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文佐不像是作伪,柳元贞也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柳某也只有谢了。哎,当真是想不到,当初在百济种下这点善念,今日竟然有此善果!”
“柳兄遇到这些麻烦,多半是因为我,这就算是一点补偿吧!对了,柳兄出狱之后有什么打算?”王文佐笑道,二十年上州刺史的俸禄虽然不是一笔小钱,但对现在的王文佐来说却没多少,能够把柳元贞这个人,以及背后的家族拉过来,倒也不是亏本买卖。
“当然是回河东啦!”柳元贞道:“长安米贵,若是不为官,外地人在长安久居就划不来了!再说柳某也五十多了,家乡田园荒芜,也要经营一番!”
“原来如此!也好,反正河东距离关中也就一河之隔,长安有事缓急之间也来得及!”王文佐点了点头,像柳元贞这种士族高官在长安肯定不会只有一人,随行的家人奴仆少说也有上百人,这么多人在长安的高物价下的花费可不是小数。而且柳元贞肯定在老家会有庄园,那才是家族的根基,年纪大了返乡好好经营庄园才是正理。
“长安有事?”柳元贞看了王文佐一眼,他听出对方话中有话,不过他现在还身处狱中不敢多问,只是笑道:“三郎之恩情,柳某永远铭记在心,无论身在何处,只需片纸相召,定然前来!”
长安,长寿坊,凌季友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勃就环绕着四方桌来回踱步,不停地叹息道。
“是呀!谁又能想到一夜之间会遇此大变呢?”凌季友看着好友,也叹息道:“如果子安兄你当初去登门拜见王文佐,而不是沛王,现在至少也能在弘文馆谋个差使了!”
“何止是弘文馆!”王勃停下脚步,拿着手中抄录的诏书道:“凌兄你看清没有?王文佐已经是左武候大将军,特进,中书门下三品!左武候大将军已经是武将之首,中书门下三品就是入政事堂为相。新帝登基之后,王文佐身兼将相,可他身边也没有一个文学之士,我当初若是去拜见他,以散骑常侍领弘文馆也不是不可能!”
“是呀!看来这弘文馆之位是卢照邻得了!”凌季友叹了口气,弘文馆乃是唐武德四年由当时的秦王李世民所建,本是门下省的一个下辖机构,聚书二十余万卷。置学士,掌校正图籍,教授生徒;遇朝有制度沿革﹑礼仪轻重时,得与参议,能进入的无不是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被视为“为国家储才”之地。对于像王勃这才早已名闻天下的才子来说,进入弘文馆一来可以增加和天子重臣的接触机会,二来也能培养自己的门生,为将来在政坛上的进步做好准备。而像王文佐这等人,手下拉弓的多,拿笔的少,如果王勃在发动政变之前就去投靠,确实有很大可能平步青云,直接空降去弘文馆。
“卢照邻?”王勃猛地一顿足:“腐儒之辈,平日里不过寻章雕句罢了,焉能与我比!”
“那又有什么办法?”凌季友叹了口气:“人家当初可是为了王文佐坐了牢房,出狱后又被朝廷通缉,王文佐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会重用他的!子安你就算文才再高,在王文佐心里肯定也是不及他的!”
王勃叹了口气,说不出话来,他如何不知道凌季友说的不错,但对错是一回事,心里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几分钟后,他低声问道:“那周兴呢?就是你那个上司,现在如何了?”
“周兴?”凌季友笑道:“第二天早上就被拿了打进刑部的大牢,他原先拿进来的所有官员都被释放了,朝廷已经下旨说他是蒙蔽君上的小人,就算不死,也至少也是个流放烟瘴之地!”
王勃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显然他对周兴的下场并不是太在意。凌季友走到好友的身旁,安慰道:“子安兄,行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是命岂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不管怎么说你与王文佐也是旧识,他当初也给了你名刺,你大可拿着名刺前去拜访,那王文佐也总要给你一个交待,不管怎么说卢照邻现在还不在长安,你人就在长安呀!”
“不错!”王勃眼睛一亮:“凌兄说的是,那我明日就去?”
“什么明日,现在就去!”凌季友笑道:“这种事情都是赶早不赶迟的,有多少人想拜访王文佐却没有门路,你手上可有他的名刺!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宝物呀!子安兄你若想有所成就,往日的那点脾气最好都打消了,和水吞下去,否则数十年后你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我明白了!”王勃点了点头:“那我收拾一下,立刻就出发!”
王勃出了长寿坊,赶到王文佐的宅邸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到了坊口便看到十多个武侯跨刀拦着,一一检点来人,路上排了长长一条队,王勃见状问队尾那人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坊内出了什么案子,武侯在搜查人犯?”
被问话那人打量了下王勃,笑道:“你不知道吗?王大将军的宅邸可是在这坊里,来拜访的客人太多了,为了避免打扰大将军的清净,衙门就派了武侯在坊门口看管!”
“你是说这些都是来拜访王文佐的?”王勃吃了一惊。
“纵然不全是,至少也有七八成是的!”那汉子笑道:“你这书生说话注意些,王大将军的名讳是你能够随便说的?小心惹恼了,招来祸患!”
“是,是!”王勃强压下心中的傲气,他看了看看不到头的长队,道:“在下与王大将军是旧识,可否让我排到前面些!”
“这些人都说自己是王大将军的旧识!”那汉子笑道:“凭什么让你插队,你放老实些,否则小心吃拳头!”
王勃看了看长队,暗想若是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排队,恐怕三五天都轮不到自己,情急之下他冲出行列,大步向坊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道:“在下乃受王大将军所邀前来,快快让开!”
王勃这般举动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周围的长安人可都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被王勃几句空话吓到了,纷纷上前阻拦,高呼:“你这无赖又在诓骗人,王大将军何等人,岂会邀请你这厮!”
王勃没想到这招竟然没用,被气的面红耳赤,一边推开面前人,一边拔剑道:“快让开,不然小心某家的剑!”
众人见王勃拔剑,却无人避让,方才那个排在王勃前面的汉子一把扯开领口,指着自家的脖子笑道:“兀那书生,你若是真有胆识便朝乃公这里刺,不然便快些滚开,莫在这里耍横,须知咱们长安人可不似你们关东人那般没胆!”
四周众人齐声叫好,那汉子更是得意,叫的更是大声,王勃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自己遇上京中的无赖汉了,进退不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让开,都让开些!”两个武侯喝开众人:“都干什么站在这里?皮痒了吗?”
“二位!”那汉子见状赶忙喊道:“这厮说自己是王大将军邀请来的,要我等给他让路,我等不让路,他便要拔剑杀人!还请秉公处置!”
“真有此事?”武侯的目光转到了王勃身上,王勃赶忙还剑入鞘,道:“在下确实是王大将军的旧识!这些人拦路不让我过去,所以才拔剑想要赶开,并无伤人之意!”
“王大将军是草莽出身,他的旧识可多了去了,若是都要见,把他劈成十个也见不过来!”武侯冷笑了一声:“街头持利器,也罢,你随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可我并无伤人之意!”王勃辩解道。
“无伤人之意你拔剑出鞘干嘛?”武侯冷笑了一声:“少废话,不然就不客气了!”
“我身上有王大将军的名刺!”王勃见自己如果再不亮出底牌,恐怕王文佐见不到得先去衙门了,他从怀中取出那枚王文佐所赠送的名刺,那两个武侯接过名刺看了看,确实不像是假的,年长些的那个点了点头:“好,你随我来!”
那两个武侯领着王勃进了坊门,来到王府门前,只见门前早已停满了车马,看车马上的装饰,非富即贵,显然正如凌季友所猜测的那样,现在的王文佐就是长安政坛的当红炸鸡子,是个人就想沾上点边。
一个武侯从王勃手中要来名刺,小跑着来到门前,向一个当值的军官双手呈上名刺,又指了指王勃说了几句话。那军官看了一眼王勃,便快步走了过来,王勃看来人愈发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
“王郎君!”那军官笑嘻嘻的向王勃拱了拱手:“可还记得,我是阿克敦呀!”
“是你?”王勃经由一提醒,这才认了出来,原来阿克敦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一年不到的功夫身高不但长了小半个手掌,体型变魁梧了,还留了胡须,王勃当初不过是一面之缘,自然认不出来。
“不错!”阿克敦看到熟人,十分高兴:“王郎君你且从侧门走,自从太子登基之后,来拜访主人的客人就多得不得了。你若是在这里排队,排几天都轮不到你!”
其实王勃当初对阿克敦的观感只能说一般,看到对方待自己如此亲近,心中一热,笑道:“多谢兄台照顾,你说的不错,这外面排队的人太多了!”
第637章 吐蕃的新消息
“是呀!”阿克敦一边替王勃引路,一边冷笑道:“这世上趋炎附势之人实在是太多了,太子没登基的时候,谁也不来;太子登基之后,什么阿猫阿狗都靠过来了。若是照我的意思,一个个都用棍棒赶走,都是什么人呀!”
王勃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瞥了阿克敦一眼,却发现对方脸上虽然在冷笑,但眼睛却是看着门外排队的人流,显然并不是对自己说的,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是呀!世间趋炎附势者众,雪中送炭者寡,本就如此!”
“雪中送炭?这是什么意思?”阿克敦不解的问道。
“哦!”王勃知道此人本是个靺鞨人,凭借善射才跟着王文佐亲卫,便随口解释了成语的含义,阿克敦钦佩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郎君果然是有学问,主上见你来了肯定很高兴,只可惜卢先生已经不在长安,否则你们两个正好碰到!”
“卢先生?你是说升之兄吗?你知道他的行踪?”王勃装做不知道卢照邻行踪的样子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升之兄,就是那次和你一起那位卢先生!他几个月前也来长安了,但是遇到一桩大麻烦,被关进了监狱里。若非主上出力,只怕他会死在狱里。后来脱身之后,主上便安排他离开长安了!对了,郎君你不是卢先生的好朋友吗?为何没和他一起来长安?”
“哦,我当时生病了,只能留在成都养病,升之兄怕耽搁了,便先一个人出发了。”王勃已经打定了主意,隐瞒自己先前首鼠两端的事情,笑道:“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病,等病好了来长安时正好遇到这天翻地覆的大事,想要拜见王大将军,却连坊门都进不去!”
“原来是这样!”阿克敦倒是一点也不怀疑:“那郎君你来的的确不凑巧,若是早来些时日,一定也能为太子登基的事情出一份大力!”
“是呀!”王勃长叹了一声:“错过了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也是可惜的很呢!对了,那天晚上你也立下大功了吧?”
“大功?哪里有什么大功!”阿克敦笑道:“那天晚上我就听到几声闷响,然后就是地动山摇,大明宫的宫墙便塌了,露出一个七八丈宽的大口子,大伙儿把事先带来的木板铺了上去。然后就跟着主上和太子殿下一同往里头冲,一口气冲到清晖阁下。一路上也没人阻拦,那些宫女和内侍离得远远的就吓得尖叫逃走,本来我还以为天亮以后要和北衙的左右羽林军厮杀一番,正憋住了劲,可天还没亮,上头就写了封诏书往玄武门那边一送,然后北衙禁军就放下兵器高呼万岁了!我连一箭都没射出去,刀刃一滴血都没沾,哪来的功劳?”
王勃听了作为亲历者的阿克敦的这番话,大吃了一惊:“你是说那天夜里没死人?”
“死人是有的!”阿克敦叹道:“有几个宫女内侍吓得跳入太液池里自尽了,但都不是我们杀掉。出发前主上已经下令过了;此番是为了清君侧,扶太子登基,除非是有人抵抗的,不可妄杀一人,否则军法从事!”
“竟然有这等事?”王勃心中不由得暗自吃惊,他这种世家子弟自幼便熟读经史,当然知道历朝历代这种宫变之事,不管史书上写的多么冠冕堂皇,真实中的杀戮都是少不了的,而且多半会殃及无辜。比如东汉末年何进被杀后八校尉诛杀十常侍、邓艾灭蜀之后钟会企图反叛在成都的变乱,西晋末年八王之乱那几次变乱,都是杀戮极为惨烈,即便是玄武门之变这种,也至少死了上千人。究其原因,绝大部分古代军队士兵都没什么自觉性,维持组织都只能依靠残酷的军律,而宫廷政变本身就是对原有政治秩序的破坏,为了确保手下士兵的忠诚,政变一方通常都会有意识的放松军律,用屠杀和劫掠来贿赂己方士兵,增强士气以取得胜利,加上古代宫廷通常都集聚了大量的财富和妇女,这对平日过着清苦生活又被严苛军律束缚的古代士兵来说,其诱惑力可想而知,两个方面因素加起来,古代宫廷政变的杀戮之重可想而知。
而这次宫变竟然天子易位而没死几个人,王文佐对麾下兵士的控制力之强可见一斑。
“那陛下有没有赏赐你们呢?”王勃问道。
“有,而且还不少!”阿克敦得意的笑道:“像我便得了绢百匹,钱五十贯,散官也升了三阶,说心里话,倒是有点受之有愧呀!”
“话不能这么说!”王勃笑道:“听你这么说,那天夜里是拥立新君又不是征讨敌国,功绩是不能用斩首数来算的!”
“这倒也是,王郎君着实是有学问!”阿克敦眼睛一亮,此时两人已经进了王府的前院,他指着前面的花厅道:“你先在这里用点茶点等候,我去替你通传,至于何时主上能有空见你,那就不一定了!”
“这个自然!王大将军身兼将相,能够拔冗一见便是在下的福气了!”王勃当然知道王文佐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能在屋里喝茶等候而不是坊外排队就已经是运气了,早就将平日的骄气压入腹中。
王勃进了花厅,只见厅内已经做了四五人,看服饰应该都不是寻常人家,王勃选了一处靠窗的椅子坐下,耐心等待。可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时辰,早已是明月升起,华灯高照,也没有半点消息,幸好府中还每人送了碗汤饼来,用不着饿肚子。
眼见得时候越来越晚,王勃正想着要不要起身告辞,明日再来拜访,门外却进来一个奴仆,高声道:“王勃王公子在否?”
“在,在,我就是王勃!”王勃此时也顾不得呵斥仆役直呼其名的无礼,赶忙站起身来应道。
“你便是王公子吧?那好,你随我来!”那奴仆拱了拱手,便走在前面,王勃赶忙跟了上去,笑道:“想不到这么晚了,王大将军还没有休息!”
“圣人有诏,主人已经入宫了!”奴仆头也不回的答道。
“那在下现在要去见的是?”王勃停下了脚步。
“是伊先生!”奴仆回过头来,面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伊先生可是主人的左右手,多少人想见一面都难呢!”
“是,是!”王勃心中有些失望,不过他知道眼下形势不同,强笑道:“见不到王大将军,伊先生也好!”
奴仆冷哼了一声,沿着长廊又走了一段,穿过一个月门,来到一间偏院,道:“王公子你稍候一会,待我进去通传!”
“有劳了!”王勃站在月门口等了片刻,便看到那奴仆又出来了,向其招了招手:“进来吧!”
王勃进了月门,登堂入室,只见上首坐着一个绯袍青年,头戴玉冠,满脸倦容,腰间金带上挂着鱼袋佩刀,赶忙躬身道:“晚生王勃拜见伊先生!”
“王公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伊吉连博德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右边下首的座位:“阿克敦说你是大将军的旧识,本来不应该让你久等的,只是眼下要拜见大将军的人太多了,而圣上刚刚登基,又一刻也离不开大将军,所以很多事情就只好由我代劳了,每日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闲……”“伊先生说的哪里话!”王勃赶忙道:“晚生和卢兄当初在成都有幸结识王大将军,本欲来与他一起来长安拜见,却不想生了重病,在成都将养了几个月才好,却是来的迟了。”
“卢兄?卢照邻?”伊吉连博德闻言一愣:“你是卢照邻的朋友?”
“不错!在下与卢兄相交莫逆,是多年的好友!”王勃赶忙道。
“嗯,是大将军的旧识,又是卢照邻的多年好友,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伊吉连博德笑了起来:“说吧,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求官还是别的什么?”
王勃没想到对方得知自己与卢照邻认识之后竟然说话如此直接,不禁有点错愕。伊吉连博德见状笑道:“王公子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外间那些求见大将军的也都是有所求而来,我当你是自家人也就不绕弯子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求官!”王勃答道。
“那好!”伊吉连博德笑道:“那你想求什么官,自己又有何所长?”
“在下曾在沛王府中为侍读,诗词文章皆有所长!”
“沛王府侍读?”伊吉连博德脸色微变,作为一个倭人,他对于唐朝的文艺界始终是隔着一层,王勃又实在是太年轻,所以未曾将眼前的年轻人和那个显赫的名字联系起来,但沛王是太上皇的嫡次子,曾经是帝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能够做他的侍读,肯定是大唐文坛上数得着的后起之秀。
“原来如此!”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既然王公子在文事上所有长,那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弘文馆(李弘登基之后,为了避讳,弘文馆已经改为昭文馆,但是当时人说的顺口,就没有改),就先从校书郎做起吧?还有一个就在大将军幕府记室,你选哪个?”
“弘文馆校书郎和幕府记室?”王勃闻言立刻陷入了选择困难之中,后者且不必说,就是从王文佐的心腹自己人,而前者虽然只是从九品下阶到正九品上阶,品阶虽低,任职要求却高,除授校书郎官职的一般都是及第进士中的佼佼者或制举登科的“非常之才”。校书郎属于清官序列,职务清闲,待遇优厚,升迁快速,前途光明,被唐人视为“文士起家之良选”,社会地位和认可度都很高,“非贡举高第,或书判超绝,或志行清洁的不轻授”,对王勃有极大的吸引力。
“如何?”伊吉连博德也看出了王勃的犹豫,不过他也没有催促,在他看来强扭的瓜不甜,自己已经把路都摆明了,愿意走哪条路,就看王勃自己了。
王勃思忖良久之后答道:“弘文馆聚集天下图书文集,在下家中世代雅好学术!在下选校书郎!”
“好,王勃选弘文馆校书郎!”伊吉连博德提笔记了下来:“你先回去等候消息吧,过几日必有回应!”
见对方已经同意了,王勃松了口气,起身行礼道:“多谢伊先生!”
太极宫、甘露殿。
“三郎!裴侍中,坐下说话!”李弘伸出右手指了指下首,刚刚登基的他便立刻升迁王文佐为左武侯大将军、特进、中书门下三品;自己的未来岳父裴居道为侍中,在他的心里,这两人便是他的左右手。
“陇右刘使君有急信至!”李弘从几案上拿起一封信笺,递给王文佐:“是关于吐蕃人的,你们两位都先看一看!”
王文佐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遍,然后将其转交给对面的裴居道,待到两人都看完了,李弘问道:“二位卿家,你们以为这件事情对大唐来说是好是坏?”
“吐蕃钦陵弑杀其君芒松芒赞赞普,纲纪混乱,实乃天夺其魄,自然是好事!”裴居道躬身道:“臣向陛下道贺!”
“那三郎以为呢?”
“臣以为现在说这些还早!”王文佐指了指那封书信:“毕竟这只是一面之辞,最好还是再等一等!”
“等一等?”李弘皱起了眉头:“三郎是什么意思?难道三郎以为刘使君所报不实?”
“那倒不是!”王文佐笑道:“刘使君是臣的老上司了,其为人持重臣也是知道的。但毕竟这件事情发生在吐蕃都城,距离陇右有几千里,估计也就几个吐蕃逃亡者口中传出来的消息,很难见得事情的全貌!照微臣看,还是先等一两个月,多得到些消息,再作决定!”
“嗯,王大将军所言甚是!”裴居道点了点头:“路途遥远,消息变异也不奇怪,还是持重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