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斤粮食不值钱,但大批量的粮食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祁秋年若有所思。
【要防止赈灾银被贪污,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不太好办,如果只是防止赈灾粮被贪污的话,倒是有一个笨办法。】
晏云澈抬眼,“侯爷有什么想法?”
“嗯?”祁秋年头一次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却说不上来。
晏云澈,“你平时的奇思妙想多,你从前生活的地方,有类似的处理方式吗?”
祁秋年这回点了头,“是有个笨办法,往赈灾粮里加麦麸米糠。”
晏云澈瞬间犹如醍醐灌顶。
米粮里加了麦麸米糠,就是口感不太好而已,灾民们饿到连草根树皮都吃过了,还在意麦麸米糠吗?
而且,那些穷苦人家的百姓,本就舍不得浪费,通常都是把米糠碾磨细碎,混着粮食一起吃的。
不至于在灾难当前还计较国家发的赈灾粮里有米糠。
至于如何防止赈灾粮被贪污,这就简单了,市面上的主粮,基本上就是大米麦子这一类的,要么是脱壳卖的,要么完全是没脱壳的。
穷苦老百姓确实会自己把米粮和米糠混合在一起吃,但市面上却没有粮商会这样混着卖。
而米糠麦麸都细碎,想要完全从米粮里挑出来,那几乎也不可能。
此后,如果有哪家粮商买的粮食里面混了米糠麦麸,那基本上就是赈灾粮无疑了,在往上查就容易了。
晏云澈再次感慨,“小侯爷的思维果然奇妙。”
简单一句话,就解决了千年难题。
祁秋年有几分得意,“也不敢居功,都是从前的见闻罢了。”
这促狭的小模样。
两人就着细节又讨论了一阵,结果没一会儿战止戈也来了。
走路风风火火地,进门都带着雪花。
“硝石制冰的事情传开了,听说三皇子气得把书房都给砸了,有幕僚去劝,还被赶出来了。”
祁秋年笑得特别大声,实在太畅快了。
“这鬼天气,热的时候又热得不行,冷的时候又让人遭不住。”
“快来坐,喝杯热茶暖和一下。”祁秋年招呼他。
战止戈看着围炉煮茶的两人,闲适安逸,他轻啧了一声,“还是你这侯爷府舒服,改明儿我也把国公府修上地龙。”
祁秋年笑他,“不是说武将都不怕冷吗?”
战止戈捶他一拳,“不怕冷,也不能忽视天真的冷。”
说着,他还叹息,“也不知道西北战家军的将士们今年怎么过。”
棉衣还得等一阵,到过年才能发下去,将士们去年的旧棉衣根本不顶用。
“军营里没火炕吗?”
“火炕?”战止戈眼中带着迷茫。
祁秋年都傻了,“你们连地龙都能做了,不知道火炕是什么?”
战止戈无奈,“我知道火炕,但造价太高,军营里人也多,军费不足。”
祁秋年脱口而出,“那咱就自给自足呀。”
第25章 噶蛋【倒v开始】
自给自足,说得容易。
战止戈又叹息,“就算要自己修建火炕,那也得要有材料才行。”
人力不花钱,修建火炕的砖块得要花钱买吧?
每年的军费就那么多,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都是他们战家自掏腰包补贴,根本没有余钱去修建火炕。
说个实在的,战家虽然是国公,爵位都做到头了,但实际府上的收入并不算富裕,比起很多京中权贵都不如。
祁秋年还他一拳,“那咱们就自己烧砖呗,那么多将士,也不是整天都在训练,总能抽出时间。”
战止戈的目光锁定祁秋年,“所以你会烧砖?”
“会啊。”祁秋年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个时代的工艺难以发展起来,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大多数掌握一门技术的人才,都把技术捂得严严实实的。
哪怕是教徒弟,都要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最终导致技术难以传承,更难传播。
烧砖也是一门技术,大多都是家传技术。
而这个时代烧的砖还是难度更高一些的青砖,而不是红砖。
青砖确实更坚实牢固,但红砖也不差,后世建房,哪怕是高楼大厦,也多用红砖,现在烧红砖砌火炕,完全绰绰有余。
祁秋年拿来笔纸,“我给你写一个红砖的烧制方式,怎么挖砖窑都给你写上,都是简化过后的,操作起来不难。”
至于要砌火炕,更简单了。
战止戈拿着祁秋年写好的秘方,激动得坐立不安,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事给落实了,让将士们也少受点冻。
祁秋年见他如此,“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不如想想将士们还缺什么,看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战止戈还真就立马坐下来了,“缺粮饷。”
祁秋年:“……”
大晋已经近十年没有大战了,偶尔各个边境有摩擦,那都是小打小闹。
国库还算充盈,但每次将士们要粮饷,总能找借口一拖再拖,也不是皇帝不给批,扪心自问,这个老皇帝虽然在功绩上没有太大的建树,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
只不过管钱的是户部,那户部尚书是个之乎者也的老顽固,平日里就最不喜欢武将打打杀杀那一套。
每次拨款都要找各种理由,现在不打仗,要不了那么多粮饷,前几年甚至还主张裁军,反正又不打仗,没必要养上百万大军。
那次是武将前所未有的团结,没有人同意裁军。
总之,最后的结局是不裁军,但军费是缩了又缩,现在将士们勉强只够一个温饱。
这也是个千古难题啊。
祁秋年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也看过那么多的古装电视剧,不管是哪个电视剧,但凡涉及朝堂的,都有军费不足这个问题。
他仔细回忆华夏近现代历史上是如何解决的,有个大概的记忆,缺少了些细节。
他嘴唇翕动,反复念叨,“闲时为农,战时为兵。”
战止戈抬眼与晏云澈对视。
晏云澈此刻又模模糊糊地读到一些片段,这让他对祁秋年身上读不到的信息有了些想法。
他似乎,读不到祁秋年曾经的事情,也就是从海外回来之前的事情,他是几乎都读不到。
过一会儿,祁秋年想着,“等开春,你来我这里领一些红薯送去边境,让将士们自己开垦一些田地种植,这三种粮食,红薯是最容易种植的,而且红薯藤还能当个蔬菜吃。”
而西北的土质也适合。
战止戈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你这边还有多余的粮种?”
不是都上交了?只留了一小部分供给食之禅的生意。
祁秋年:“我家里的暖棚已经种上了,开春给你一批不成问题。”
他说到这里,战止戈和晏云澈都没忍住笑意。
他们从没见过在自己的府上开垦田地来种田的权贵,他们还听说这人有时候还亲自下田播种除草。
要说面前这人,行为习惯确实是太特立独行了,但又实在是让人反感不起来。
祁秋年摊手,“我这府邸,这么大的占地面积,家里的下人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就我一个主人家,这么大的宅子,我也住不过来,还不如物尽其用。”
战止戈表示佩服,“那你日后成婚了怎么办?到时候的侯爷夫人乐意你种田?”
祁秋年尴尬,“我这府邸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女主人了。”
【毕竟老子天生就喜欢男人,要是这种情况还去结婚生子,那不是畜生行为吗?】
战止戈不解,刚准备开口,晏云澈就打断了他。
“侯爷再说说这军营种田的事情。”
祁秋年点点头,“除了种田,你们其实还可以养猪,给将士们添点荤腥。”
后世的军营里还养猪呢,养得白白胖胖的。
战止戈却摇了摇头,“在权贵眼中,猪肉算贱食,腥膻味太重了,百姓大多荤腥确实都来自猪肉,但养猪的人却不多,养猪还不如养鸡鸭,能下蛋,还能杀了吃肉。”
那猪养上一年,去了猪下水,就百八十斤肉,还浪费粮食去养,不值当。
军营里也一样,费那个心思去养猪,将士们宁愿去山里打猎。
祁秋年挥手,“那你们是没找对喂养的方式,小猪在出生十五天左右,给小猪去势,去势你们懂吧?就是把蛋噶了。”
战止戈和晏云澈这个和尚都下腹一紧。
祁秋年继续说,“噶了蛋的小猪,精力就没有那么旺盛了,吃了就躺,半年就可以出栏,养到两三百斤都没问题。”
“此话当真?”
祁秋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虽然我不爱荤腥,却也不是从来不吃肉,我曾经生活的地方,猪肉才是餐桌上常见的肉食,那边都是这么养猪的,而且刚才说的红薯,那红薯藤,梗子老的那部分,人没法吃,用来喂猪就刚刚好。”
养猪加种红薯,红薯藤能喂猪,猪粪经过发酵,能给田里施肥,相辅相成。
这个法子虽然不能全面解决军营缺粮饷的问题,却能极大地改善将士们的伙食。
“另外,我也不知道你们军队能不能做生意,那红砖易烧,质量不比青砖差,造价也低。”
点到为止就够了。
战止戈若有所思,当天晚上就整合资料给西北战家军送去,祁秋年的大恩,他先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