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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言说夜晚_分节阅读_第6节
小说作者:薇诺拉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694 KB   上传时间:2024-12-16 19:46:39

  口说无凭,何况还是多年前的旧事了,当然算不得证据。蒋贺之眼神黯下来,刚想问问她捡到的是什么东西,廖晖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别管什么证不证据,你们先联名写信再说。”他还教他们,这种信,声势最重要,质量不够就得数量凑。所以别搞集体签名那一套,一封哪够看的?就一人写一封,一股脑地全往市里或者反贪局的信箱递上去,保管利剑出鞘,教洪兆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欸?何必那么麻烦,盛宁现在不是检察官吗?”一人出声提醒,众人齐声附和,“对啊对啊,那我们直接把信都交给盛宁不就行了?”

  盛宁其实已经好些年没回村子了,还没回话,廖晖却脸色陡变,抢在他之前拒绝道:“盛宁不行,绝对不行!”

  众人又问:“为什么不行?”

  “盛宁他……”生怕这些举报信会给盛宁带来麻烦与危险,廖晖思索一下,很快便转过弯来,解释道,“盛宁他是长留街村民,是利益相关方啊,他得避嫌的。”

  众人“哦”了一声,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这时盛宁接起了一个电话,脸色也跟着变了。他豁然站起,低头对廖晖道:“廖晖,我有急事要走,这边你自己照应。”

  “我开车送你。”蒋贺之滴酒未沾,自告奋勇要当司机。

  盛宁点一点头,又转头嘱咐盛星来好好读书,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检察院找他。尽管很长一阵子没见面,他依然把这个男孩当弟弟。

  廖晖的一双眼睛一直紧追在蒋贺之与盛宁的身后。他也想不管不顾就跟着同去,但刚一站起来,众村民就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问他“洪万良真是你叔叔”“拆迁真能换大红本”之类的无聊问题。推挡间,那两人已消失在长街尽头。

  车还没停稳,盛宁就迫不及待地撞开了车门,他脚刚落地,人便栽了下去。已经疼得完全站不住了,他屈膝跪在地上,一边捂着耳朵徒劳地阻隔噪音,一边痛苦地蜷缩、干呕。

  “你这是……头疼?”这位盛处长一贯是冷淡的、高傲的、完美的,从没表现得这么狼狈,蒋贺之站在盛宁身后,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皱眉,问,“这么疼?需要叫救护车吗?”

  盛宁没有听见蒋贺之的声音,事实上除了一种恐怖尖锐的啸叫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大约三分钟后,盛宁的脸色才稍见缓和,一时还没力气上车,两人便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了坐。这时太阳渐西,街上车流开始频繁穿梭,一些人行色匆匆,如倦鸟迫切待归。

  不等蒋贺之发问,盛宁主动解释:“我小时候出过一场车祸,颅脑损伤严重,留下了会头疼、耳鸣的后遗症,突如其来的噪音、狭仄幽闭的空间,还有压力过大的时候都会发作。”“后遗症”三个字委实太轻描淡写,剧烈的疼痛已慢慢减轻,但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洇湿,脸也毫无血色。

  “发作时……很疼吗?”蒋贺之仍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见。

  “很难形容,电击、刀刺、针扎……有时是一种,有时是几种,”确实形容不了,于是盛宁摘掉了自己左手上的黑手套,竖起手掌,向蒋贺之展示自己的左手小指。戴着手套时看不出来,这下便看清了,盛宁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瘦不露骨,唯一的美中不足是他的左手小指微微弯曲,第二指节的打弯处还呈现出一截诡异的青紫色。他挺平静地说,“有一次头疼发作,我把这根手指反向折断了,一点没有知觉。”

  看来这人畏丑憎镜,一直戴着手套只为掩饰自己这点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小缺陷。蒋贺之微微瞪大眼睛,试图去感受、理解这样的痛苦。

  “我同意你刚才说的,”每回头疼发作,犹似死过一遭,但盛宁恢复得很快。他重新戴上黑手套,又说服自己全心投入案情,“小梅楼是情色场所,也是本案的关键所在……”

  “别这么拼命了,案情以后再讨论不迟,来,我教你一招。”说着,蒋贺之便靠近了盛宁。他将双手五指张开,用掌心轻柔贴附盛宁的双耳,用拇指时轻时重地抚摩他的眉弓、额角、发际。一个垂着眼,一个仰着脸,两人此刻已近到一拳之隔,以至于这个姿势很暧昧,好像他捧起了他的脸,随时可能倾身一吻。

  或许是这手法太曼妙,头疼持续缓解,盛宁难得片刻安宁,睫毛轻轻扇动两下,竟然就闭上了眼睛。

  蒋贺之的心脏蓦然一颤。

  这太像一个允许亲吻的暗示。

  太阳更西一些,这人的睫毛点染碎金,眼尾媚人地上挑,美得严重犯了规。

  “曾有人跟我说过,这样就能缓解痛苦,下次你可以试试看,”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一下,蒋贺之忍住想低头落吻的离奇冲动,他说,“不一定对你有效,但试试无妨,总好过又掰断自己的手指头。”

  小梅楼究竟是何许地方,蒋贺之特意去了趟市里的“扫黄打非”办公室,没查到任何相关信息,甚至没有一点来自线人的消息,这地方不是一般的夜总会或者洗浴中心,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于这座城市。从鹤望兰培植基地入手,也不容易,洸州市目前有也仅有一家专业的鹤望兰培植基地,建于1996年,考虑到岑菲儿于2000年失踪,这4年间曾大批量购买过鹤望兰花苗的企业或个人都是重点调查对象。但购买记录上的这几十家,不是大学就是国企,二大队的干警暂时也什么都没查到。

  不过案子柳暗花明,很快就有了新的进展,因为叶远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旧闻”——六年前颐江公馆曾发生过一起狗吓人、人杀狗的恶性事件,大抵就是一个女孩在小区遛狗,不慎手绳松脱,她的狗便扑倒了一位男士的孩子,那男士怒而一路追打女孩,直至闯入她的家门,不仅杀狗泄愤,还将人打伤了。

  这件事被近期一则相似的新闻又炒了起来,网友迅速分为两拨阵营,说什么的都有。叶远自己也养狗,70斤重的拉布拉多,正在BBS上跟人大战三百回合,他猛然看见回帖里有人提及颐江公馆,顿时想到,公安那边没从颐江公馆的监控录像获得有用信息,是因为韩恕的房子被依法拍卖后,新房东已将其空关一年,而小区监控最多才保留九十天。但当年那打人、杀狗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狗主人与杀狗者都报了案,鉴定责任必调取小区监控,而这份监控录像,应该还能在派出所那些留存备查的档案里找到。

  岑菲儿的死亡时间在这个报案时间之前,但两个时间离得很近,没准儿还真能找到破案的那把关键钥匙。于是,蒋贺之又从管辖当地的派出所调来了监控,一帧一帧细细查看,在狗主人与杀狗者争执厮打的时候,果然有个人影出现在韩恕那栋别墅的窗口,但镜头离得太远,又有窗帘遮挡,只能从那影绰的轮廓分辨,是个女人。考虑到这是二楼卧室的窗子,临窗而眺的女人不太会踩着高跟鞋,他们大致也推断出了她的身高,应在166公分左右。

  他吩咐何絮飞,带人再跑一趟颐江公馆,看看能不能从周遭邻居那里得来一些新的线索。

  然而,颐江公馆这样的富人别墅区不比一般的居民小区,住这里的人基本都是“自扫门前雪”那种活法,邻居间形同陌路,谁都不去留意或干扰别人的生活。有些人甚至表示,要不是前些天警车来了,他们至今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小区还出过一个贪官呢。

  只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性业主表示,他女儿小时候十分顽皮,曾挨家挨户地胡乱敲打过邻居的房门,他也只能挨家挨户地跟着道歉,因此跟韩恕那栋房子里的女主人打过一个照面,不过,只住过一阵子就再没看到了,可能是搬走了。

  何絮飞处理此类事情有经验,直接把这位男性业主请回来做了模拟画像。然而,或许是时间久了,他来之前还滔滔不绝,一坐到模拟画像师的对面,只说女人可能二十出头,也可能三十不到,其它诸如五官、脸型竟一概说不上来了。

  蒋贺之就站在何絮飞身边,耐心劝他想一想,再想一想。

  男人姓陆,金融行业从业,因此自称叫“陆金融”。陆金融当真翻着眼儿想了想,说:“不管下不下雨、有没有太阳,这个女人出门必打伞,跟不能见光似的。那栋屋子也几乎从不拉开窗帘,仿佛一栋死屋,有一次,我牵着我女儿从她家门口路过,正好看见她出门——怎么说呢?太漂亮了,漂亮得你大脑空白,心跳停止,不辨东南西北,不知今夕何夕,那感觉都不像是看见活人了,倒像看见聂小倩走出了兰若寺,对对对,画像老师,你就照着聂小倩画!”接着,他便用了一句《聊斋》里的夸张评价——人间无此姝丽,非鬼即狐。

  “这鬼狐怎么下笔?王祖贤还是刘亦菲啊?”模拟画像师无奈地望了蒋贺之一眼,觉得这人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都不是,好像更仙,又好像更魅。”这时盛宁恰巧自窗外经过,陆金融拨转脑袋,瞪大双眼,一路追着他看。突然他猛打一个哆嗦,抬手一指,喊道:“他他他!就照着他画,画成女人就行!”

  盛宁应该是来找沙怀礼的。

  盛处长181的身高,窄腰长腿,冷厉俊美,当然不至于被错认为女性,更不可能像幽冥女鬼。蒋贺之摇摇头,认定了是这人胡搅蛮缠,拍拍何絮飞的肩膀让他继续,自己出门了。

  不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问仍陪着模拟画像师干耗的何副队:“老何,你的刮胡刀在哪儿呢?你不说你经常在办公室里熬夜,一直备着吗?”

  “右边第二层抽屉里,自己拿吧。”何絮飞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蒋贺之,诧异地问,“你不挺好的么,刮什么胡子啊?”

  何止挺好。简直就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老何不止一次猥琐地想,倘若给我这副好皮相,我能一夜一姑娘,夜夜不重样!

  可他自己好像不满意。

  蒋贺之取了老何的刮胡刀,迅步进了男厕所。他用洗手的那种粗粝的肥皂打起一层白色泡沫,均匀地抹在下巴、颌骨还有脖子上,然后侧过脸,仰起下巴,用刀片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刮了几遍,确保不留一点扎手的胡茬,不存一丝凌乱的毛发。然后他洗净了脸、洗净了手,用手掌拭去镜子上的水雾,凑近了瞧自己。

  清爽,板正,是好眉目。总算满意了。

  盛宁走出沙局长的办公室,又来二大队找蒋贺之了。自打前两天他头疼发作、蒋贺之仗义援手,两人的关系不说突飞猛进,却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两人在二大队的办公室门口撞见,蒋贺之迅速将拿着刮胡刀的手背到了身后,笑着说:“盛处长,我正要去找你。”

  “我也是来找你的。”舍了寒暄客套,盛宁言简意赅地主动邀约道,“今晚我们村子摆村宴,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蒋贺之一时没反应过来:“村子?洸州的市中心还有村子?”

  盛宁道:“城中村,长留街。”

  蒋贺之问:“是为了查案吗?”

  盛宁反问:“不然呢?”

  “好吧,那就跟你一起。”蒋贺之佯作失意,叹了口气道,“今晚你是聂小倩,我就是宁采臣了。”

  “痴线。”盛宁大约也听见了刚才那个陆金融的胡话,留下一声“六点,村子门口,不见不散”,干脆地转身走了。

  望着此人挺拔的背影,蒋贺之突然出声喊他:“等等,盛宁。”

  盛宁定定站住,回眸:“做咩?”

  阳光下,四目倏然相顾,蒋贺之却说不出话了。初见时的那种心悸感再次袭来,他有些失神地盯着几步之外的这张脸,体会到了陆金融所说的“大脑空白,心跳停止”。

  盛宁轻轻皱眉,又问一遍:“怎么了?”

  “那什么……”蒋贺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终于把原本已到嘴边的话想了起来,他说,“你们检察院离长留街挺远的,我换车了,我晚上来接你吧。”

  盛宁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好。

  蒋贺之一直目送着这位盛处长走远,直到人影彻底不见,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蒋队?”何絮飞也送走了那个痴痴颠颠、胡言乱语的陆金融,见蒋贺之兀自对着一团空气微笑发愣,走上前,喊他一声,“你在看什么呢?”

  “聂小倩。”蒋贺之目光荡漾,抬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笑着问了老何一声,“我靓唔靓仔?”

  似也不要一个答案,问罢他便将刮胡刀塞进对方手里,心情不错地回了办公室。

第10章 血债(二)

  夜晚的空气清凉湿润,蒋贺之坐进大G,开启敞篷,将盛宁送进了一家社区医院。

  医生在电话里通知盛宁,他的母亲近期频频发作癫痫,刚刚又抽搐上了,甚至还突然停止了呼吸,他们正在为她进行急救,希望他尽快赶来医院,免得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万幸,当盛宁赶到时,病床上的女人已经恢复了生命体征,正带着呼吸机,安稳沉睡——盛宁的母亲叫甘雪,即使已经病成这样,还是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必是绝顶的美人。

  一路揪紧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松懈,病房外的盛宁早已力尽,仰头倚靠在墙上,身体微抖,久久地闭着眼睛。

  蒋贺之则站在他的身边,一直默然望着他。

  直到医生走近,盛宁才慢慢睁了眼。自打头一回见面,蒋贺之就发现了,这人的眼睛长得实在犯规,永远水气氤氲,上挑的眼尾自带妩媚的薄红,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医生说,癫痫频发可能是由颅内感染引起的,确认后需要再次切除他母亲的部分颅骨,但他们医院没有动这种大手术的条件,还是尽早联系转院吧。说罢,留下一句“今晚你最好还是多陪陪她”,走了。

  差不多又观察了一个小时,甘雪能够脱离呼吸机了,便又被转回了四人一间的普通病房。盛宁坐在母亲的床边,蒋贺之坐在盛宁身边。待确认母亲的情况完全稳定,他又向陪护的阿姨交待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仍是蒋贺之开车送他回家。盛处长本就话少,经此一遭,更是彻底沉默。耳畔只有风声聒噪,静得教人难捱,还是蒋贺之先开了口:“对了,白天我忘了跟你说,那个B级逃犯庄奇逮着了,用的就是你的法子。先经过研判、蹲守,大致确认了他的活动范围,然后便由人乔装成烟农就地贩卖烟丝,没想到才第二天,他就真出来买烟了,窦涛他们一拥而上,直接将人按倒在地,抓了回来。”

  盛宁“嗯”了一声,意料之中。

  蒋贺之又问:“上回你说你曾经历过一场车祸,就是发生在长留街第一轮旧改的时候?”

  盛宁又“嗯”了一声,再无后话。驾驶座上的父亲盛尧当场身亡,副驾驶座上的母亲甘雪成了植物人,姐姐盛艺在北京读书逃过一劫,而他独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深度昏迷了整整六个月才醒过来,却从此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那场车祸最终被判定为意外,盛宁并不想追忆那样的惨事,又把话题引回了韩恕的案子,“我怀疑颐江公馆里发现的那笔钱,就是当年长留街改造拨下的部分征地款。那些黄金应该几经人手,却只让我们在上面提取到了一枚右手拇指指纹,经过比对,不是韩恕的。韩恕背后一定还有别人,从目前的线索看,那人很可能就是李乃军。”

  蒋贺之没接这话。亲妈差点去世,这人居然还有心思走一遍案情。拼命拼到没有了人味儿,在他看来,无论公安还是检察,到底只是一份工作——即使这份工作听上去比一般的工作神圣一些。

  “老书记出了意外,都以为是方兴奎接他的位置,结果却空降了一个洪万良,可能省里已经意识到洸州的水太深,急需新鲜血液。”盛宁顾自说下去,“其实洸州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胡石银、洪兆龙就是黑社会,但他们身后有保护伞,这么多年没人动得了,也许这次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想做到哪一步?”这么多年都没人动得了,说明一旦有人想动,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仗,蒋贺之试着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调笑道,“盛世安宁?”

  盛宁像是没听出对方在开玩笑,想了想,竟真认真地回答:“天下无贼。”

  “‘贼’字怎么解释?”

  “两个解释。”盛宁淡淡地说,“一是聚啸民间的‘悍匪’,二是误国误民的‘国贼’,胡石银、洪兆龙是前者,韩恕、李乃军之流是后者。”

  “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你那个老同学就不简单,”蒋贺之想到了二哥那声“撩动群众斗群众”,不禁皱眉道,“他挑动长留街的村民去告李乃军和洪兆龙,说的正义凛然,我看不过是想借刀杀人,铲除竞争对手。”

  盛宁当然知道廖晖的心思不完全单纯,本来浸淫商海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单纯,但他仍愿意替他辩解:“水至清则无鱼,商场如战场,只要不触碰底线,在商场上使些手段、耍些心机,无可厚非。”

  蒋贺之本想告诫盛宁:人这种生物有个劣根性,堕落容易攀登难,底线只会越来越低,一旦试图挑战,就终有突破的一天。然而这番话实有“交浅言深”之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了。再看这位盛处长,话里话外都在维护自己的老友,心中更莫名有了一丝酸意,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不过你那个老同学对你……倒是很不错。”

  盛宁微微颔首:“大学那会儿,我们关系是不错。”

  蒋贺之暗暗腹诽:还真是迟钝的直男。他不是直男,自然一眼能分辨出廖晖眼里的不是友情,不过当局者迷,他一个旁观者也没理由替他们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他接着又问:“所以这些举报材料,最后谁来受理?”

  “我们反贪局局长,”盛宁道,“他是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项北是吗?”蒋贺之说,“听说都快跟你们的‘公诉之花’结婚了?”

  “这你都知道?”盛宁诧异。

  “我们队里的老何是个包打听,你们检察院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只有一个信息他透露错了,”说到这里,蒋贺之不禁促狭一笑,偷偷瞥了身旁的美人一眼,“老何说,市检最美的那朵花是‘反贪之花’,还想托人介绍给我当女朋友。”

  “同事们私下开的玩笑,”盛宁也知道自己有这个绰号,不以为意地说,“可能是我平时太严肃了。”

  何止太严肃,完全是一点风情不解,只不过,偏就有人“无情也动人”,尤其在这洸州光怪陆离的夜里,好好睇。这么想着,蒋贺之突然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拧了一把盛宁清瘦的腮帮。

  “你——”对方下手力道不轻,盛宁猛地吃痛,惊愕地瞪眼,腮上也泛起了难得的一抹红。

  “居然会痛?”蒋贺之笑出一排洁白齐整的牙,继续平稳开车,“我还以为你车祸落下了后遗症,真的面瘫了。”

  “痴线。”这人终于不再是完全无晴无雨的模样,一贯的冷腔冷调里都含上了一丝怒意,“好好开你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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