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变站在沈惟慕左手边不远处,他蹙着眉,不悦地看着满地狼藉。
长老们似乎这才发现多变没有表态,都下意识地看向萧锐。
萧锐恭敬地询问多变:“八长老,您说句公道话?”
多变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沈惟慕:“你带着江湖司把江南分堂端了?”
“你们的消息很滞后。”沈惟慕本以为萧锐早知道消息了,初见他笑眯眯的模样是故意装的。
多变无奈解释:“千机岛情况特殊,这里收不到信鸽。”
“八长老,你看,他承认了!”楚随风憎恨地指着沈惟慕的鼻尖喊道。
多变偏头看向沈惟慕:“你犯下这等事,还敢上岛,莫不是还想把千机岛也端了?”
沈惟慕笑了,“这建议不错,我会考虑。”
“你到底要干什么?莫非你真忘了自己身体流淌着谁的血,想要与整个清月教作对?你怎能辜负老教主对你的期待?”提及老教主,多变惯来淡漠的情绪多了一丝激动。
“八长老,我们现在还跟他说什么废话?一剑杀了他,我们拥护您当教主!”
孙作风说罢,就挥舞着大刀欲痛快解决掉沈惟慕。
多变当即出掌,以一记凌厉的掌风击飞了孙作风。
多变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挡在沈惟慕跟前:“我看你们谁敢懂他!”
萧锐等人大惊:“八长老您疯了么?你居然帮这个背叛我们的竖子?”
沈惟慕也有几分惊讶,偏头看向多变。
多变眼中杀意尽显,剑尖直指萧锐等人。
“我答应过老教主,若他考核通过,便辅佐他当新教主。所以现在,任何阻拦他继任教主之位的人都得死!”
“八长老,您是没听到吗?他杀了我女儿,荡平了江南分堂!您问问大家,他的所作所为哪里配当教主?”
刚才吵闹声,早已经吸引了众多小厮和护卫赶到了前几大殿外。
萧锐此话一出,殿外众人便共同声讨沈惟慕德不配位,杀教内兄弟,不配为清月教教主。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殿外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长老们劝多变三思,不要愚忠,根本没必要为了死守老教主一句遗言,而将清月教的前途和众多兄弟们的命全都葬送。
多变依旧站在沈惟慕身前,岿然不动:“你们谁敢动他一下试试?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他就是清月教新教主,你们都得给我认!”
“八长老!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犟呢?是,我承认您武功高,神出鬼没。这些年来我们这些长老都怕您的实力,以您马首是瞻。
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您应该懂吧?今日您要是站在他那边,便休要怪我们不念旧情,连您一起处置了。”
萧锐面色阴冷地威胁多变。
其余长老们听萧锐这话,都有几分害怕,与萧锐也保持了距离。
因为多变的实力他们都很清楚,武功高过他们太多,且手段诡谲难测,令人防不胜防。他们以六敌一,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萧锐知道这些人所想,笑道:“怕什么?若搁在往日,你们怕一下他倒也无妨。但现在是在千机岛,这地方当初便由我督建,我比任何人都熟!不管多厉害的武林高手,在这下场也只有死!”
孙作天等长老们听到萧锐这话,都放松下来,有的甚至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子这些年一直在姓多的跟前装孙子,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萧二长老还等什么?快些动手吧!别耽误了咱们一会儿喝酒庆祝!”
“是呢,厨房里正好还剩些八长老不,是多变做的菜。咱们杀了他,再细品他做的菜岂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哈哈哈……”
沈惟慕在长老们的狂笑中嗦干净了一个卤鸭脖。
多变斜睨他一眼:“你竟还吃得下?今日你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那你先逃呗,现在还有机会。”
这座千机大殿若密闭,机关肯定骇人,出去就不一样了,以多变的功夫加易容术很有可能逃出去。
多变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我这一生活得跟我的名字一样,连真容都从不曾示过外人,但唯独对你父亲的承诺,唯一不变。”
“别乱说话。”沈惟慕将嗦干净的一整根鸭脖掰成小块的骨头。
“不是乱说话,不过你怎么一点不惊讶?不感动?不好奇问我缘故?”
多变不解地看向沈惟慕,难道他的举动还不够令他疑惑吗?
“开机关!”
须臾间,萧锐等人尽数从大殿内退出,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
“我杀了你——”
宋祁韫猛地起身,手臂狠狠地挥出去。
啪!
宋祁韫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大桃村村长王油蹲在自己跟前,手捂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宋祁韫缓了缓神儿,还是有些懵:“王村长,我这是?”
“……呜呜呜……好兄弟我陪你一起死!”
躺在宋祁韫身边的白开霁猛地鲤鱼打挺,然后翻身,一头撞在宋祁韫的腰上。
宋祁韫疼得吸了口气,赶紧推开了白开霁的铁头。
白开霁恍恍惚惚睁眼,一把抱住了宋祁韫的头,“呜呜呜……老大,我终于找到了你的头!”
第120章
宋祁韫不及拨开白开霁,一只脚就踹在了白开霁的屁股上。白开霁“嗷呜”痛叫一声,赶忙用双手去揉,宋祁韫的脑袋便顺势解除了束缚。
陆阳躺在草席上还没有醒,不停地蹬腿乱踹。
“我死也要拉你们当垫背的!”
眼看着陆阳的下一脚要踹到自己脸上,白开霁先下脚为强,把陆阳的脸踩在脚下。当然,他没用全力,不然他一脚下去脑浆都能踩出来。
脸部传来的疼痛让陆阳终于清醒了,他呆呆看着白开霁许久,才反应来,蹭地起身。
看着自己鞋底干干净净,没有那些被踩死的恶心虫子,陆阳叹道:“我刚刚是做噩梦?”
“好像是中毒了。”尉迟枫也清醒了,揉着略酸胀的太阳穴。
他觉得头很沉,像经历过宿醉一般,浑身倦怠无力,这种感觉一般都是在中了迷药后才有的症状。
随后,几人便交流了下他们梦中的故事,发现他们梦里的内容都差不多,都是他们登上千机岛被杀的过程。
陆阳:“怎么会这么巧?我们都做差不多的梦?”
白开霁:“那我们到底去没去千机岛?”
王油道:“不晓得,我发现你们的时候在午后,船就停靠在码头,里面装了好几筐桃子。你们都一个个的躺在船上一动不动,我就喊了几名村民一起帮忙,把你们搬到岸上的草席上。”
齐天澜在尉迟枫的施针下也随后醒来,有些发懵地看着眼前场景。
王油端着一盆洗好的桃子走过来,招呼大家都来吃。
“这桃子味儿真不错,又甜又多汁,也不晓得你们一大早坐船去哪儿摘的。”
大家认出来这是岑清风船上的桃子,如今他人不见了,也不知是有事先离开了,还是为了躲他们,又或者是为了遵守蘑教与村子的约定才不现身。
总之通过此事来看,这岑清风倒不像是什么奸恶之徒。
宋祁韫对岑清风的船做了一番勘察,发现部分船板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粉末。
这一点其实不容易发现,船板上的黑色粉末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灰尘或土。好在宋祁韫经验丰富,心细如尘,用指尖轻捻后就判断出了粉末的不同。
陆阳今日穿着白衣,所以他的衣服落一层淡淡“黑灰”最显眼。大家随即检查自己的衣服,尤其在肩头,用指腹擦几下,就发现了同样的粉末。
“嘎、嘎……”
一群鸭子正在海边戏水,尉迟枫和白开霁互看了一眼,下一刻白开霁就抓了一只鸭子给尉迟枫试药。
将指腹上粘得少许粉末塞进鸭嘴里,鸭子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后,躺倒在地。
“死了?”
尉迟枫抱起鸭子检查:“没,像睡着了。”
“嘎、嘎、嘎——”
尉迟枫怀里的鸭子突然扑楞起翅膀,叫唤起来,但眼睛没睁开。
这一幕似曾相识,不正是他们之前没醒来的状态?
“这好像是迷情花的花粉。”
尉迟枫依稀记得在快靠近千机岛的时候,他远远见到岛上有几棵树,枝桠长成扇形,开着粉色的花。迷情树便有这种特点,其花粉为黑色,能让人陷入昏迷和幻觉。
“二三呢?他哪儿去了?为何没同我们一起回来?”白开霁从醒来后不见沈惟慕,便忧心忡忡。
“他上岛了。”
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一记男声。
此时码头只有宋祁韫等人在,大家循声找人,发现岑清风正悠哉地躺在树杈上,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桃子。
白开霁、陆阳和齐天澜争相询问岑清风当时的情况。
宋祁韫从他们的对话中区分清楚了梦境和现实的部分。
今早,他们确实坐上岑清风的船前往千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