理后宫不善,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皇后起身告罪,其余几个妃嫔也不敢出声,个个站起了身。
元景年看向眸色低垂的皇后,情绪稍稍平稳了些。
如今宫中诸事繁琐,处处都需要皇后把控大局,此番又在万寿节之前,一时疏漏也是正常。只是皇后身子也不好,或许也需要安排几个妥帖的人协理宫事了,他脑子中闪过这个念头,随之还是压了下来。
他抬了抬手,让皇后起身坐下,“除了方才人和淑妃,宫中还有何处查到有毒的蘅芜香?”
御医开口道,“回禀皇上,各宫中的蘅香,微臣都检查过了,只有淑妃娘娘和方才人宫中有异。”
“或许她是自导自演呢,她宫中的宫女先害了我,再在宫中故意把自己的蘅芜香也换了?”方才人忍不住出声道,言辞出人意料的让人觉得尖锐。
似乎是不明白为何方才人说出这般话,淑妃一脸震惊地看着斜下方的方才人,“方妹妹何出此言,可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眼见方才人有些过激了,沈骊珠连忙伸手将方才人按住,开口解释道瘸腿宫女一事,面露歉意道,“方才人身体有损,一时查找背后凶手心切,一时失了分寸,望淑妃娘娘见谅。”
淑妃善解人意地一笑,没有介意方才人对她的不敬,开口解释道,“原是这般。方妹妹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自然能体会方妹妹的心情。但此事确实与本宫宫中的宫女无关,她身体有碍,本宫怜她出行不便,向来都是让她在殿内做些简单的洒扫事情,从未指派她做需要出宫的活计。方妹妹若是不信,尽管将人唤来,给内务府这几个人辨认一番便是。”
话音未落,殿门外便传来声响,原来是拾翠殿的那个宫女被带了进来。
“瞧瞧,你们撞见是不是这个宫女?”刘亓朝跪在一边的内务府的奴才示意,让他们看看。
两个奴才围着这个宫女转了两圈,又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皆脸色有些迟疑,二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这才看向皇上,“回皇上,似乎不大像。奴才记得当时撞过来的那个小宫女是个瓜子脸,不像这个是个圆脸啊。”
“你们可看清楚了?方才不还说没看清面相么。”叶婕妤看了看方才人脸色,又重新问了一句。
两个人额头冒了不少汗,又让这个宫女走了两步,然后肯定道,“不是她,奴才记得那个宫女是左腿瘸了,不是右腿。”
“你方才怎么不说清楚?莫不是在故意混淆真相?”方才人抽出被沈骊珠握住的手,气急道。
“奴才,奴才不敢,奴才方才一时紧张,这才忘了说,现在看到人,这才想起来,求才人恕罪。”两个奴才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认真道。
“这些奴才向来胆子小,一时说错了倒也是正常。方妹妹可是对本宫有什么误会,为何一口咬定就是本宫所为呢?若是先前本宫慢待了方妹妹,不妨明说,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好。毕竟此番,本宫与方妹妹皆是受了这无妄之灾啊。”淑妃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让人不免觉得方才话语有些咄咄逼人,过分了些。
“你!”方才人忍不住有些想把先前的事说出口,揭穿淑妃的真面母,但瞧见旁边坐着的昭婕妤和叶婕妤劝阻的眼神,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闭了闭眼,开口道,“是臣妾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淑妃娘娘宽宏大量,原谅臣妾一时无心之言。”
第057章 迷思
“好了, 方才人一时情急想快些找到背后主使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既然并非淑妃宫中宫女所为,那便重新再找就是, 不过多费些时间罢了。只是后日便是万寿节, 皇上,搜查宫人一事是否容后再提?”皇后出声给二人解围, 转而有些愧疚地看了方才人一眼缓缓道。
方才听见皇上下旨要搜查后宫, 她心中便觉得有些不妥, 万寿节宾客混杂,难免此时何方的人手都盯着皇宫里的动静。此番下毒一事先前只牵扯到身份不算贵重的方才人还无妨,但若是还牵扯到了现如今唯一的皇子和淑妃,性质便不同了, 若当真查出什么丑闻, 恐怕传出去也不大好听, 不如等到皇上生辰之后, 再说此事也无妨, 毕竟此番将各宫中的香都收了上来, 动手的人必然会有所忌惮, 不会再轻举妄动。
她只是有些奇怪, 宫中谁会想着要同时害了方才人和淑妃呢?方才人今日也不知是和淑妃发生了什么事情,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 好似认定了淑妃做了什么?这些时日她被万寿节一事整得头昏脑涨的, 心底又压着当年的旧案, 此刻也不可自抑地觉得有些疲惫了。
听见皇后的话, 元景年没有做声, 转动了几圈手上的扳指,半晌, 冷声道,“查!两日内,朕要知道结果,另外,红颜的来源务必给朕查个清楚。此事便交给就刘亓暗中查探,不得外传。”
“是,臣妾遵旨。”
“是,奴才遵旨。”刘亓对皇上的抉择没有丝毫意外,皇上自小就是个容不下脏污的性子,此番涉及到红颜,便更不会纵容了。
皇上既然如此说了,皇后便也没再开口,总归这事儿是皇上自己接过去了,她也当真是没精力在这个关口再考虑这些了。
安排完,元景年扫了殿内的人一眼,也没了再说话的兴致,带着御前的人就走了,只在走到沈骊珠跟前时顿了顿,让她好好陪陪着叶婕妤便是,今日便先不去长乐宫了。
沈骊珠点点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今日,从文琪说蘅芜香有异到现在的草草收场,她一直精神紧绷着,也想单独和表姐说几句话,只是今日在皇上面前实在有些失礼了。
待皇上和刘亓带着殿内的内务府的人离开之后,皇后略微吩咐了宫人好好照顾方才人几句,便回坤宁宫去了。
“此番还要多谢方妹妹,若不是方妹妹,本宫还不知宫里藏了如此要人命的东西。本宫回去定会好生为方妹妹祈福身子康健,可莫要因为中毒再胡言乱语了。”淑妃从座位上起身,嘴里说着感激的话,神色却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便缓缓走了出去,不见刚来殿内时的慌张无助。
沈骊珠三人没有说话,俯身行了礼,待淑妃走后这才让殿内的人退下,一同进了方才人的内室,里面蘅芜香的味道已经消散干净了,只留下了一股中药味。
“方妹妹可还好?”这时,沈骊珠才真正和方才人说上几句话,来的路上,文琪和她小声说过,李御医为免方才人情绪过激,影响治疗,故而吩咐她们先瞒下了方才人之后难以有孕一事。在宫中,除了家世,恩宠,便只有子嗣能依靠了,方才人家世不显,恩宠也一般,如今更是绝了子嗣,她心里不免愧疚没能及时发现。
“沈姐姐不必担心我,还好沈姐姐发现的及时,帮我请了李御医,不然,我恐怕此番早就没命了。”方才人知沈骊珠是一心为着她好,此刻心里也只剩下感激。
“我知你委屈,想揭露淑妃的真面目,可现在绝不是好时候,还是要从长计议才是。今日淑妃显然是有了准备,想了法子将自己置身事外,你再同皇上说之前的事情,恐怕皇上和皇后只会觉得你是受了刺激,胡乱说话。”沈骊珠伸手拉住方才人,柔声道。
“正是,淑妃所为总归会自食恶果,但我们万不可自己乱了分寸。”叶婕妤在一旁接着道。
“沈姐姐,叶姐姐,这些我都明白,可我真的害怕,再不说便没有机会说了,淑妃如今有权有势又有皇子,想要让我无声无息的死在宫里轻而易举,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忍了许久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方才人这时才真正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身子抖的都有些站不稳。
“抱歉,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方妹妹别怕,此次是我们没有防备,下回定不会让她轻易得手了。”沈骊珠搂住方才人,让她在自己怀中抒发自己的情绪。
待方才人哭过一场过后,沈骊珠才缓缓开口道,“今日这事实在是有些蹊跷,若是淑妃所为,她何必用个这般容易暴露身份的婢子做此事?可若不是她所为,她也来的太巧了些,偏偏她宫里也被人查出了掺了红颜的蘅芜香?”她今日思索半天也没想出个结果出来。
“沈姐姐说的不错,此时想来,淑妃性子谨慎,怎么会用一个瘸了腿的宫女?难道当真不是她,不,除了她,还会谁会对我动手,一定是她!”方才人喃喃道,但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或者是淑妃指使丽修仪所为?但丽修仪为何又将淑妃牵扯其中呢?这也说不通啊。”沈骊珠此时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罢了,此事皇上既然已经插手了,必然能有个结果出来。”叶婕妤听完沈骊珠的话也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但看着二人紧锁的眉头,还是出声宽慰道。
沈骊珠点点头道,“表姐说的对,若真是淑妃或是丽修仪所为,皇上想必也不会包庇她二人。”
见沈骊珠语气肯定,叶婕妤笑了笑,“你如今倒是对皇上很是信任。”
本是无心之言,沈骊珠却心中微微一动,是吗?她向来不会依赖他人,自己也常常提醒自己千万不要丢了分寸,可她今日在皇上面前的一举一动分明像是将其当做自己亲近之人,连向来能够掩饰的不露声色的情绪也表现的如此直白。
“好了,你便先回去吧,今日你也累了。方才人这里有我先照看着,你放心就是。”叶婕妤看沈骊珠若有所思的模样,没再多说,只出言让她先回去休息。
一旁的方才人也开口劝到。
沈骊珠安慰了方才人两句,又说晚些派人给她送些药膳过来,这才离开。
看着沈骊珠走远,叶婕妤收了脸上的笑意,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眼沉默的坐在榻上的方才人,待手中的茶喝完后,开口道,“珠儿为你费了不少心,无论你之后想做什么,不要牵连她,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才人闻言一怔,不自觉的用牙齿咬上自己的嘴唇,“是,我,我必不会连累沈姐姐的。”
“那就好。”叶婕妤将茶盏放到桌案上,起身走了出去。
长春宫。
“娘娘,今日皇上带人去了钟粹宫,还有淑妃也去了,不过似乎也没传出什么消息来。”怡佳给躺在床上的丽修仪递上今日的汤药,低声道。
“咳咳。”丽修仪接过汤药,一口灌了进去,不小心喝急了有些呛到。怡佳赶紧接过了药碗,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主子。
丽修仪捏着帕子随意擦了擦便递给了怡佳,有气无力道,“不必管她们了,随她们去吧,该做的我都按她说的做了,我也不想再掺合了。父亲,兄长那边现在消息怎么样了。”
“听说大都护他们被关在了大理寺,等着会审,不过朝中还是有人为大都护说话的,无论如何,都护这些年也将边关守得很好,就算是,也应该保下一条性命才是,左仆射也说还需要从长计议。”怡佳将大多数朝臣顺从皇上心思主张处死张氏的话隐瞒了下来,只想给主子一些宽慰,主子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她心底总觉得张氏若是去了,主子也活不下去了。
“唔,你拿着剩余的钱打点打点趁着后日万寿节,你趁乱将绿莲送出宫去吧,若是有机会你便跟着一起出去吧。”丽修仪说完,不再看怡佳,侧躺着闭上了眼睛。
“娘娘!”怡佳心头大恸,“婢子不走,婢子从小便跟着娘娘,娘娘别不要我……”但无论她说了什么,丽修仪都无动于衷。
旁人都说娘娘嚣张跋扈,她知晓就连长春宫的宫人也对娘娘心有怨言,但她却知道娘娘向来是个嘴硬心软的,只是自小父兄宠着,还有皇后在一边为她周旋,故而脾性大了些。
无论如何,娘娘对她恩重如山是不争的事实。上回家里母亲生病,她急得没法子,让人寄了积蓄回去,结果没过多久便收到了嫂子寄回来的信,说是娘娘给母亲请了大夫,没要钱,还留下了好些珍贵的药材。她哭着去向娘娘道谢,娘娘还是一副没做过什么的高傲样子,她心里清楚,娘娘一直是对她很好的,所以,无论娘娘最后要做什么选择,她早就下定决心了,一定会服侍她到最后。
见丽修仪没应声,怡佳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站起身,又低声说了句,“娘娘,您放心,婢子会想法子把绿莲送走的,但是婢子绝对不会离开主子半步,除非您亲口说不要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