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伊吉连博德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王朴,阿克敦,这是怎么回事?”
“伊吉先生!”阿克敦赶忙应道:“是这么回事,昨日订的那批货色有些不对,我等便和送货人起了些争执,于是就动起手来了!”
“动手?”伊吉连博德笑道:“怎么地上躺的都是人家的人,你们几个身上都没怎么弄脏,这分明是你们打他们吧?”
“确实是两边一起动手的,只是他们那边太没用了!”阿克敦道:“我们这边还只有王朴一个人动手,不行您可以问问他们!”
伊吉连博德见王朴这边打赢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们打了人,对面的肯定要报官,也罢,看在你们打赢了的份上,这次我便替你们了解了这麻烦,若是下次再有,一起算账!”说罢他令人去了纸来,用腰间皮囊中取出官印,盖了一下,对王朴道:“你将这个送到那店里去,把此事了解了,记住了,不得再动手打人,也不能把事情闹大了!”
王朴大喜,赶忙唱了个肥喏,接过伊吉连博德手中的印纸,笑道:“还是伊吉先生替我们下人着想!”
“快滚去办事,若要让闹到衙门,谁也救不了你们,都督非抽你们十几鞭子不可!”
王朴赶忙叫上阿克敦,飞快的跑到昨日的店铺,早有人认出他来,唿哨一声,十几人操着棍棒便将两人围在当中,便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店里可有管事的人,出来说话!”王朴喝道。
“一起上,先把这小子两条腿打断,报了方才的仇!”喊话的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方才在王朴手上吃了不少苦头的。
阿克敦没有说话,只是拔出短刀,身体微弓,冰冷的目光环视四周,那些拿着棍棒的店铺伙计闲汉只觉得心里一寒,嘴上虽然喊得大声,脚上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这是我主人的印信,店里可有管事的快出来说话!”王朴从怀中取出那张印纸来,抬高了嗓门:“莫要自误!”
“何事如此喧嚣!”从店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着黑色直缀,头戴绿纱璞头,神色威严。
“这两个小子打了人,还上门来闹事!”一个伙计指着王朴和阿克敦道。
“是非曲直,您看看这个就知道了!”王朴晃了晃手中的印纸,那中年男子看了看王朴,道:“拿过来!”
一名伙计从王朴手中取过纸,拿给那中年汉子,他打开对折的纸,脸色顿时大变:“这,这,是真的?”
“真假你可以来驿馆问问,我家主人不希望声张,还有,有问题的货物也要更换好!”
“是,是!”那中年汉子应了两声,对店伙计喝道:“快放下棍子,让路!”
不明所以的伙计们让开路来,待到王朴和阿克敦离开了,一个伙计头目凑了过去:“掌柜的,这纸上写的啥呀?您就这么放过了这两小子?”
啪!
中年汉子反手一个耳光打的脆响:“没眼的东西,差点给你害死!”
驿馆。
王文佐正在翻阅松潘道(即从都江堰到松州古城的道路)的相关资料,突然听到外边有动静,他放下手中的书册,走到窗边,只见外间有几个商贾打扮的男人,正在向伊吉连博德下拜行礼,他皱了皱眉头,走出门外,正好听到其中一个商贾说:“店中伙计不长眼,竟然冒犯了王都督虎威,死罪死罪,多亏了您宽宏大量,些许小物,聊表心意,还请收纳!”
“是怎么回事?”
伊吉连博德回过头,看到王文佐:“一点小事,都已经了结了!”然后对那几个商贾道:“这位便是王都督,还不行礼?”
那几个商贾赶忙敛衽下拜,王文佐皱了皱眉头,他住在驿馆就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既然如此,也没有办法了,只得点了点头:“起来吧!”
那几个商贾站起身,垂手而立,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王文佐招来伊吉连博德,低声询问事情来由,听罢后冷哼一声:“恩策和王朴两个都是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俩!”伊吉连博德笑道:“你不让他们表明身份,他们两个又是外地口音,年纪又不大,在这些本地大商贾眼里不是大肥羊?不宰一刀才怪了!”
“这么说来还要怪我了!”王文佐冷笑道。
“那怎么会?”伊吉连博德笑道:“不过事已至此,能够解决也算过得去了。我刚才问过了,这几人生意做的不小,有的都做到哀牢国、陇上等地了,要不要请他们进去坐坐,喝点茶水?”
王文佐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门。伊吉连博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那几位商贾道:“王都督已经答应了,你们进去吧?”
那几名商贾赶忙谢过了伊吉连博德,进了屋子,便跪在下首,屏住呼吸,过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听到王文佐道:“都起来吧!赐座奉茶!”
“多谢都督!”那几名商贾如蒙大赦的站起身来,在锦垫坐下,喝了口茶水,便听到王文佐道:“听说你们几个生意都做的不小,有的都到了哀牢国那边了,不知是真是假?”
“一点小生意,不敢当都督询问!”一个年级最长的商贾笑道:“其实那哀牢国早就不在了,这是我们这些商人嘴上叫惯了,才这么说的!”
听到对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王文佐的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哦?还请老先生教诲!”
“不敢当,不敢当!”那老商贾赶忙摆了摆手:“这哀牢国本是掸人所建之国,后汉时为汉军所败,其国主向西南迁徙,其国民被称为哀牢夷,其故土也被称为哀牢!”
“后汉时?那不是距今已经有四五百年了?怎么那儿还有这个名字?”王文佐问道。
“王都督有所不知,这些西南蛮夷与我中土不同。我中土安土重迁,若社稷宗庙不存即国亡。而像哀牢夷这些西南蛮夷,即便建立城郭、开辟田土,可只要看到敌强我弱,便会举国迁徙,另寻一处重新建城定居,此地便又以人名。甚至不是敌军压境,便是旱涝灾害,土地不肥,甚至祭祀不利都有可能迁徙。”
“难道说史书上说后汉出兵灭哀牢国,实际上只是哀牢人见实力不及,就换了个地方重新建国?所以哀牢国实际上还在!”王文佐这才恍然大悟。
“不错,不过后汉时哀牢国实力强大,有诸多属国向其纳贡,他迁徙之后实力肯定大为减弱,那些向他纳贡的属国自然不会继续纳贡了,其疆域国土也小了许多!”
听到这里,王文佐才渐渐明白了过来。作为一个现代人,在阅读历史的时候通常会本能的站在史书作者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却忘记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通常来说,史书是站在某个国家立场之上的,而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并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换句话说,如果你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那么史书上对你的描述就会非常模糊,错误百出,甚至干脆无视。
如果单以面积计算,地球上的无国家空间应该是南极洲、北极圈、撒哈拉沙漠,但如果以人口或者影响力来说,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无国家空间就位于亚洲东南部的群山当中,人类学家将这块区域称之为赞米亚(zomia),这块区域的形状酷似一个手掌,掌心位于中国的云南、贵州、广西、四川等省区,各个指头分别沿着山脉插向越南中部、泰国北部、缅甸中北部、印度东北各邦,几乎每个东南亚国家都有一大片领土都属于赞米亚,老挝干脆几乎全部处于其中,或者说,老挝就是赞米亚伸出的一根手指。
这一广袤地区的唯一共同特性就是山脉众多,而文化特性就是集中了几百个不同的山地族群,语言隶属于各个语系,文化习俗宗教信仰更是天差地别,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帝国能在这里建立稳固的统治,国家的力量集中于谷地和平原之上,只要海拔一旦开始急剧上升,无论是天子的圣旨、可汗的旨意、国王的号令都迅速变得无效。
这里的居民只会向周边的强权表示名义上的臣服,实际上却是自行其是。对于苦于官吏横征暴敛、劳役、饥荒、战争的平原居民来说,这些山区是天然的桃花源。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块区域隶属于某个国家是一种偶然现象,而无数个部落、领地、自行其是才是历史上的常态。如果拿着史书上的文字来当成这块无国家者的土地的写照,很多时候只会成为笑柄。
比如历史上,有很多我国西南疆域上的土司一边向中原帝国称臣,同时向缅甸某个帝国称臣,这在中国人看来是首鼠两端,而在当地人看来这是习以为常,实际上他们并不服从任何一个帝国,只不过是拿这当换赏钱或者进行贸易的工具罢了。
第523章 山路
无论是吐蕃还是唐在这块地域都很难投入太多的军队,也很难短时间内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那么胜负就取决于谁能够把这片广袤山地的无数部落纳入自己的麾下,汲取他们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壮大自身的实力——山地并不是贫瘠的同义词,在山间的河谷有肥沃的可耕地,比起平原,山地有更丰富的矿藏,山地居民还能提供相当丰富的畜产品和牲畜,通过这条山间道路,还能获得遥远的东南亚、南亚地区的珍贵香料。
更重要的是,古代的山区通常是人口过剩的地区,与平原居民不同的是,山区居民不用奉养庞大的上层建筑,他们的酋长、祭祀、贵人们远不如平原的乡绅、官僚、皇帝亲王们人数多,过得好,换句话说虽然山区居民从总体上看比平原居民穷,但山区的下层很可能比平原的下层过得还好点,自然也有更多的资源来生育更多的后代。而人口迅速的增长很快就超出了山区土地的供养能力,于是多余的年轻人就走出山区,前往平原地区寻找谋生的机会——而雇佣兵就是他们最古老的选择之一:阿卡德人、斯堪的纳维亚人、瑞士人都是如此,这些羌胡部落自然也不会例外。
“松茂道,这段路你们熟悉吗?”王文佐突然问道。
“松茂道?”几个商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最年老,看上去也是最有威仪的那个对左手边那人道:“这条路你今年走了三四趟了,算是最熟悉的了,去和郎君说清楚!”
那人应了一声,对王文佐躬了躬腰:“禀告郎君,这条道可不好走呀!”
“那是自然!”王文佐笑道:“怎么个不好走呢?”
“山高、路险这些都不必说了!”那商贾叹道:“最要紧的是,气候反复无常,早上出门要穿皮衣,中午出了太阳就热得恨不得把只穿单衣,下午说不定一场大风就下起鸡蛋大小的冰雹来,打的头破血流的。还有沿途的盗匪!”
“盗匪?”王文佐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来:“这条道上盗匪多吗?”
咳咳咳!
老者的咳嗽打断了那人的回答,他犹疑的看了看老人的脸色,小心道:“也不是很多,其实盗匪哪里都有!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呵呵,呵呵!”
王文佐瞥了一眼老人,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侍卫便每人送上一份名刺:“今日得见诸位,也是一场缘分,他日若是有事,便可持此名刺登门,王某若是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委!”
十二天后,松茂古道。
“你认为这里有盗匪吗?”王朴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有的话,他们一定正盯着我们!”阿克敦警惕的看着四周,天空无云,锯齿状的山峰黑压压的拔高爬升,直到极顶,围绕着顶峰的冰雪在月光下发出苍白的反光。
“我看不会,他们一定在烤火,或者躲在被风的洞里,活见鬼,这里实在是太冷了!”王朴一边抱怨,一边在斗篷和皮毛下活动手脚,竭力取暖,这段经历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家中渡过的寒意,那时他和兄长们同床而眠,借助体温相互取暖。如今自己身边的也是他的兄弟,只是共享的稻草床变成了泥土地。
“躲在洞里有可能,烤火不可能!”阿克敦低声道:“夜里烤火实在是太显眼了,站在高处,十几里外都一览无余!”“这世上总是蠢货多!”王朴冷笑道:“他们会觉得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谁愿意在夜里冒着寒风和落入深谷的危险,来找他们的麻烦!”
“如果真有这种蠢货,那只能说活倒霉了!”阿克敦低声道:“我们身为都督的斥候,如果发现有可疑的情况,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的!”说到这里,他低咳了一声:“我值后半夜,你前半夜,时候到了叫我!”说罢他便躺了下去,几乎是同时就打鼾起来。
“阿克敦你就是头猪!一头靺鞨猪!”王朴愤怒的骂道,他走到山洞口,裹紧熊皮斗篷,向外望去。如剃刀般的风,在夜里发出尖啸,仿佛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哀悼,借助月光,他能够看到大部分山坡都是光秃秃的,只有寥寥无几的树木,而且短小枯瘦,狼狈的挤在岩石的缝隙和裂缝之中,仿佛发育不良的畸形儿;谷底小径上方常常有突出的岩石,边缘悬挂着冰柱,就好像猛兽的獠牙。
当然,比起继续跟着王恩策受气,王朴宁可来和阿克敦一起当斥候。而且他也看到了无数奇妙的景致:他们走过陡峭的岩壁边缘,见识了阳光在覆盖着薄冰的瀑布上闪耀的美景;他们穿过无边的高山草甸,长满了赤红色浆果的灌木丛,就连阿克敦也承认从未品尝过如此甘美的果实,草原上开满了秋日野花,那些美丽的花,蓝如天空,赤褐金黄如谷穗、猩红明亮如火焰;深邃漆黑的洞穴,丢下石块许久都听不到落地的声响,王朴简直怀疑那儿直通和尚说的修罗地狱;两人还穿过历经风水侵蚀的天然石桥,两边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老鹰在绝壁上筑巢穴,在峡谷上空盘旋,张开雄健的蓝灰色羽翼,盘旋飞扬,几乎融入天空之中,有一次他甚至亲眼目睹一头灰白色的“大猫”在峭壁上猎杀了一头公山羊,它就如同山腹间流出的流动烟雾,无声无息、无法察觉,耐心,最后扑出一击必杀。
希望如果轮到我,也能像那头“大猫”干的一样棒!他下意识的伸手向背上的角弓摸去,还有腰间的佩刀和匕首。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保养过武器了,师范曾经说过:武器就是勇士的生命,不爱惜武器,就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他不禁有几分羞愧,赶忙拔出佩刀,小心的涂抹油脂起来。
“有火光!”
一开始王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不是天上的星星——星星会眨眼,火光不会。
“阿克敦,醒醒!快醒醒!”
“什么事?”阿克敦醒的很快,他很快就从同伴激动的话语中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走到洞口看了看:“距离我们这里不远,最多一里远!”
“直线距离一里,走路可就不一定了,这可是山路!”
“好高的山,晚上爬更是要命!”阿克敦叹了口气:“不过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两人很快收拾停当,走出山洞,向山路走去,留下弯曲的痕迹,呼吸在漆黑中结霜。裹着熊皮披风的王朴觉得自己似乎赤裸着身体,不过幸好两人都没有穿甲,这样行动会灵活不少。他们走的很慢,只因若是匆忙,就得冒摔断膝盖甚至脑袋的危险。但阿克敦似乎本能的知道应该向哪里迈出下一步,但在这破碎不平的道路上,王朴只能步步为营,踩着阿克敦的脚步前进。
这条山路完全处于漫长曲折的山谷之中,时而环绕着连绵起伏的群山,时而成为不见天日的隐秘峡谷。两人沿着小路走了许久,前面的篝火时隐时现,但能够看出距离在不断缩短。阿克敦选择的路越来越窄,有的地方甚至必须侧过身子,背脊紧贴冰冷的石头,如螃蟹一般拖着脚一步一步的挪过去。王朴唯一能做的只能咬牙坚持,跟在后面,小心别扭断自己的脚踝。
道路在一块突出的厚重山岩戛然而止,阿克敦向外探出头,看见昏黄色的橙色火光,还有投射在岩壁上的黑色人影。
“一、二、三!”王朴在心中默数,他的目光转向阿克敦:“比我们还多一人!”他没有说话,但他相信阿克敦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阿克敦拔出腰间短刀,用泥土涂抹,以免反光引起敌人的警觉,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盗匪将篝火生在谷口最窄处的一处浅凹里,后方有隆起的岩壁遮挡寒风。阿克敦和王朴沿着山壁缓慢前行,直到俯视对手。
火堆旁有一人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子,堆着隆起的皮毛,王朴只能看到皮毛下露出的黑色发辫。第二人紧靠着火堆,正在向里面添树枝,一边喋喋的抱怨着什么。剩下那人向山谷的入口望去,右手边放着一支号角。
“已经有一人睡着了!”王朴心中暗喜,他与阿克敦交换了眼色,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同样的欣喜,两人解下角弓,拔出短刀,先搭箭上弦,王朴负责添柴的家伙,而阿克敦则对付那个守望者,在这个距离,即便是王朴也有把握射穿敌人的咽喉。
王朴引满弓,直到箭矢的羽毛紧贴自己的耳根,他瞄准的部位是敌人喉咙更靠近胸口的部分,那儿更容易截断动脉,即使是最顽强的人,在被动脉被截断之后,也会很快失去力量。他看了阿克敦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松开了弓弦,羽箭划破空气,楔形的精铁箭矢截断喉管,将惨叫堵在喉咙中;几乎是同时,阿克敦也松开了弓弦,小孩巴掌大小的叶状箭矢几乎将目标的喉咙切断了半边,鲜血喷射出来,洒在岩壁上。
死者倒下的动静和抽搐将熟睡者惊醒,王朴扑了上来,拔出短刀试图将对方生擒,现在他们有两人,足以弄一个活口来搜集情报。但那人将身上的皮毛一甩,劈头盖脸的盖到王朴,正当王朴本能的乱刺时,却被对方一记窝心腿踢到在地,不过阿克敦已经从侧面扑了上来,双手已经扣住了对方的肩膀,脚下一钩,便将那人摔倒在地,一把抓住头发,刀锋伸向下巴。
“这混蛋!”王朴捂着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方才他小腹挨了那下着实不轻:“我要宰了你!”
“放轻松点,王朴!”阿克敦笑道:“就挨了一脚而已,活人比死人更有用!”
“那我也要给他几下!”王朴有些悻悻然,他撩起衣袖,准备给对方几下脆的,刚走到俘虏面前,脸色微变:“女的!”
“什么?”阿克敦问道。
“是个女人,我们抓到了一个女俘虏!”
阿克敦将俘虏推倒在地,地上的女人,毋宁说是女孩的眼睛里闪动着恐惧,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痕,鲜血正沿着阿克敦的刀锋向下流。
“怎么处置她?”阿克敦低声问道,虽然他的射术和武艺都比王朴要好,但在两人的关系中,王朴一般都是处于主导者地位的。
“先不急,搞清楚她的身份再说!”
“她应该不是寻常女人!否则刚才情况没那么容易把你打倒!”
“嗯!”王朴知道阿克敦说的没错,普通女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只会被吓得手软脚软,哪里能那么容易把自己击倒?他走到女孩刚才睡觉的毛皮褥子旁,将一把长匕首踢到对方够不着的地方:“你的名字!”
“吐延芒结波!”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吃惊的看着上面的血迹。
“你们夜里在这里干什么?”王朴问道。
“看守道路!”
“看守道路?为什么?”王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