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快要抵达千机岛的时候,岑清风警告了大家不要上岛,沈惟慕顺势答应下来,让岑清风折返。
宋祁韫询问缘故,沈惟慕告诉宋祁韫:“你们若上岛了,很难活着出来。”
到这句话为止,都是现实部分。
后来登岛的事,便全都是他们的幻想了。
“尉迟先生所猜不错,千机岛上种了很多迷情树,如今正是花季。”岑清风解释道。
“迷情树是什么东西?”
齐天澜表示他从没听过这种树。
尉迟枫:“《西方志》中提过这种树,长在西域,其花粉能让人陷入最恐怖的噩梦。”
白开霁猛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快到千机岛的时候,有几阵大风从千机岛那边吹过来,因这缘故我们才花粉中毒了?可为何我们会做同一个梦?”
“大家在昏睡之前听到了沈兄弟那句上岛会死的话,大概都在担忧或者恐惧上岛之后的事,便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尉迟枫揣测道。
大家纷纷点头,他们确实在听到沈惟慕的那句话后心头一震,十分担忧上岛后的情况。
白开霁和陆阳的噩梦内容都是守护者,上岛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他们都坚持优先守护宋祁韫、沈惟慕等人的安全。
“老大噩梦的内容肯定比我们的厉害多了,跟我们讲讲呗?”
回忆起自己的噩梦内容,宋祁韫面露几分愧色。他掩嘴轻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所谓梦由心生,他以为自己没有怀疑沈惟慕,可那场梦告诉了他,他在潜意识里依旧再怀疑沈惟慕,甚至认为沈惟慕是清月教的人,会背叛他们,导致大家的死亡。
然而事实是,沈惟慕选择保护了大家,只身一人前往千机岛冒险。
齐天澜不解地指着岑清风,“他是因为提前吃了解毒丸才没事,沈兄弟怎么没中迷情花的毒?”
“你忘了?之前也有这种情况。二三的身子跟一般人不一样,能抵御毒性。”陆阳解释道。
齐天澜十分忧心地皱眉道:“可他一个人上岛很危险啊。”
“确实危险。”宋祁韫询问岑清风为何不趁机将他们几人都弄死。
岑清风无辜委屈道:“我哪儿敢啊,那位沈公子喂了我毒药,说只有你们能解,我就等着你们醒了要解药呢!”
岑清风说着就朝他们伸手讨解药。
宋祁韫问岑清风那毒药什么形状什么味道。
“没看清长什么样就被塞嘴里了,一股子药味儿,好像还有点甜?带点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宋祁韫与尉迟枫互看了一眼,立刻就知道岑清风吃的是他给沈惟慕做的薄荷润喉糖。
岑清风哭丧着脸问宋祁韫:“你们不会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吧?那完了,我找谁要解药去!”
“你吃下它便可解毒。”尉迟枫将一颗解暑丸递给岑清风充当解药。
岑清风一口吞了药丸,丢下一句“走了”,便窜进树丛里没影了。
“欸?跑得真快啊!”
白开霁追踪无果后返回,气呼呼对众人道:“我们都小瞧他了,凭他这身轻功,绝不是一个运桃子的喽啰那么简单。”
尉迟枫:“莫非这是清月教的圈套?”
宋祁韫思量后摇了摇头,“不像,若真是圈套,他不会留我们性命。”
现在没了划船人,他们去不了千机岛。
即便有船能去千机岛,没有化解迷情花粉的解毒丸也不行。
“看起来是死局,可我们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惟慕送死?”白开霁急得有些暴躁起来,背着手码头上频频徘徊。
“还有一个办法,令水军围攻千机岛,炮轰了他们。”尉迟枫顺嘴回应了一句。
皇帝赐予宋祁韫的便宜行事之权,可并不包括调令军队。军权向来是帝王的大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若调用驻军,事后定会被追责,被抄家罢官都是轻的。
白开霁负责保管宋祁韫的圣旨,他立刻表示他去福州调兵。
“出了事我一人担责,你们都不知情。”
宋祁韫忙按住白开霁的手,让他不要冲动。
“我们为何不能选择相信二三?在船上的时候,他见我们晕倒了,肯定知道千机岛的危险,却还是选择独自一人登岛,可见他心中有成算。”
至于这成算有多深,宋祁韫不清楚。
换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独自上千机岛,宋祁韫都不觉得会有好结果。但不知为何,如果是沈惟慕的话,宋祁韫便觉得他可以。
“当然,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宋祁韫说了几样东西让大家一起准备,然后就坐船出发。
……
千机大殿内,金色的地砖上遍布了很多被打落的暗器和毒镖。
午后的阳光透过房顶缺瓦的窟窿射进来,将暗色的大殿普照出一道金光。
多变与沈惟慕背靠背站立,听着大殿内回响着齿轮啮合的声音,他边警惕地观察四周,边笑着跟沈惟慕聊天。
“不错啊,你的功夫比我想的更高。老教主一生痴迷武学,若知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境界,定然十分欣慰,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
“怎么?在此之前他一直死不瞑目?”
沈惟慕淡淡的一声询问,令多变不淡定了。
“怎么说话呢,那可是你亲爹!他为了安置好你,可谓是费尽了心血。”
“哦,如杜鹃鸟一样,把蛋生进别人的窝里,算计别人给自己养孩子,可把他给累坏了哟。”
多变:“……”
“你恨你爹?”
沉默了片刻后,多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向沈惟慕解释。
“你年纪轻,心中有怨也正常。但你要明白,当年你爹是为了清月教的大局和将来着想,才会忍痛将你送到沈府去。没有哪位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懂吗?”
沈惟慕深深地点头:“懂,你我落得如今这光景,便多亏他的算计。”
第121章
多变正要反驳沈惟慕,忽然感觉到脚下异动,立即拉住沈惟慕的胳膊,跳到别处。
“没用的。”
果然,他们新落脚的地方也在震动。
多变当即甩出链子镖缠绕在房梁上,吊起自己的同时,他不忘拽住沈惟慕。
当沈惟慕脚面离地的瞬间,整座大殿的地砖翻,变成了尖刺。那些密密麻麻尖刺的尖端还粘着绿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抹了毒药,就算扎不死人,只要见了血恐怕也会毒死人。
俩人荡在殿中央的半空中,多变扭头四处寻找可落脚的地方。
千机大殿房的梁结构很特殊,没有横梁,都是斜梁,交错排列靠近瓦片的位置,像一张孔眼比较大的网,将整个殿宇罩住。孔眼的空隙只能通过铰链之类较细的东西,不足以让人停靠或躲藏。
多变最终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原本大殿内有一些陈设,但这些的东西都在地砖翻转的时候掉到了地下。
沈惟慕被多变拽得胳膊很不舒服,要求他放下自己。
“疯了?放下你就死了。”
“死不了。”
沈惟慕在认真回答,但这话在多变听来就是小孩子任性赌气的话。他觉得沈惟慕还在埋怨老教主,牵连到了他。
“今日之事是我的责任,没想到萧锐这老贼敢以下犯上。”
多变眼中腾起浓烈的杀意。
“尔等现在开门,我还能饶你们不死!”
殿外人听到多变的警告后,似乎有几分恐慌。
他们嘀咕了两句,便去搬动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响声,随后不久,殿内齿轮啮合的声音更大了,沈惟慕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股火油味儿。
难怪这座大殿要打造成金子的,原来是“真金不怕火炼”,方便他们放火烧完人之后再利用。
此时,多变也意识到了,他的警告不仅没能震慑住萧锐等人,反而加快了他们触发机关弄死他们的速度。
“清月教势力最强的八长老,不知关机关的办法?”
“我平日不管庶务,这些都由萧锐来处理。”多变回答得理直气壮。
他向来不屑于管理清月教杂事,即便再给他一次选择机会,他也不会管。他的时间很宝贵,用在学习、睡觉和戏耍人上才有意义。
沈惟慕无话可说了,就在多变下方荡着,老神在在,有种临危不惧的淡定感。至于他被多变拉扯那条胳膊,不舒服就不舒服吧,等会儿就好了。
多变见沈惟慕似乎要坦然赴死了,赶紧开口道:“但我不傻,留了后手,只是我现在抓着你,吹不了笛子。”
“早说呀。”沈惟慕轻轻一荡,挣脱开多变后向前一跃,脚踩金柱后翻,在多变的上方抓住链子。
多变用的武器自然是好东西,他这链子用的特殊材质,负重他们二人没有任何问题。
多变在沈惟慕离开的时候,立刻抄出别在后腰上的玉笛吹起来。
与此同时,地面有大量火油溢出,一根烧红香自门缝中探进来,猩红的火星瞬间点燃了火苗。
小火苗自门口处迅速向殿内蹿,且越烧越大,很快屋内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烧的灼热炙烤着多变和沈惟慕,连带着他们拉着的链条也被烤地发热。
多变吹奏的曲子调子很怪,但立竿见影,门外传来萧锐等人痛苦的叫声。
眼见着火势在瞬息间变大,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烧向了多变的袍角,多变还在坚持吹奏,似乎他这个曲子要一口气吹完才行。
沈惟慕翻身倒立,单脚缠着链条,抓住多变的肩膀,随即荡着链子将他向上一提。
殿内有八根金柱,在被火焰灼热的时候,金柱突然打开,朝着四面八方发射无数暗器,密密麻麻如下雨一般。
在沈惟慕将他荡起来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暗器从下方射出,多变见到这一幕微微睁大眼,险些吹错了音。
若非沈惟慕,他被这些暗器打成筛子的同时,还会被火灼烧皮肉。
狗东西,敢这么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