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西平公主见状,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但愿这是我妇道人家的一番白操心吧!”
送走了西平公主,普安长公主在返家的路上陷入了深思之中,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可不是那种容易神经衰弱的深闺妇人。起家于武川的李家也继承了北朝妇女的彪悍家风,与崔卢这种汉家世家大族以礼法传家、深居简出的家风不同的是。李家的女儿是外向的、勇敢、甚至可以说具有攻击性的。李渊在太原起兵时,当时留在关中的女儿平阳公主就一边坚决送走丈夫柴昭,自己则逃到李氏庄园,散尽家财募兵联络关中豪杰起事,待到李渊大军攻入关中,包围长安时,平阳公主已经拥兵七万,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了。
其后大唐的公主们也都积极参与朝政,招揽人才,绝非后世那种身居闺中,百事不知的妇人。像西平公主嫁给吐谷浑王多年,两人统御吐谷浑部落,与吐蕃人可没少打交道,像她这样的人对于未来的战事如此悲观,这恐怕不能无视吧?
第531章 出巡
“传令下去,改道,我要立刻面圣!”普安长公主道。
太极宫,甘露殿。
“九妹,怎么今日得空进宫?”李治指了指普安长公主面前的瓷碗:“这是献上的骆驼奶子,可还喝的惯?”
“多谢陛下厚赐!”普安长公主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她并没有打算绕弯子,径直道:“方才送别十七妹,她说了些话,妾身觉得还是应当说给陛下听听!”
“哦?她说了些什么?”李治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问道。
“她说薛将军虽勇,但吐蕃人却不易于,而且此番出兵路途遥远,山高天寒……”说到这里,普安长公主稍微停顿了一下:“虽然她没有说下去,但大概的意思也很清楚了,她还说若是英国公、凉国公为帅就好了!”
“英国公、凉国公为帅?”李治笑了起来:“十七妹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若是可能的话,寡人又何尝不想用这两位呢?薛仁贵虽勇,但资历到底还是差了些,未必使得动众将呀!”
听到李治并没有因为西平公主的不祥之语而生气,反而承认了薛仁贵为帅的确也有不妥之处,普安长公主精神一振:“那为何不等一等呢?英国公虽然已经不在了,凉国公可还健在呀!便是有病,待其病愈之后再领兵出征便是!”
“九妹呀!”李治闻言笑了起来:“凉国公今年少说也有六十多了,他年轻时又多被金创,这个年纪病哪有那么容易好的?而且吐蕃人在安西、剑南那边的活动也十分频繁,他们可不会凉国公病没有好就等着寡人。对了,提到剑南,王文佐便刚刚有一份奏疏来了,里面的东西很有意思,九妹你也看看!”
“王文佐?就是那个最先攻破平壤城的那位?”普安长公主问道。
“不错,就是他!”李治从几案上拿起一份奏疏递了过去:“寡人看了之后很是感叹,他能在百济、高句丽、倭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绝非偶然,寡人打算把这份奏疏抄录一份,给薛仁贵送去,然他也好生看看!”
普安长公主疑惑的结果奏疏,细看起来,只见王文佐先提到部下生擒一名吐蕃副百户,后面就是对这名俘虏的审问记录,从这俘虏的姓名,年纪,出身,家中人口多少,田产牲畜,每年产出,所用工具,所承担的赋税,事无巨细,洋洋洒洒的写了五六百字,普安长公主正暗自奇怪这王文佐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写在给天子的奏疏之上?更奇怪的是天子不但不觉得其写的琐碎,反而大加赞赏。
“九妹可是觉得这王文佐不识轻重?连这些有的没的也写在给寡人的奏疏之上?你继续看下去,后面才能看出他的妙处!”李治笑道。
“是,是!”普安长公主刚忙继续看,只见王文佐在罗列完这些细节之后,就开始根据这些开始推断吐蕃基层军官的生活水平,可能动员的兵力多少,持续时间,以及其赞普(国王)能否从盐茶收到赋税,事无巨细,有理有据,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在剑南方向的唐军应该采取联络诸羌,通过盐茶为代表的贸易积累财富,逐步拉拢分化临近的吐蕃贵族,从经济上削弱对手,深化其赞普与贵族的矛盾的方式,打击对手。最后就是要求给与自己开展盐茶贸易的特权,并表示现有的兵力已经足够,无需增加兵力,就足以抵御甚至击败南线的吐蕃军队。
“如何?”李治看普安长公主已经看完了奏疏,笑道:“是不是觉得这王文佐不像是韩信,倒有几分像是张良?”
“是,是!”普安长公主强笑起来:“恭喜陛下洪福,有如此良将!”
“这也是祖宗庇佑!”李治笑道:“蜀兵羸弱,寡人本来还打算从关内道抽两万人给他,既然他说无需增兵,那就更好了,可以把这两万人给陇右,薛仁贵那边的把握就更大了。至于他要搞盐茶贸易,这个无妨,给他加个剑南营田副使的差使,判盐茶事便是。”
看到李治这幅兴致勃勃的样子,普安长公主知道王文佐的这份奏疏让天子对未来的战事更增添了几分信心,自己已经没有继续进言的余地了,她又闲扯了几句,便拒绝了李治的挽留,起身告辞了。
松州。
地上到处是松针和被风吹落的树叶,仿佛一层棕绿色地毯,却为雨水所浸透。落叶在脚下咯吱作响。光秃秃的赤桦、高耸的云松和成片的冷杉矗立在旁。又一座高耸碉楼位于山岗,里面空空的,墙壁爬满厚厚一层绿苔藓,几乎直达塔顶。“这些石东西是谁修的?”王文佐问道:“是你们羌人?”
“我不知道!”吐延芒结波摇了摇头:“不过听族里的长老说,这些石楼在很久远的时候就有了,至少我们祖先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那原有的主人呢?”王文佐问道。
“死了,或者离开了!”羌人少女答道:“一点也不奇怪,就是这样的,我们部落也是每隔几代人就会换个地方,或者去了更好的地方,或者被敌人打败,不得不迁徙!”
王文佐点了点头,眼前这片土地充满着蛮荒的气息,数百年前这里也许是一个繁荣的村落,人们在这里犁田、养殖牲畜、种植蔬菜,而今田地和房屋都已经被荒野重新占据,原本他们可以向自己缴纳赋税、供养士兵,而今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石楼多吗?”王文佐问道。
“有不少,不过很多都已经坍塌了!”吐延芒结波摇了摇头。
王文佐点了点头,走近石楼,只见石楼的入口距离地面有三米多高,透过门洞,依稀可以看到石楼的墙壁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四壁有孔洞,应该是用来安置分隔的木板的,石楼底层大概有二十平米上下,越往上越是狭窄,到了最上面应该只有十多平方米,一股异味扑鼻而来,王文佐不禁摇了摇头。
“都督可是想在石楼分置戍卒?”伊吉连博德问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当初我们对付虾夷人也是如此!”
王文佐摇了摇头:“江南的募兵才刚到,还要适应一段时间当地的气候环境,从倭国百济靺鞨的应募郎党才刚刚到成都,来松州还要些时日。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您打算?”
“要想分兵戍守,就得先把吐蕃人打败了!”王文佐道:“否则我先分兵,岂不是给贼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这倒是!”伊吉连博德也反应过来了:“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就要看吐蕃人了!”王文佐笑道:“放心,马上就要冬天了,吐蕃人比我们要急!”
探查完了石楼,一行人开始向西北行走,树木变得稀少,他们沿缓缓起伏的平原进发,草长到齐腰之高,株株野麦随风轻曳。白天大多数时间温暖明亮,让人将不久前的大雪忘诸脑后。然而,即将日落时分,乌云从西方压来,很快吞噬了橙色的太阳,羌人少女估计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附近有个村子,”吐延芒结波告诉阿克敦,“离这儿两三里地。我们可以在那儿过夜。”
等到达目的地,天早已黑暗,风开始变得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拇指大小的冰雹。村子坐落在沼泽地旁,村子大部分已经被废弃,只剩下六七户人家,在沼泽地边缘,也有一座八角形的石楼,比先前看到的那座还要高出不少。
阿克敦下令宿营,他派出部下搜索村落,尤其是那座石楼,在确认只有村民之后,下令将村民集中到一间屋子去,并布置岗哨看守。王文佐住进了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间屋子,炉子里的柴有点湿,产生的烟可能比火还要多,但在这个冰雹之夜,这点暖意显得分外可贵。
“我现在分外想念长安的寺院了,当初我和藤原不比就被扣在那儿!”伊吉连博德笑道:“虽然那屋子有点旧,但至少比这里暖和!”
“那你可以剃度出家,现在就可以回去,在那儿住一辈子!”王文佐笑道。
“那还是算了!”伊吉连博德笑道:“我这辈子恐怕都要和弓矢为伴,即便是要出家,那也是临终前的事情了!”
王文佐笑了笑,相比起藤原不比,伊吉连博德的性格要活脱开朗的多,也时常会和自己说些笑话,他倒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拿起一根干柴,拨动了两下火堆,道:“快要到冬天了,若是我料的不错,吐蕃人应该会有一次大动作,只要能将其击退,至少到来年开春,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操练士兵,联络羌胡诸部!”
“都督,您说的大动作指的是?”
“围攻松州,然后联络当地的羌胡部众,沿着松茂道南下,破都江堰,直逼成都城!”
“这么大?”伊吉连博德吃了一惊:“可是吐蕃人和羌胡部众的关系并不好呀?他们自己就经常抢掠羌胡部落!”
“没错,吐蕃人的确时常抢掠羌胡部落,但这和他们能够驱使羌胡部众南下抢掠成都并不矛盾!”王文佐看着火堆,火光在他的眼睛里跳动,目光迷离、声音低沉:“你经过成都时应该都看到了,那儿和这里是完全两个世界,羌胡人的确并不想和我们打,因为打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处,但如果吐蕃人已经攻下了松州,打通了前往成都平原的道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过往的冤仇可以暂时放在一边,先一起去成都发财要紧,明白吗?”
“我明白了!你觉得吐蕃人能攻下松州吗?”伊吉连博德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对我越有利!”王文佐道:“援兵在增加,新的蝎子正在制造,如果吐蕃人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伊吉连博德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陡然落下的惊雷打断了他的声音,王文佐站起身,向外望去,一道耀眼的蓝白光芒打在沼泽边石楼的顶端。他可以感觉到它炽烈的愤怒,雷声降临,震撼黑夜。
“天地之威,何等慑人!”王文佐喃喃道。
“都督,村外有人正在靠近,看样子,很可能是吐蕃人!”阿克敦从门外进来,脸上有些慌张。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披甲,准备上马!”王文佐站起身来,将佩刀系在腰带上。伊吉连博德也赶忙拿起弓矢,低声道:“待会若是形势不妙,就让阿克敦护送都督先走!”
“现在还都不确定,何必惊惶!”王文佐笑道。
王文佐披上锁帷子,又在外面套上皮衣,戴上铁盔。他走出门外,夹杂着雨水的大风迎面吹来,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去,喝道:“马呢!”
护卫们早已将王文佐的马牵来,他并没有上马,只是抚摸了两下鬃毛,抚慰了一下自己的坐骑,低声道:“今晚就靠你了,乖孩子!”
战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决心,它垂下头,贴近王文佐的侧面,打了个响鼻。王文佐翻身上马,拔出佩刀,低声道:“待会听到号角声,就向外冲!”
又一道闪电落下,借助闪电的强光,王文佐能够看到进村的道路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上百人,随着一声唿哨,护卫们弓弩齐发,到处是咒骂、呼喊和痛苦的嚎叫,旋即被雷声淹没,接着,闪电又将黑夜变成白昼,他看到人群如波浪一般涌来。
黑暗随着隆隆雷声一起到来。护卫们射出第二支、第三支箭,然后是号角声,骑兵们策马杀出,王文佐的坐骑被熟悉的血腥气味刺激得双眼发红,疾驰而出。王文佐拔出佩刀,举过头顶,伊吉连博德就在一旁,张弓向前射去。
黑暗之中,他砍倒第一个,撞开第二个,劈向第三个。狂乱之中,他听到骨头被踏碎的闷响,但无法断定那是否是自己的坐骑踩碎的。黑暗中有人试图用长矛刺自己,但伊吉连博德一箭正中面门,倒了下去。两人冲出行列,王文佐感觉到周围压力一松,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第532章 回城
“明公,我护送您先回城吧!我们有马,吐蕃人追不上的!”伊吉连博德策马靠了过来,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他的脸,有一道伤痕,血正从伤口流出。
“这个时候逃走?”王文佐抹了把脸,汗水和雨水连成一片,让他无法区分:“只有我们两个人?夜里穿越那片荒野?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来一搏,吐蕃人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胜负未定!”
伊吉连博德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法说服对方,这里距离松州城至少有一天多的路程,途中是大片的草甸和山林,如果王文佐和他就这么逃走,那途中什么都可能发生,而且留在这里的护卫群龙无首,多半是要输。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下来一战,夜里胜负谁也看不清谁,胜负还是五五之数。
“也好,不过您身份贵重,切不可冒然行事,我等先等候片刻,等下一次闪电,看清楚形势再做决定!”伊吉连博德道。
雷声隆隆,却始终没有闪电划过,王文佐抚摩自己的战马,确认它没有受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马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在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他翻身上马,等待着闪电的到来。
但闪电未至,先听到一阵马蹄声,王文佐与伊吉连博德惊讶的交换了一下眼色,方才他们并没有发现吐蕃人有骑兵,难道己方已经被打败了,这是逃出来的溃兵?
“都督,都督!”
“我在这里!”王文佐已经听出是阿克敦的声音,高声应道。
“都督在这里!”阿克敦惊喜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向王文佐叩首:“小人方才慌乱间与都督失散,罪该万死,还请治罪!”
“起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王文佐皱起了眉头:“其他人呢?”
“有一半人退到了沼泽边的石楼坚守,剩下一半人随小人冲出来寻找您!”阿克敦打了个唿哨,远处传来几声唿哨应和,随后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听声音约有二三十骑,王文佐脸上的神色好看了不少。
“都督,我们先护送您回城吧!”阿克敦道:“至于剩下那一半人,那石楼十分坚固,居高临下,吐蕃人短时间内绝对攻不下,等护送您回城之后再派兵前来救援也不迟!”
“石楼中可有食物、饮水、箭矢?”王文佐问道。
“都督不用担心,小人令其退往石楼时,带了四头骡子,骡子上有箭矢干粮,即便干粮不够,杀骡马吃生肉也可以坚持数日,至于饮水,那石塔就在沼泽边上,不难取水!只要援兵能及时赶到,那一半人就不会有事!”
“也好!”王文佐见靠过来的亲卫也有三十余骑,足够护送自己回城,便点了点头:“阿克敦,这次你处置的不错,待到回去赏你五十匹绢,此番同行之人皆赏绢一匹,杀贼者加倍,有伤或亡身者加倍!”
在亲卫们的护送下,王文佐连夜赶回松州城,回城后他立刻派兵前来接应。接应者赶到后发现吐蕃兵并没有包围,一问才知道吐蕃人天亮后进行了两次试探,发现石楼险峻难攻,便撤兵退走了,于是一行人便回松州城了。
这次意料之外的遭遇战给了王文佐一个警告——随着冬天的越来越近,吐蕃人的活动也愈发频繁,自己必须做出相应的行动,向这片广袤土地上的羌胡部落证明大唐依旧强大,有能力庇护他们,否则他们就会在吐蕃和大唐之间做出自己的选择。
“让崔弘度把我的郎党尽快带来松州!”王文佐在信笺的末尾盖上自己的官印:“越快越好,时间对我们很宝贵!”
“是,我立刻让信使出发!”伊吉连博德接过书信:“不过松州不是有不少戍卒吗?”
“他们没用!”王文佐摇了摇头:“我太了解他们了,这些戍卒在这里已经呆了两年多了,而如果依照常规,他们最多戍守一年就应该有人轮替了。他们现在心里就想着回乡,这种守兵拿来守城还成,带他们出去野战和自杀区别不大!”
“可当初您在百济时手下的士兵可是足足呆了三年!”
“那怎么一样!百济是个死地,将士们不拼命就得死,由不得他们不卖力气!”王文佐叹了口气:“而且我和他们当时都在百济,甘苦与共,自然能得其死力。哪里像现在,在那些戍卒眼里我就是个从长安来的贵公子,怎么会卖命!”
“从长安来的贵公子?”伊吉连博德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天子对您如此恩宠,又是少年早达,戍卒们这么想也不奇怪!”
“反正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王文佐道:“我们的骑兵和旗帜越是尽可能多的飘扬在这片土地上,那些羌胡部落就越会站在我们一边,没有他们的支持,大唐是不可能在这片高原上站住脚的!”
松茂道。
“活见鬼,这地方吹得的不是风,是刀子!扎进喉管里用力搅动,把肺都冻成块了!”贺拔雍低声抱怨道。
“没办法!”崔弘度的胡须已经满是白霜:“听三郎说过,这松州地势比五岳还要高,所以气候会更冷!”
“比五岳还要高?”贺拔雍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五岳峻极于天,比五岳还高,那松州岂不是在天上?”
“是呀!”崔弘度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么多年来三郎可曾有虚言过?他既然说这松州比五岳还高,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倒也是!”贺拔雍点了点头:“不过三郎像这样子又是招募宣润弩手,丹阳藤牌兵,百济、倭国、靺鞨郎党也尽数招来,像对吐蕃人这么在意的还是头一遭!”
“嗯!”崔弘度回过头,只见身后一面面各色各样的旗帜迎着寒风招展,个个神情彪悍,脸上长着粗粗的胡子,前额直到顶门的头发剃的干净,两边的头发梳成辫子披散开来,背上的披风是用狼、熊或者鹿的皮制成,看上去与其说是人,更像是野兽。
他知道这些靺鞨人都是一等一的好射手,但战争毕竟和射猎不同,这些靺鞨人来自若干个互不统辖的部落,他们之间甚至有血仇,要想把这些彪悍勇猛的战士组成一支军队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不要说那些百济和倭人郎党了,他们之间甚至连语言都不相通,王文佐为何要选择这些人呢?他的心中没有答案。
“崔校尉,斥候说前面有人!”
“斥候?是黑齿常之?”崔弘度精神一振:“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