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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铁衣曲_分节阅读_第274节
小说作者:克里斯韦伯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69 MB   上传时间:2024-08-10 12:19:30

  陈七没想到李波竟然问到这个,脸上顿时露出过苦涩来:“李哥儿有所不知,确实安五娘与我也有几分意思,可我虽然去了县衙,但俸禄微薄,连自家混个肚圆都不易,家中又没有房产铺面,安五娘不管怎么说,也有一家酒肆,每日里都有活钱入手。手头无钱,哪里能办的好事?”

  “这倒也是!”李波点了点头,却没有再问,只是笑道:“万年县的县令周兴,你对此人知道多少?”

  陈七来之前已经从安五娘口中听到一些风声,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便小心答道:“此人原本就是长安人氏,虽然家境不错,但门第却一般。自小就用心读书,在律法上很是精通,入仕之后在河阳县就名声不是太好,被免了官,好不容易才又当上了万年县令!”

  “万年县可是个大县呀,又是天子脚下,从河阳县到万年县算是升迁吧?”李波问道:“他被免了官怎么能这么容易当上的?”

  “李哥儿您不知道!”陈七笑道:“从表面上看这是升迁,但素来京城下面的官儿都不好当,所以像万年县,长安县的县令,虽然是大县,但待选的官儿都不愿意来,周兴当上万年县令,其实只能算是平调,不算升迁!”


第623章 围猎计划

  “原来还有这等事,受教了!”李波点了点头:“你我是老相识,我就不绕圈子了,这周兴与我主上为难,所以便希望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能够盯着这厮的动静,这件事你最合适!”说到这里,李波解开腰间的钱袋,丢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前面说的是公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七哥你拿这些钱,早些和五娘把婚事办了,早晚也有个人知冷知暖!”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陈七看了看桌上鼓囊囊的钱袋,咽了口唾沫,口中却推却道。

  “七哥你就别推辞了,这点钱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上次朝廷征发城中恶少年,赘婿、罪犯去安西陇右从军,我的朋友熟人大半都被签走了,你和五娘是我认得的少数几个熟人了!”李波笑了笑:“再说这件事情若是办好了,上头自然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这点钱也算不得什么!”

  “那,那就多谢了!”陈七伸手拿过钱袋系在腰间,笑道:“周兴的事情你放心,我眼下在典狱手下当差,每日都要去衙门,只要留意,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好!”李波笑着举起酒杯:“那就祝七哥你诸事和谐,希望早一日喝到你和五娘的喜酒!”

  陈七离开之后,李波又喝了两杯水酒,慢慢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完,才离开方相肆,他可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和陈七之间的关系。回到王宅,他将与陈七联络的事情向伊吉连博德禀告道:“这陈七平日里就经常去那方相肆,属下便让他有了消息便告诉安五娘,待属下去那儿时再取走,免得引人怀疑!”

  “嗯,你能想到这么多甚好!”伊吉连博德笑道:“这里是长安,人多眼杂,若是一个不好,落人手柄,便会惹来弥天大祸,可千万马虎不得!”

  “是呀!”李波叹了口气:“若不是在长安,找个机会一箭射杀了这厮便万事大吉,哪里要这么麻烦!”

  “哪里有这么简单!”伊吉连博德笑道:“周兴他这也是受命于人,杀了他对方换一人便是,又有什么用?”

  “那我们该怎么办?”

  “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静待佳音便是了!”伊吉连博德笑道:“说到底,主上已经察觉到了周兴这人,就已经占了先手,便如同两军交战,一方先知敌方斥候所在,岂有不胜之理?”

东宫。

  “王领军,请稍等一下!”

  声音从背后传来,王文佐停住脚步,回过头,说话的是一个长须男人,他认得是任东台侍郎(后改称黄门侍郎)、同东西台三品,兼太子左庶子张文瓘,赶忙躬身行礼:“文佐拜见张相!”

  “王领军不必多礼!”张文瓘伸手虚托了一下,笑道:“我听说你打算过几日和太子在城外田猎?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王文佐倒是坦率的很,再说这等事也不可能隐瞒:“怎么了?张相您有何指点!”

  “指点不敢!”张文瓘笑了笑:“不过王领军你应该是刚来长安不久吧!此地与边地不同,乃是天子足下,行事须得稳重,不可孟浪!”

  “哦?”王文佐笑道:“王某确实刚回长安不久,行事不妥之处还请张相多多指点!”

  “指点不敢!”张文瓘变得严肃起来:“太子乃是一国储君,率领东宫之兵田猎,不忘武事,这原本也是应有之义。但这田猎也是有规矩的,每年秋收之后,草木枯燥,鸟兽已经繁育产子,引部众而猎杀,不但可以习练武事,还能驱害兽护田实,是一举两得的善举。而眼下却是夏季,田野正是农夫耕种之时,鸟兽也正在产子,车驾一动,人马践踏,牲畜啃食,百姓嗟怨,岂不有伤太子圣德?”

  “张相所言甚是!不过田猎的所在乃是在御苑之内,并无百姓田产;而且也不会劳师动众,太子会轻车简从,身边不过千人,不过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检校一下东宫之兵的射艺武事罢了!”

  “那就更不应该了?”张文瓘急道:“眼下长安正是太平无事,何须东宫检阅麾下兵士射艺?王领军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长安城中的流言吗?”

  “长安城中流言?”王文佐皱了皱眉毛:“什么流言?”

  “在我面前王领军你就莫要装糊涂了!”张文瓘顿足道:“外间传言说天子圣体不豫,有小人挑拨太子和皇后之间的关系,使得母子离心,并且乘机习练兵士,欲为不忍言之事!这等事你没听说?”

  “呵呵呵!”王文佐听罢笑了起来:“这等话张相您也信?”

  “哎,我若是信就不来找你了!”张文瓘叹道:“但是人言可畏呀!王领军你也是聪明人,又何苦行此嫌疑之事呢?”

  “张相!”王文佐笑道:“你方才说长安正太平无事,王某不敢苟同。您应该也知道当初为何王某从长安回来的吧?堂堂大唐,几千河北叛兵在关中生事,就得靠几百回纥人才能平乱,这成何体统?我回到长安后,二位圣上便令我整饬府兵事宜,又令我统领东宫之兵。借着田猎的机会,检阅士卒,这是下官的本份,若是因为几句人言,就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这并非王某所为!”

  张文瓘听了王文佐这番话,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正如王文佐所说的,去年那次兵变捅破了大唐府兵的画皮,聚集着天下兵府一半的关中地区,遇到几千河北兵叛变,竟然就搞得唐军狼狈不堪,最后需要来朝贡的回纥王子带着亲随冲阵才解决战斗。像张文瓘这种有识之士当然知道这意味什么,帝国就是建立在最强大的武力之上的,如果武力不行了,那其他的东西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完蛋就是时间的问题,所以整饬府兵,重建武力就是帝国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王领军所言确实是正理!”张文瓘默然半响,叹了口气道:“但这世上有正理,还有权变。整饬府兵当然是要紧事,但也要看看时境。自古以来天家内事,我们做臣子的掺和进去,多半都没有好结果的,疏不间亲呀!”

  “笑话,贞观名臣里还真没几个没参加玄武门之变的,他们下场如何?”王文佐腹诽道,但他当然不会蠢到说出这等话来,笑道:“张相金玉良言,王某记住了。此番心意,他日王某必有回报!末将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了!”说罢他向张文瓘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王文佐的背影,张文瓘长叹了一声,面上满是颓然之色。

天气的确很热,王文佐的生丝外袍贴紧前胸。空气郁窒而潮湿,像条湿羊毛毯般覆盖整个长安城。穷人纷纷逃离他们闷热窒息的住所,想在水边抢个位子歇息,只有那里才有些许微风,结果河边被挤得壅塞不堪。东宫里也是一样,雄壮华丽的房屋里空气似乎凝固了,王文佐觉得自己就像被黏在凝固树脂里的蚊蝇,痛苦不堪。

  “我总算明白陛下要在龙首原修建大明宫了,那儿至少地势高一点,风大,宫城里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王文佐一边脱掉已经湿透了的外衣,一边抱怨道。

  “那围猎的事情还依照原先计划吗?”伊吉连博德问道:“这天气穿着盔甲行军打猎可是会要人命!”

  “当然!”王文佐冷笑了一声:“行军打仗还分季节?”

  “好吧!”伊吉连博德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要不要考虑一下太子殿下,听说他的身体可不是太好!”

  王文佐陷入了沉默,确实如伊吉连博德所说的,这位太子殿下幼年时就体弱多病,虽然现在看上去还不错了,但底子一般,如果因为围猎病倒了,那自己可就全完了,皇后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

  “要么太子殿下别去,要么就多做点准备!”

  “那就在车马上多做点准备吧!多准备点冰块,放在马车的夹层,外面再做一个夹层,里面放满刨花芦苇,这样就能确保马车里面不热,还有大夫,饮水药物什么的!”王文佐道:“不去不可能,说到底没有太子,我根本指挥不动东宫之兵!”

  “嗯!”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主上,既然东宫之兵缓急之间指挥不动,那为何不从外间调一些兵士来,补入东宫兵中!”

  “不行!”王文佐摇了摇头:“你不明白,这里是长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了,如果我稍有动作,立刻就会被人揪住不放,到时候就算太子殿下也保不住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很好了,东宫之兵虽然不会唯我之命是从,但若是为了太子登基,就不用担心他们不卖气力!”

  “这倒是!”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主上您身边可用的也只有那五百人了!”

  “长安城里用得好的话,五百人也足够了!用得不好,再多也没用!”王文佐摆了摆手:“现在最要紧的是先确保太子尽快成亲,裴居道是河东裴氏东眷,家世显赫。有了他的支持,朝中大臣又多了一个臂助!”

大明宫。

  “雉奴,你今日觉得好些了吗?”武氏一边将李治从榻上扶起,一边小心问道。

  “已经好多了!”李治在妻子的帮助下,从榻上坐起身来,叹道:“就是还有些头晕,眼睛也还发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了!”

  “躺了这么久,自然会头晕眼花,起来在花园里走几步,自然就会好多了!”武氏笑道:“臣妾记得您是贞观二年生人,今年还没满五十,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岂可这么颓唐?”

  “也就是你还记得我的年纪!”李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叹道:“若是没有这身病,我这年纪的确正是春秋鼎盛,可惜天不假人呀!干脆等弘儿成婚,就让他登基为帝,寡人就退位当太上皇,我们夫妻去骊山宫中静养,阿武你看如何?”

  武氏听到丈夫这么说,心中暗恨,口中却道:“这倒也好,这长安城冬天冷夏天热,妾身早就有些受不了了,雉奴你想去骊山宫,我自然陪你。不过眼下还早了些,弘儿还没有儿子,等他有了儿子,国家根本稳固了,你再退位不迟!”

  “你说的也是!”李治点了点头:“天子膝下无子,国家就没有根本,那就只有在长安苦熬几年了!”

  “自家儿子,又有什么辛苦的!”武氏笑着淬了口:“对了,昨日兵部有一件事情禀告,说过几日弘儿要去御苑围猎!”

  “围猎?”李治皱起了眉头:“这么热的天气?季节不对呀!”

  “是呀!”武氏道:“妾身也这么问了,兵部说是为了检校兵士射艺,应该是王文佐的主意!”

  “王文佐的主意?”李治陷入了沉吟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道:“我们叫他回长安整饬府兵事,看来他倒是没有忘记!”

  “是呀,他这人别的不说,办起差使来倒是尽忠职守的很!”武皇后笑道:“这么热的天气也不放过,算的上是不辞辛苦了!”

  李治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道:“这样吧,让随行文士手诏一书,赞赏其忠勤,再赏他本人绢五十匹,参与围猎士卒每人绢一匹!”

东宫。

  “臣谢陛下隆恩!”王文佐跪伏在地,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接过宣旨内宦的诏书。

  “王将军办事勤谨,二位陛下都很高兴!”内宦笑道:“时常在宫里提到您,奴婢也曾经听到!”

  “这都不过是臣子的本分!”王文佐道:“屋内热的很,院子里还有点风,不如我们去院子里说话!”

  “好,好!”那内宦也早就一头的汗了,他听到王文佐的话,如蒙大赦。两人到了院子里,在树荫下的石凳坐下,旁边人送上茶水,内宦喝了一口,叹道:“不知道怎么了,今年夏天比往年可热多了!”



第624章 周兴的线索

  “是吗?”王文佐笑道:“这是王某在长安的第一个夏天,倒是不知道与往年比如何!”

  “原来是这样!”那内宦头发花白,面如满月,高鼻阔口,眉目端正,倒是生了一副好像貌,他叹了口气:“奴婢是十四岁入宫的,今年已经五十二了,算来入宫已经三十八年了,入宫那年是贞观七年,那年的夏天也是特别热!我记得很清楚,刚进宫第一天,我贪图凉快,光着脊背在院子里吹风乘凉,让师傅看到了,说我不懂规矩,狠狠的抽了三个嘴巴子!”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面上满是苦涩。

  王文佐听那老太监这么说,心中一动:“那当初想必您很恨那师傅!”

  “是呀!”内宦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那时我还就是个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挨了打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却不知道在宫里不是家里,犯了规矩,可是要人命的。老辈的打你,是让你长长记性,免得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是呀!”王文佐叹了口气:“我来长安以后,也觉得这里规矩大,总是害怕不知不觉哪里犯了规矩,害了自家性命,希望有个师傅指点指点!”

  “呵呵!”那内宦看了王文佐一眼,笑道:“王将军说笑了,您是贵人,又不是我们这种苦命人,莫说不会犯规矩,就算真的犯了规矩,有太子,有天子皇后保您,您怕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王文佐笑了笑:“贵人也有贵人的规矩,真的犯了规矩,就算是太子、天子想保我,也未必保的住。毕竟国法乃是先帝所制,即便是帝王,也不能为私爱所赦!您说是不是呀?”

  那内宦深深的看了王文佐一眼,片刻之后方才叹道:“许某入宫三十多年,像王将军您这样深受陛下宠爱,还能这般知进退的还是第一个!想必定然能享尽福寿,子孙绵延!”

  “那就托许公吉言了!”王文佐拱手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那内宦赶忙侧过身子,避开王文佐的礼:“许某一个残缺之人,如何敢被王将军成为许公!”

  “年长者为尊嘛!”王文佐笑道:“至于当初入宫之事,想必许公也是不得已的,人生在世,谁又没有几件不忍言,不愿再提起的事情呢?”

  那内宦闻言看了王文佐一眼,只见其神色坦荡,目光清朗,他在宫中服侍二帝三十余年,各种人情见得多了,目光之老辣非常人能及,立刻便能分辨出王文佐方才那番话是出自真心,非矫伪讨好自己之词,心中不由得一动,叹道:“王将军果然是当世豪杰,许某平生所见之人,要么是心中鄙夷却伪作恭谨,要么干脆就视我等为非人,能如王将军这般知晓我等的苦楚,却又能淡然处之的,还是第一个。”

  “许公乃是身躯不完,但世间身躯健全而又心智不全,为偏见所限之人何其多哉?”王文佐笑道:“比起身躯不完的,我倒是觉得后者更可悲可叹些!”

  那内宦听王文佐这番话,如闻暮鼓晨钟,神色大变,敛容下拜道:“许某今日得闻王将军此言,才明白这五十年算是白活了,受教了!”

  “不过几句闲话而已,许公不必如此!”王文佐伸手将内宦扶起,两人又闲说了几句,那内宦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得见王将军,如拨云见日,本欲多加请教,只可惜有职分在身,先告辞了,待到下次有余暇,再来请教!”

  这内宦离了东宫,回到大明宫,刚到含元殿,便看到当值的一名宫女上前,敛衽行礼道:“许少监,皇后陛下有旨意,你宣旨回来后便去见她!”

  “奴婢遵旨!”那许少监赶忙应道,他乃是内侍省少监许虚文,唐代设置内侍省,专门管辖宫内宦者,掌传达诏旨,守御宫门,洒扫内廷,内库出纳和照料皇帝的饮食起居等事务。其中太监二人,从三品;少监二人,内侍四人,皆从四品上,为其主官,分掌握六局:掖庭、宫闱、奚官、内仆、内府、内坊。这许虚文为内侍省少监,已经是当时宫中数千宦者中数得着的大人物了。

“说吧,王文佐接旨后说了些什么?”皇后正在用自己的午餐,由于事务繁忙,她的第二顿饭往往会拖到接近酉时(接近17点)。她的午餐很简单,煮鸡蛋、麦粥、还有半块胡饼还有一点干果,也许是为了确保头脑清醒,皇后的早餐和午餐都吃的并不多。

  “王将军谢了二位陛下的恩,然后说屋内天气热,请奴婢在院里坐下说话!”许虚文道。

  “嗯,他说了些什么?”皇后饶有兴致的问道。

  “奴婢提到了天气,说这个夏天比往年都热。他说他还是在长安过第一个夏天,所以不知道过往长安夏天有多热。然后老奴便提到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正是老奴进宫的第一年,也是特别的热,还说老奴当时年少贪凉,在院子里光着脊背乘凉,结果还被师傅打了几巴掌……”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

  “然后呢?”皇后敲碎煮鸡蛋的壳:“王文佐说了什么?”

  “老奴说自己是残缺之人,那王文佐便安慰了老奴几句,说当初入宫之事老奴也是不得已,还说任凭是谁都有几件不忍言,不愿再提起的往事!后来还请老奴闲暇时来他那儿坐坐!”

  武皇后的手停住了,她的脸上也滑过一丝惘然,几分钟后她冷笑了一声:“王文佐这张嘴还真是厉害,专门往人的心尖尖上戳,许少监,你当时是不是觉得他这话说到了你的心坎上了?”

  “老奴当时确实有这种感觉!”许虚文老老实实的答道。

  “没错,换了我也会有这种感觉,但这就是句没用的屁话!”皇后将手中剥了一半的鸡蛋狠狠的摔在地上:“是的,他王文佐有几件不忍言,不愿提起的往事。但他那几件事和你入宫的事情能一样吗?他现在是东宫太子的心腹,将来太子一登基,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前尊崇,膝下儿孙环绕。而你许虚文呢?永远都只能是一个刑余之人,百年之后,坟前无人祭祀,做鬼都只能是个饿鬼!”

  许虚文站在那儿,浑身上下剧烈的颤抖着,皇后的话就好像一条无形的鞭子,在抽打着他,黄豆汗珠沿着面颊滑落,将两鬓花白的头发粘结起来,平日里的风仪和气度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卑微老人,站在那儿,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你是不是很恨呀?”皇后问道:“恨就对了,像你这样的人只能恨,也只配恨人。是的,即便是我,是陛下,也不可能让你重新得到那些失去的东西,但你可以让那些比你幸福的人落入深渊之中,落得比你更悲惨的境地。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站在他们面前,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那样是不是比现在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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