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吧。”
“提速。”他说道,“我不喜欢这里的空气。“
……
那次的任务也完成得很好。
直到——
令泷泽生感到不可行的任务出现了。
事实上他一直都预感到有那么一天。
所以到来时反而并不惊慌,而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终于来了的……奇妙解脱感。
那个任务越过了泷泽生,是直接传达给琴酒的。
等泷泽生在监控里发现了琴酒的行踪,意识到他即将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会死。】
系统在他的脑内冷冰冰的说,【这些人都会死,连带着工藤新一也会死,所以你得想办法把工藤新一带出去。】
他的眼前是一个商务大厦。
泷泽生心里抓毛,“为什么那小鬼会跑到那种地方?!”
【是意外。】系统说道,【他今天是跟着学校组织的活动,来参观展会的,但是在卫生间滑倒磕破了脑袋,晕了,没有第一时间响应警方的疏散。】
【不止他,里面的人大概都会死。】
这座商务大厦的19层,刚刚被组织成员埋了炸弹。
目的很简单粗暴,他们要做一场恐怖袭击,将里面的东西,包括想要干掉的人全部用炸药毁掉。火焰能够吞没一切痕迹,不管是疑点还是证据。
犯人是他们找来的替死鬼……或者说威胁而来的赌徒,因为实在还不上债,终是走上了绝路。
泷泽生被这个消息惊得魂都飞了一半,当即试图命令所有人停手。
“干什么干什么?”组织成员茫然的在电话里喊道,“不是说等老大出来就炸吗,照计划,琴酒还有十分钟就出来了,难道说他需要延长任务时间?”
“等不及了,他的出现只是个提前的信号罢了,反正不在一层。”
“那个人就算没有我们的指示也会按时炸掉一切。”
……
……
***
酒店客房里,泷泽生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
事实上他被炸弹炸得脑袋都飞了一半,只依稀记得——
他往琴酒胸口开了一枪。
当时的情况具体怎样他已经记不太清,只知道条件十分苛刻,他没有其他能够快速阻止这个人离开的方法,于是用了执行力最强最暴力的方式——让他受伤。
印象里,对方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用不可置信来形容都是轻的,泷泽生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银发青年因为子弹的冲力跌跌撞撞的倒向一边,中弹的瞬间,他只感觉自己被石子打了一下。
他怔然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明明的最熟悉枪战的人,那个时候却好像第一次接触“子弹”“伤口”一般茫然僵硬,甚至反应迟钝到需要低头确认。
低头确认是不是身上有伤,是不是有血流了出来。
感官上暂时无法辨认伤口在哪,也没有疼痛。
琴酒现在清醒极了,心率也急速飙升。
泷泽生那一枪毫不留情。
任谁看了都会这么说。
大片的血迹晕染在衣服上,琴酒的里衬穿得不是纯黑色,胸膛上的伤口汩汩往外流血,顿时将那片不了染得一片黯淡。
“……你在做什么?”
银发青年哑声问道。
“你在做什么?”
他问了第二遍。
泷泽生扣动扳机的手指颤抖,“我说了……这次的行动必须取消。”
“……就为了那里面的警察?”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这句话其实并不是问句,而是质疑。
琴酒连讽刺用的笑容都没有扯出来,他指着自己的胸口,“你在做什么?”
泷泽生站在他的对面。
他们第一次,摆出了针锋相对的对峙局面。
“我也早就想说了——”
琴酒死死盯着泷泽说,“格罗格,那些人是你叫来的吗?”
这个情形下,琴酒唤了泷泽生的代号。
“我们的任务信息,是你泄露的吗?”
这其实并不是很难发现的东西。
即使泷泽生让每次任务都尽力的完成,但就如某个成员所说的那样,“——感觉我们在办家家酒啊。”
他们执行的任务被刻意抹去了某种立场上的“伤亡”。
甚至于说有好几次,他们的任务会忽然中断,因为远方传来的警笛,或者某些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而唯一接触着最高情报的泷泽生,是执棋的手。
对方竟然早就向外界传输着信息。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这难道不算背叛吗?
昏暗的灯光下。
泷泽生的神情变得很是陌生。
就像是终于撕下了面具。
他的闭嘴不言相当于默认,而泷泽生此时正在头脑风暴。
他清楚知道他那一枪没有偏,他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他也看过琴酒的体检报告,知道对方的心脏没有长在奇怪的地方。
他在做出了伤害的举动后——陷入了短暂的,几乎是冷酷的剖析状态。
他在想他的举动违反了什么准则,究竟会产生什么后果。
他在想他能用什么理由为他的行为做出解释,又或者说……他能用什么话,让琴酒无限的倾向于他。
没错……这是背叛。
但是背叛是能原谅的。
当时的泷泽生,脑海里近乎无机质的回荡着这句话。
“……从什么时候?”
碧眸少年道,“一开始吧。”
他的语气格外轻柔。
“我说过的,阵,跟我走吧。”
“我们一起离开那个鬼地方。”
“我预想过无数次了。”
“这次其实机会很好。”
碧眸少年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上面,“爆炸会毁掉一切疑点,证据,我们可以当那个不幸的倒霉鬼。”
不是工藤新一也会有其他的理由走到这一步。
系统在泷泽生的脑内尖锐的发出着警报。
人工智能就是这一点很不好,他明明就在警报的中心了,对方却还是一遍遍的提醒着他,扰乱着他,迫切的催促着他。
他们将隐晦的,从来没敢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撕开了。
有关于泷泽生的“立场”问题。
泷泽生的目的,泷泽生的行动,泷泽生的倾向,泷泽生想要达成的景象。
叛徒。
叛徒?
从一开始?
“警视厅里,有个人为我担保。”泷泽生说着系统给他的角色卡,“担保者承担着被担保人的责任,所以我能以最年幼的身份卧底。”
敢为一个少年担保也真是胆大。
若是泷泽生背叛,那么担保者最轻的惩罚就是切腹谢罪。
五条悟便为乙骨忧太担保过,若是乙骨忧太闹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五条悟会被判为罪人,总监部还可能会拎不清的直接下达清缴六眼的命令——没有人能杀掉六眼便对六眼的氏族施压,杀不掉六眼就让其孤立无援。
决策听上去荒诞可笑,全都由于这个国家的人避恐不及的“责任”。
需要有人顶锅,顶锅就万事大吉。
担保就是这么一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