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你猜!”
“你敢戏弄公主?”窦怀贞义愤填膺,冲上前去,恶狠狠地抽了肖黄羽几个大嘴巴。
然而,肖黄羽只是嘿嘿冷笑。
最后,他脑袋一歪,嘴角上流出了两道鲜血,声息皆无。
窦怀贞一叹他的鼻息,大惊失色道:“啊?死……死了?”
噗通!
他终于痛痛快快地给李裹儿跪下了,道:“安乐公主明鉴,下官绝对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啊!我这么说,您能信吗?”
第989章 祸水引女巫
“我信。”
说话的并非李裹儿,而是崔耕。
崔耕已经看出来了,,刚才窦怀贞像忠犬一样,拼命在李裹儿身边上窜下跳,就是为了把自已从这个案子里择出来。
堂堂宰相,在左御史台里,差点被御史台的人刺死,那得是多大的丑闻?作为左御史台御史大夫的窦怀贞,能说没责任?
另外,肖黄羽被窦怀贞派来看押自已。不用问,表面上,他肯定是窦怀贞心腹中的心腹。肖黄羽出了问题,窦怀贞肯定得吃挂落儿。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崔耕才确信,窦怀贞是真的遭了无妄之灾。
道理很简单,若自已真的被害,肖黄羽固然难逃一死,但窦怀贞不死也得被扒一层皮啊。
窦怀贞为了荣华富贵,连韦后的乳娘都能捏着鼻子日了,又岂肯做如此不智之事?
他摆了摆手,温言道:“窦御史不必惊慌,肖黄羽是吃了暗藏在牙里的毒丸,自尽而亡。他的死,完全和你无关。”
窦怀贞连连磕头,道:“多谢崔相体谅,多谢崔相体谅。”
崔耕继续道:“窦御史莫高兴地太早,本官是愿意相信你,但是……别人呢?”
窦怀贞福至心灵,道:“下官到底该怎么办?还请崔相示下!”
“肖黄羽既然敢做这种事,肯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这个案子很难查。不过,你可以查李容娘和金小姬的下落。把她们找着,本官洗脱了冤枉,当然就不会有人怀疑,你要谋害本官了。”
窦怀贞闻听此言,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崔耕是不是受了一场惊吓,神经不大正常了。
他小心翼翼地道:“肖黄羽的案子是刺杀您,而李容娘却有刺王杀驾之嫌。如果说肖黄羽会做好完全准备的话,李容娘岂不更是,早就想好了藏身之地?”
“那却不然。肖黄羽死了,死无对证,咱们完全无从下手。但赵容娘却还活着……今夜正是上元佳节,可迎紫姑扶乩。让陇西夫人算算那李容娘的藏身之地不就行了?”
“崔相,您怎么会信这个?那陇西夫人她……对啊!妙啊!此案就是得应在陇西夫人的身上!”
窦怀贞迅速理解了崔耕话语间的深意。
陇西夫人能不能算出来,李容娘的藏身之地?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按她之前在韦后面前吹的牛逼,应该能算出来。
若是她不想被逼着找人,就得想办法把这个案子解决了。
赵氏甚得韦后信任,只要她能说服韦后放过崔耕,这个案子还不是随自已怎么判?有没有确切的证据,真的是一点都不重要。
想到这里,窦怀贞马上道:“下官这就写一份公文,要求陇西夫人扶乩算出李容娘的下落。不过……到底如何让她乖乖就范……下官力有不逮啊。”
李裹儿马上会意,道:“此事当然是着落在本公主的身上,窦大夫你只要写公文就好。”
“那就拜托公主了。”
刷刷点点,窦怀贞将一份公文写就。
李裹儿气势汹汹进了皇宫,往丽政殿方向而来。
守门的小太监见了她就一哆嗦,苦着脸道:“皇后娘娘偶感风寒,不能见您,奴婢也没法子啊。”
“放心,本宫不难为你。”李裹儿道:“母后偶感风寒,陇西夫人赵氏总没偶感风寒吧?”
“那倒是没听说。”
“本宫就找她。”
说着话,李裹儿迈步往里闯。
“公主,您无诏不能进啊!”
小太监还想拦,但李裹儿抽出宝剑来一晃,他就不敢动弹了。
吱扭扭~
殿门大开,韦后和赵氏就在殿内。
“胡闹!”韦后皱眉道:“手持利刃,擅闯丽政殿,安乐,你实在太过分了。”
尽管用词比较严重,但语气却不甚强烈。李裹儿是她最宠爱的女儿,平时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非常严厉了。
李裹儿却马上眼圈一红,道:“母后见谅,女儿今日之所以如此做,实在是事出有因。”
见女儿如此作态,韦后心中一软,语气越发温柔,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不是为了崔二郎的案子?”
“确实是为了夫君。就在女儿方才去左御史台探监的时候,亲眼所见,二郎险些遭了毒手……”
然后,她简要地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
没错,韦后是想让崔耕吃苦头,但是,那并不意味着,她想让自已的宝贝女儿失去心爱的人。
韦后面色微变,道:“果真如此?”
“母后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左御史台问询。”
“本宫倒不是不信,但是……”韦后苦恼道:“出了着么大的案子,再关着二郎,就不大合适了。”
“那您就下旨,把夫君放了呗。”
“放了?你想得美!难道崔无诐就这么白死了吗?论起来,你还得叫他一声舅舅哩。”
李裹儿道:“不但不能白死,而且得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夫君确实是冤枉的啊!”
“哼,冤枉不冤枉得审了再说。”
“女儿正要说审讯地事儿,母后请看,这是窦大夫写的公文。今日整好是上元佳节,您让陇西夫人扶乩做法,算出李容娘的下落,这个案子不就真相大白吗?”
“算出李容娘的下落?”
韦后接过窦怀贞的公文看了几眼,有些犹豫。她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却不想实行。
无它,她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事儿是崔耕干的。让崔耕在左御史台吃点苦头没问题,但若真把李容娘找着了,定了崔耕的死罪,女儿可怎么办?
韦后默然良久,道:“这个案子,果然和二郎无关?”
李裹儿坚定道:“确实无关。”
“好吧,为娘相信你。”韦后道:“赵氏,刚才裹儿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今儿整好是请紫姑的大好日子,你这就扶乩做法,算出金小姬和李容娘的下落吧。”
“这……”
赵氏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暗暗叫了一声苦也。
她胡诌贺娄傲晴和崔无诐的姻缘当然没问题,反正这事儿是出自韦后的授意,到时候韦后肯定会为自已开脱。
但是,今天这找人的任务,可就没韦后帮自已遮掩了。
更关键的是,自已当初说过啊,紫姑法力高深,在上元夜请出来,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现在可怎么办?简直连个退路都没有。
她心思电转,最后一咬牙一狠心道:“谨遵皇后娘娘之命。”
啊?
这回轮到李裹儿傻眼了,她暗暗寻思:这节奏不对啊!按说,赵氏应该想法子为夫君开脱,把找人的事儿含糊过去。她怎么会答应扶乩做法呢?难道这女巫真有什么神通不成?
第990章 强作四谶言
其实,无论崔耕还是李裹儿、窦怀贞,都有些高估赵氏的智商了。
她能被韦后信任,不是骗术多么高明,不是多么能言善辩,而是韦后喜欢这些神神叨叨地东西,就算有不合理之处,也能自动脑补得合情合理。
所以现在,赵氏真没想到帮崔耕销案的迂回之策,直接在“找人”上整出了幺蛾子。
“东风日月花千树,西雨牛头不知义,南拳无敌清风楼,北方有火须趁早。”
什么玩意儿啊?
李裹儿和韦后看了赵氏写的乩词,面面相觑,一阵莫名其妙。
韦后道:“赵氏,紫姑的批示怎么如此晦涩难懂?你给本宫解释解释吧。”
赵氏心说,废话,难懂就对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可能明白?那就是瞎编乱凑的。
她微微一躬身,道:“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也不明其意。想必崔相乃天上的星宿下凡,当有此一难。紫姑不敢泄露天机,只好以如此晦涩难明的词句暗示。到底能不能解得这四句谶言,就看崔相的造化了。”
李裹儿怒道:“什么看夫君的造化?本宫怀疑这四句谶言是你胡编乱造的!你休想靠此蒙混过关!”
韦后斥道:“安乐不得无理!赵氏的扶乩之术,为娘还是信得过的。来人,传本宫的旨意,让京兆尹衙门按照紫姑的这四句谶言,在城中找人。”
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总不能因为人难找就不查了。李显下了旨意,在城门口处画影图形,捉拿钦犯。
现在李容娘等人应该还在城内躲风头,逃出城外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让京兆尹衙门找人,而不是左御史台,是因为左御史台没多少差役,这事儿还是京兆尹衙门比较方便。
京兆少尹魏知古心里有鬼,得到懿旨后努力去办,务必不让韦后挑出半点毛病来。
首先,他把京兆尹衙门,乃至长安、万年两县的衙役们都撒出去,两日一小比,四日一大比。
也就是说,两天内衙役们查不着钦犯,就统一打十板子;四天后还找不着,就统一打二十板子;周而复始。衙役们一边挨揍,一边努力寻找人犯。
通常的大案要案,是三日一小比,五日一大比。这回可好,魏知古都少了一天。
非但如此,一般情况下,是主官打捕快班头,班头打手下人。没办法,得悠着点儿来,真的那衙役们全打坏了,谁来干活啊。
现在魏知古将班头衙役统一打,而且亲自监督,决不手下留情。可以想见,若是一个月内查不着钦犯,那些衙役们都得没命。
非但如此,他还命人在大街小巷内,将这四句谶语贴上,欢迎百姓们提供线索。线索真有用的话,赏钱十万贯。当然了,这钱不是魏知古出的,而是李裹儿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