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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废物_分节阅读_第44节
小说作者:青衣杏林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551 KB   上传时间:2024-10-31 18:49:36

  姬未湫道:“曹知鱼,你可认罪?”

  曹大人道:“下官不知下官有何罪可认,还请王爷明示。”

  眠鲤上前一步,自袖中取出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纸,他朗声道:“甲戌月,庚申日,卯时三刻,于曹府东花园假山中放烟探风,查出地窖一处,内藏有黄金三万五千两,珠宝三箱,铜钱一箱,来源不明,经查人,御史吴临,账房闻人舟。”

  曹大人神色一变,急急忙忙地说:“王爷容禀,这笔钱财确实不在账册之上,此乃下官家中祖传之资!下官太祖父将这笔钱财藏于假山之中,言道若非破家之灾,否则绝不可启用,故而不在账册之上!”

  姬未湫颔首:“原来如此,看来曹大人也是家资颇丰,代代巨富呐。”

  一两黄金十两白银,虽说汇率有时候会变动,但一般差不多就这个数,就这么一个地窖,比快他这么个瑞王还多了。

  曹大人面不改色地说:“王爷过誉,我曹家亦是书香世家,祖祖代代皆有产业傍身,这才攒下了这一笔财产。”

  姬未湫没搭理他,让眠鲤继续说:“甲戌月,庚申日,辰时一刻,于潇湘院东侧书房柜后搜出暗格两处,一处为房产地契一匣,一处为账册一本,录有曹王氏名下产业生意来往,多有隐瞒不报之处,经办人:眠鲤,账房张弄琴、许流云。这一处,曹大人可有话说?”

  曹大人愤然道:“定是我妻王氏,那无知妇人……王爷,此乃下官内宅之事,难道也要上报朝廷吗?”

  姬未湫似笑非笑地说:“你虽跪着,却也能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一张纸……若非证据确凿,本王能叫你到此处来?曹大人,不如速速认罪,免得祸及妻女。”

  曹大人闻言,忽地抬头狠狠地看了一眼眠鲤手中的那张纸,眠鲤一笑,将纸张翻转了过来,让他看了个仔细。曹大人一行行的看,眠鲤讥讽道:“曹大人,您这手伸得够长的啊……百户的位置你也能卖?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曹大人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他颓然道:“……下官,认罪……下官愿意配合王爷,供出背后之人,只求王爷看在这份上,饶过下官妻女……”

  姬未湫淡淡地应了一声,闲适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个鬼啊!这地方驻守军带不带脑子啊!这事儿他也敢跟着掺和啊?!啊?!他要怎么去当着几千号士兵的面把他们头子抓走啊?!啊?!

  对方真的不会想到反正要死不如宰了他这个王爷,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吗?!

  命,危!

  ***

  姬溯看着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是姬未湫送来的,上面写着短短的一行字‘曹知鱼证据确凿,即刻押送回京,盼兄康健,勿念,即归’。

  他眉间微动,还颇有些惊讶:“这么快?”

  掐指一算,自淮南飞鸽传书回来最快也要两日,也就是说他们到淮南的第二日就把证据查出来了?还罪证确凿?难道是那曹知鱼自首了?

  庆喜公公难言喜色:“奴才不知,这快马还在路上呢,依老奴见,指不定是殿下沾了圣上的龙气,如有神助,这才一路顺遂呢!”

  姬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庆喜公公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老奴多嘴!”

  他又笑着道:“小殿下也不是胡来的人,圣上不若想一想怎么赏赐小殿下吧?辛苦小殿下跑这么一趟,回来若是不多多嘉赏,小殿下必是要闹得圣上不得安宁的!”

  姬溯平淡地说:“他不敢。”

第60章

  关于淮南府驻守军的事情, 姬未湫有点纠结,神奇的是吴御史明明知道,却没有说什么话, 仿佛这事儿不存在一样。

  姬未湫好奇地问他:“吴大人,关于这百户买卖一事, 你怎么看?”

  吴御史义正言辞地道:“圣上令我等来, 点明了是查淮南府知府曹知鱼,如今祸首已抓, 罪证确凿, 先行将这案犯押送回京,至于其他,日后慢慢处置就是。”

  姬未湫更好奇了:“那曹知鱼与驻守军沆瀣一气的事情就不管了?”

  “要管,却不是现在。”吴御史说罢,他抬首正视姬未湫, 拱手道:“臣明白王爷的意思, 今日臣倚老卖老,说一句实话——卖官鬻爵, 定非一人所为,哪怕只看曹知鱼那查出来的账册, 就已经牵扯了数位要员, 地方上更是数不胜数。”

  “那为何不管?”姬未湫接着问道。

  “非放任不管,而是徐徐图之。”吴御史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有些灰沉, 可那双眼睛却雪亮清明:“且不论那些奸逆之辈敢暴起杀人,臣只问殿下, 与此事相关之辈无不是在淮南经营百余年, 根深蒂固,一招杀尽, 淮南一地在三日之内必是乱象横生,届时百姓何辜?”

  哪家没有产业,谁家的产业不招工?于他们而言,几文钱算不上什么,可有为数不少的百姓就等着这几文钱吃饭过日子!一旦将这些人杀绝,淮南府一地恐怕大多铺子要查封,一口气出现那么大的空缺,想要等下一批人彻底接手,少说三月,多则不计,届时百姓又要受多少苦楚?

  他不动,不是能容得下那等搅乱清明之辈,而是怜悯此处百姓罢了!且容他们多活几日,日后慢慢算账!

  “我等且将曹知鱼押送回京,此后徐徐图之,尚能保淮南一地安稳。”吴御史接着道:“说来,为何有我等御史,监察百官?只因人心多杂念,旁人我等御史不管,因着他们不是官……既是做了官,那就要管住人心,管不住他人尚且情有可原,若管不住自己,又如何对得起这一生读过的圣贤书,又如何对得起这一身的官袍!”

  “曹知鱼身为一府父母官,无视朝廷礼法,屈从权势,为虎作伥,放任自流,他便是犯首!”吴御史定论道:“故而曹知鱼必须从严处,从重处,以他震慑百官,看日后还有何人安敢再为虎作伥,坏了朝廷根本!”

  再者……想到这里吴御史不禁在心中苦笑,本来这些震慑之流,在淮南一地就该做的,奈何这次瑞王爷抓人搜证据一气呵成,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呢已经罪证确凿了,其中半点转还的余地都没有。

  见此雷厉风行,只有一个邹氏仗着与王爷有些交情敢来投诚,其他人户哪里敢再动?这不是送上门来被抓吗?

  他以为这次下淮南,他为圣上手中之剑,锋芒直指奸佞,瑞王爷是来混个功绩且给他撑腰的……哪里想到这一位才是真正的锋芒逼人,要身份有身份,要权势有权势,要圣宠有圣宠,仗着这些根本无视法规,把曹知鱼府邸都快拆了——别说换了旁人,就是换作顾云鹤顾相来,也不敢拆连证据都没有多少的三品大员的府邸!回去不得被参到死?

  搁瑞王爷身上他就是不怕,浑然有种‘我就这么干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在。

  到时朝上议论起来,瑞王爷第一次办差,又年少气盛,届时他自己站出来说自己不知轻重,想着没查出来证据就给曹知鱼赐新宅,赔礼道歉,那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堂堂瑞王给下臣赔礼道歉,还要如何?就因为这些事情咬死了不放?非要给瑞王爷治罪?多大的脸!

  圣上或许碍于朝廷规章不得不罚,但瑞王身后又不止是只有圣上,太后可不管这些,太后她老人家是不管朝政,但圣上也管不住太后给人脸色看呀!届时太后往先帝灵前一哭,说朝臣仗着功勋非要逼死他们孤儿寡母,谁又能顶得住这罪名?

  谁又敢赌见恶于太后、见恶于圣上后,还能在朝廷这条路上走多远?

  ——亏得瑞王爷贤明,不是那等浑天魔王之辈!

  吴御史深觉此乃南朱之幸!

  姬未湫听罢,许久才与吴御史拱手道:“往日只觉得吴大人铁面无私,颇为迂腐,不想今日才知吴大人心怀天下,未湫敬服。”

  以往他只知道吴御史这人办事跟个铁锤似地,一锤一个王八,人也跟个王八似地,咬住了绝不撒口。如今才知道人家能当御史这么久还没被人弄死,实在是心里有一杆子称,怎么办他清楚得很。

  “臣不敢!”吴御史当即侧身,不敢受姬未湫这礼,他苦笑道:“王爷千金贵体,若非王爷在此,臣必得走一趟城郊大营!”

  姬未湫咋舌,那可真是要谢谢吴御史饶他一条狗命了——吴御史的意思是,要是这回不是姬未湫来,身份贵重不可轻易损伤,他知道此案与驻守军有牵扯,必得去城郊大营抓人。若能抓到人那是最好不过,若对方怒起一刀将他杀了,不论是即刻就杀,还是路上将他截杀,钦差死于非命,按谋逆处,总之这淮南府总兵是跑不掉了。

  正说着话,眠鲤来通报,说是总兵到访。姬未湫与吴御史对视了一眼,他道:“吴大人还请暂避吧。”

  吴御史行了礼,从后堂走了,他刚走不久,淮南总兵高勇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堂外,身后还跟着两个一看便知是骁勇之辈的,想是军中将领。

  眠鲤曾在宫中待了近十年,自然知道如何杀人威风,他在堂前止步,语气中自然而然地显出了一抹阴柔:“高大人,还请卸兵。”

  说着,两名宫人上前一步,膝盖微屈,两臂送出,臂上还挂着一张焕发着如水柔光的绸缎,礼数做足了。眠鲤一手微抬,示意‘请’。

  高大人动也不动一下:“又不是面见圣上,还要解兵器?”

  眠鲤亦是不动:“高大人,不要为难奴婢。”

  见他一个好端端的少年,自称‘奴婢’,就是他们再蠢也看得出这是个太监。三人皆是不由自主地冷冷一笑,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本官就是不解,又如何?”

  眠鲤不阴不阳地说:“高大人可想好了?冲撞亲王的罪名,可不是好担的。”

  瑞王不过是个黄毛小儿,得罪就得罪了,高勇抬头望去,堂中影绰看得并不如何清楚,却闻堂中有丝竹之声传来,他心中更是不屑。忽地有一宫人自外行来,与眠鲤行了一礼道:“公公,吴御史求见。”

  高勇猛然回神,瑞王好处理,吴御史那铁头王八却不好处理,与其在这里啰嗦,不如快快与瑞王打点好,一个黄毛小儿听他诉诉苦,拿了好处后自然就不会再与他为难,否则待那吴御史进来,莫说是诉苦塞银子,恐怕是要拿头抢他的刀,只求把事情闹大,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他想到此处,与身后副将吩咐道:“卸下兵刃!”

  说罢,他将悬在腰旁的长刀扔给了宫人,本以为那细弱纤痩的宫人拿不住这刀,哪想到那宫人稳稳地接住了,下盘动都没动一下,与他行过一礼后,以绸缎将长刀包裹,退到了一旁侍立。

  居然是个有功夫的!

  眠鲤这才状似不经意的与来通报的宫人道:“王爷这里有客在,令吴御史稍后再来。”

  “是。”宫人恭敬退去。

  高勇与他身后两名副将没理会眠鲤,大刀金马地进了正堂,只见上首坐着一个身穿金茶色长衫的青年,又着千岁绿外衫,端的是富贵无极,他双目微阖,一手随着丝竹声打着拍子,仿佛秋来闲散客,想来这位就是瑞王爷了。

  高勇一拱手,扬声道:“臣高勇参见王爷!”

  上首青年睁开了眼睛,便是高勇这等粗人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娘的皇家血脉倒真有点东西,不睁开眼睛还好,睁开眼睛倒还真有些唬人!

  姬未湫道:“免礼。”

  姬未湫打量着高勇,这人就是淮南总兵,看着确实是个骁勇之才,只是眼睛浑浊,感觉不像是个军人,像是个山匪。姬未湫不由自主地学着姬溯的语气缓缓道:“高总兵,所为何来?”

  高勇道:“王爷!臣是个粗人!也就直说了!曹知鱼那狗东西趁着我醉酒,骗我给他侄子升做了个百夫长!老……臣早和他断交了!只是他拿着这事儿做把柄,说要我敢弄死那混东西就告我卖官位!又拿我妻小威胁!我这才捏着鼻子让那人混着,现在他可总算是被抓了,我这事儿算是我自己不仔细,但确实是冤枉!特意来跟王爷说明白!”

  姬未湫饶有兴致地说:“那高总兵的意思是,这事儿你也是被迫的喽?”

  “是!”高勇大声道:“还请王爷如实上告朝廷,我老高一生为国尽忠,不想翻在了瘪犊子的手上!如今大错已成,要罚还是要砍头我老高受着!绝无二话!”

  姬未湫顿了顿,这是以退为进?他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道:“高总兵,你可知此事并非是杀你一人便作罢的?”

  高勇目光微动,又听姬未湫道:“本王奉旨办案,曹知鱼一案牵涉甚广,回去还得慢慢查。”

  “……”高勇沉默了一瞬,陡然扑上前去,眠鲤瞬时飞扑上前阻拦,连青玄卫也连忙来拦,却见高勇跪在了姬未湫身前,一把抱住了姬未湫的腿大哭道:“臣也是没办法啊!那犊子拿着臣妻小威胁啊!王爷开恩,给我指条明路吧!”

  姬未湫忍住没有动,也示意青玄卫们不必动。他跟姬溯到底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姬溯的习性他不说照搬全学了,但也是学了个七七八八,至少一个看着就不太爱干净的身高八尺的壮汉抱着他的腿哭他有些不太能接受——正常人都不太能接受这个吧?

  眠鲤呵斥道:“大胆!还不退下!”

  高勇死活不撒手,眠鲤打老鼠害怕伤着了玉瓶,根本扯不开高勇,此时高勇带来的两个副将则是上前拉着高勇叫他放手,实则也是在帮腔:“总兵!您就撒手吧!怎能冲撞王爷!这事儿我们都知道是您冤枉,您爱兵如子,待回去了我们一定为您写联名书呈送御前为您求情啊!”

  “王爷!王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总兵一回吧!总兵是个大老粗,哪里玩得过那个心眼子成精的曹知鱼!曹知鱼拿捏着我们家人,总兵也是没办法啊!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姬未湫第一个想法是:完了,他这儿成戏台子了。

  比姬溯的菜市场略微好了那么一点点,胜在人数不多,但也没有好太多,毕竟那菜市场吵架不敢去拉扯姬溯,但他这里他们是真的敢来扯他啊!

  第二个想法则是:他们这是在威胁他?

  又是爱兵如子,又是要上联名书,显得上下一体——怎么,今日不答应就出不了这个门?

  姬未湫心中明白,其实这高总兵也只是想求一句话,不要从严处置他就行了。但就这么答应了,姬未湫觉得未免太憋屈了——这和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眠鲤见姬未湫皱眉,更是厉声呵斥道:“还不松手!”

  姬未湫没有说话,任他们哭,任他们嚎,高勇等人不时用眼尾余光打量着姬未湫,却见他不怒不喜,宛若一尊神像一般,就这样平静地垂眸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股恐慌来,姬未湫道:“赐茶。”

  眠鲤低眉垂目地送上了茶水,到了高勇身旁,道:“高大人,请喝茶。”

  高勇顿了一下,趁着哭喊的同时侧脸看向一旁一位副将,那副将见姬未湫身后青玄卫蠢蠢欲动,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这才缓缓收了声,松开了姬未湫,跪着叩首道:“我……臣失仪!”

  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姬未湫道:“高总兵身受不白之冤,自是不能忍,无妨。”

  高勇这才接了茶水,一口饮下,姬未湫露出一点笑意:“赐座吧。”

  高勇再看身后副将,见他上来劝:“总兵,您就坐下说话吧!”

  高勇这才坐下,脸上不知道是哭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满脸涨红。姬未湫道:“此是上达天听,再者,此处亦有两位御史,数位文书,不是本王说不计较便不计较的——高总兵总是被曹知鱼逼的,也是情有可原,皇兄圣明烛照,应当不会严惩总兵。”

  姬未湫心想也就是他坐在这里,这高总兵才敢扑上来,换姬溯他试试?当皇帝还是有这点好的——不过要007,还是算了吧,他才不会想不开呢。

  姬未湫甚至还有心情想说不定姬溯没有后妃就是为了能在皇帝位子上干更长的时间?想想现在不临幸后妃,姬溯的睡眠时间勉强足够,这要是有了后妃,干完工作继续干,铁人都吃不消啊!

  高总兵粗声粗气地说:“只要王爷能指条明路,让臣保全父母妻小,臣日后给王爷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姬未湫不禁侧目,好家伙,这话也是地方总兵和王爷能说的话吗?他这个总兵就在地方上,又不用上朝,也不在京中,除了造反的时候能帮一把开开城门什么的,还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

  这话他高勇敢说,姬未湫都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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