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裴侍中
“那好,就先持重吧!”看到自己的两个信任之人意见一致,李弘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信笺放到一旁:“先让刘仁轨将那几个吐蕃逃亡者都送到长安来,由三郎细细询问?”
“如此甚好!都交给臣吧!”王文佐点了点头,不管他的视野有多么辽阔,但只要他的屁股放在长安,就无法对吐蕃的战事置之不理,原因很简单,吐蕃的地理位置对关中平原的威胁太大了。
“户部的奏疏!”李弘又拿起一封奏疏:“二位爱卿也都看看,还是老问题,缺粮!府库存粮只有两月了,现在是夏天还好,等到秋冬枯水封冻,无法行船的时候,怎么办?”
“照老朽看,只有把今年就粮于洛阳的时间再提前一个月了!”裴居道道:“算来两宫宫人和随行官员军士有两三万人,去洛阳就食的话,算来可以撑过来年春荒!”
“那三郎以为呢?”李弘的目光转到了王文佐的身上。
“请恕臣直言!”王文佐道:“裴侍中的办法虽然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终归是治标不治本。臣记得第一次来长安的那次,关中也是缺粮,朝廷就将长安的赘婿恶少年尽数发往陇右安西为戍卒,来减少长安的粮食负担。后来发生的事情陛下和裴侍中也都是知道的。可就算搞出那么大的乱子,也就弄出去了六七万人吧?然后呢?长安的人口变少了吗?”
“应该是没有!”李弘摇了摇头,他虽然年方弱冠,但担任监国之任也有一两年了,对于长安的户口,粮食消耗这些数字心里还是有些底的。
“应该说还更多了!”裴居道回答的更为坚决:“按说关中去年的秋粮和今年的夏粮虽然不能说大丰之年,但至少也算得上一个中等年景,开春以来雨水也不少,渭河等几条河道水量也充沛,从河南运来的粮食也不会比往年少,但粮食的储量却比往年少这么多,只能说是长安周围吃饭的嘴更多了!”
“那怎么办?”李弘闻言有些急了:“难道要像那年一样,将长安无业之民迁去陇右安西一批?”
“万万不可!”裴居道赶忙道:“殿下您才刚刚登基,恩德未孚,根基不稳!怎么可以做这等招民怨的事情?”
“三郎……”听到岳父反对,李弘的目光下意识的转向王文佐。
“陛下,裴侍中说的不错!其实就算陛下根基稳了,也不能这里随便赶人去安西陇右,否则每隔几年,长安的人口就会多出来不少,岂不是每隔几年就要赶人?”王文佐点了点头:“而且陛下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长安的人口会增长这么快?”
“为何会增长这么快?”李弘愣住了,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旁的裴居道笑道:“长安乃是天子治下,四方珍物汇聚之地,自然天下人都会想办法来这里!”
“不错,天下人都希望来长安,文武士子希图获得贵人赏识,平步青云;商人希望能在长安贩卖货物,逐什一之利,贩夫挑夫希望能在长安谋一个养活自己和家人的活计;就连恶少游侠也希望能在长安赢得名声!这么说吧,除了农夫,所有人都希望来长安。这些人愿意来长安,不是因为这里是长安,而是因为这是大唐的都城,天子脚下。这些都是陛下的财富,您又怎么可以将其拒之门外呢?”
“财富?”李弘神色怪异的看了王文佐一眼,旁边的裴居道咳嗽了一声:“大将军,长安城中人有许多是无家无业之人,他们一没有租庸调、二不服兵役劳役,反倒时常生出事端来,耗费粮米,如何能说是陛下的财富?”
“裴侍中,并非只有缴纳粮食布帛、服兵役劳役才叫陛下的财富的!”王文佐道:“有人斯有财,人聚居之地,财货才会汇聚,财货汇聚,商贾买卖,财帛自然不求而得。臣打个比方,如今长安户口数十万,陛下若欲求财,可令教坊司私营,令商贾出钱购买牌照,五年一次,便可坐收数万贯入囊,这种事情只能在长安、成都、扬州可以,其他地方却不行,为何?还不就是因为这几个地方人口稠密,其他地方人少吗?”
“大将军说的倒是不错!”裴居道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长安缺粮,没有粮食说别的都没有用吧?”
“裴侍中说的是!”王文佐道:“但粮食不足的解决办法是要么增加粮食的供应,要么迁都,而不是从长安赶人!”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陛下,臣以为漕运这件事情上大有潜力可以挖,每年从河北、两淮、江南征运来的粮食都堆在黄河两岸的仓库里霉烂,长安城里却在挨饿,这样是不行的。还有朝廷屡次用兵于吐蕃,而兵事说白了就是粮食,关中都没有粮食,陇右、安西还怎么打仗?乞陛下下一旨意,允许臣巡查漕运之事!”
“三郎欲巡查漕运之事?”李弘皱了皱眉头,在他的计划里,王文佐应该坐镇中枢,掌握长安卫戍,但对方也说的没错,漕运问题搞不好,连长安城里都没饭吃,其他的事情都是无根之木:“也好,下旨倒是简单,不过这件事情三郎还是不要投入太多精力了,寡人还有许多事情要交托给你!”
“臣遵旨!”王文佐赶忙俯首行礼。一旁的裴居道没有说话,他能够感觉到虽然自己与天子已经是翁婿之亲,但明显天子对王文佐更加信任,也给了对方更大的权力。虽说女婿能提前登基,王文佐功不可没,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既然身为天子,身居九重之重,自然不能偏持一端,把一切都寄托在某个臣子的忠诚之上,房子都不能只有一根大柱子呢!这个道理别人不好说,自己这个当岳父的还是得找个机会说说了。这也不是针对王文佐这个人,也是为了保全君臣之道,以为长久之计。
“裴公,三郎,你们两个这几日也都辛苦了!”李弘打了个哈欠,笑道:“今日便到这里吧!”
“臣遵旨!”裴居道和王文佐异口同声的站起身来,确实如天子所言,两人这些时日都是从早到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裴居道稍一犹豫,沉声道:“陛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公请说!”
“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多半是召见臣和王大将军,然天下事岂能只凭我等君臣三人处置的?臣以为,应当招揽俊才,虚纳雅言,不拘一格,方能使天下大治!”
“嗯!”李弘点了点头,目光本能的转向王文佐:“大将军以为呢?”
“裴侍中所言甚是,前些日子陛下刚刚登基,诸事尚未上正轨,现在已经都上了正轨,的确应该多听听其他臣子的意见!”王文佐沉声道,裴居道说的不错,权力就好比蛋糕,如果就自己和裴居道两个人分着吃,那无异于逼着其他人掀桌子,最后搞得大家都没得吃,还是主动让出一部分来,才是长久之计。
“寡人明白了!”李弘笑道:“那就依裴公所言吧!”
“王大将军!”
王文佐刚出门,正想着回去后怎么安排勘查三门峡那一段湍急河道的事情,身后传来了裴居道的声音,他赶忙转过身:“裴侍中?”
“王大将军!”裴居道加快了脚步,追了上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裴侍中有什么事吗?”
“王大将军!”裴居道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凉亭,两人来到凉亭中坐下:“王大将军,你可不可以将官职中那个中书门下三品去了?”
“裴侍中希望我退出政事堂?”王文佐皱了皱眉头。
“不错!”裴居道点了点头:“这么说吧!你身为左武侯大将军,已经掌管了南衙之兵,你的手下崔弘度、慕容鹉掌北衙禁军,这已经非常扎人眼了!你还入政事堂,即便天子对你信重,也要顾忌一下人言呀!”
“裴侍中说的是!”王文佐叹了口气:“但现在我还不能这么做,这样吧,我还需要一年到两年时间,等到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辞去政事堂之位的!”
“哎!”裴居道叹了口气:“大将军你还何必还要那个虚名呢?天子对你如此信任,言听计从,有没有那个中书门下三品又有什么关系?”
“裴侍中!”王文佐笑道:“王某岂是那等贪慕虚名之人?实在是想要为国家做几件实事,以为千秋万代计,所以才想要进政事堂的。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即便天子应允了,但若是没有政事堂的相公们的配合,也是推行不下去的!”
“几件实事?”裴居道听王文佐这般说,不由得惊疑不定:“你说的几件实事,应该包括改革漕运吧?”
“不错,这是其一!”王文佐点了点头:“若是我记得不错,自贞观年间算起,大概每年运到关中的漕粮大概至多不过二十万石吧?”
“嗯!”裴居道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我打算在五年内,将运到关中的漕粮总数增加到八十万石!有了这么多漕粮,无论是对吐蕃的用兵还是关中的平靖应该问题不大了吧?”
“八十万石?”裴居道吃了一惊:“王大将军莫不是开玩笑?长安虽然与洛阳有大河相通,但大河自潼关以东便水势湍急,且被砥柱一分为三,水下有暗礁,行船过之多有沉没,只能走陆路,损耗极大,实非人力所能行。”
“想不到裴侍中对漕运之事亦有留心?”王文佐笑道。
“长安上下数十万口多仰食漕食,裴某岂能不留心?”裴居道叹了口气:“大将军,你留心漕运是好事,但也得一步一步来,本朝开国以来也有四五十年了,留心在漕运上的才智之士数不胜数,可每年运进关中的漕粮最多不过二十万石,你一下子要翻两番,未免也太过着急了吧,还是留给一些事情给后人去做吧!”
“不着急,不着急!”王文佐笑道:“若是文宗皇帝和太上皇当初也这么想,那想必突厥、薛延陀、吐谷浑、高句丽、百济等夷狄今日尚在,今人有今人的事情,后人有后人的事情,还是莫要把今人的事情留给后人的好!”
听到王文佐的反驳,裴居道顿时语塞,若是旁人这么说他还可以耻笑其狂妄自大,偏偏眼前这人还真是身体力行,至少他前面说的那些夷狄里有两家就完蛋在他手上,最后他也知道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了。
王文佐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一边吃桑丘送上的夜宵,一边听了伊吉连博德禀告诸事,到了最后,伊吉连博德道:“主上,有个叫王勃的文士前来拜访,还带了您的名刺,说是卢照邻的好友,本来早就想来长安拜见您,只是在成都生了病,拖后了些时日!”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是有这个人,他来是为了什么?求官还是?”
“求官!”伊吉连博德道:“我本想留他下来在您的幕府里给我搭把手,但他想去弘文馆,所以就举荐他去弘文馆校书郎了!”
“弘文馆校书郎,那可是要当宰相的呀!”王文佐笑着放下了汤匙:“这倒也难怪他了,罢了!这种事情倒也强求不得!对了,我接下来打算整饬一番漕运,我记得你在成都时有几个商人手下,事情还做的不错!”
“是有,主上打算找他们来?”
“嗯,要办事情就得有个班底,我现在已经不可能诸事亲力亲为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先把架子搭起来,然后办事!记住了,沉下心去,多做事少说话!等把情况都摸清楚了,心里有底再说话,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
第639章 申公巫臣
“明白就好!”王文佐叹了口气:“你不要看我现在威风的很,但其实就是个空架子。过去我在暗处,做什么事情别人也不知道,所以无论做什么都容易;现在我站在明处,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我的身上,找毛病,找机会,恨不得我立刻就从半空跌下来,摔个头破血流,好取而代之。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们用人,不要光看名气,还要看能不能能够沉下心去把事情办好的,你明白吗?”
“属下记住了!”伊吉连博德沉声道。
马车翻倒,车轴断裂,奄奄一息的驮马横卧在路旁,发出绝望的呻吟。
“你还好吧?”王昭棠皱着眉头问道。
“王校尉,我很好!”朗日撒了谎……还特意大声,仿佛这样可让谎言成真。“你呢?”
“活见鬼!”王昭棠吐了口唾沫:“车轴断了,驮马也完蛋了,你觉得我能好到哪里去?”他抓了抓自己的下巴,胡须已经有过半白色,他看起来不仅丑陋了些,老上许多,更显得脾气暴躁:“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手怎么样了?”
“老样子!”朗日动动自己绑了绷带的手指给他看,红山堡的烈火留下的灼伤很严重,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但依旧没有完全康复。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半点感觉,之后才开始疼痛,让他恨不得就地打滚,他裂开的红皮肤内流出液体,一个个吓人的充血水泡布满指间,大得像蟑螂似的。“大夫说正在变好,手上会留下很多疤痕,会很难看,但不会妨碍我拉弓射箭。”
“有疤痕无所谓,反正你也不是女儿家!”王昭棠摇了摇头:“不过你这辈子的好运气应该在逃出来的时候就用光了,所以现在才这么倒楣,还牵连到我!”
朗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已经知道王昭棠是大非川之战的幸存者,毫无疑问他会非常痛恨吐蕃人,能够对自己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算了,这里距离长安已经不远了!”王昭棠看了看朗日的手:“你还能够骑马吗?”
“没有问题!”朗日点了点头:“我可以把缰绳绑在小臂上!”
“绑在手臂上?”王昭棠冷哼了一声:“只要马稍微有点不听话,你就会摔破头!”
“不会的,我的马术很好,当初在长安留学时,我就是马球场上的常客!”朗日笑道:“如果真的摔下来,也只能怪我自己!”
王昭棠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反正这里距离长安城也只有不到二十里路了,如果要弄一辆新马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郭四,你下马来,给这位吐蕃大人骑!”
后面的一个唐军骑士有些不情愿的跳下马,将自己的坐骑牵到朗日的面前,朗日翻身上马,将缰绳套在自己的右臂上,用脚踢了一下马腹,策动坐骑绕了一个圆圈:“如何,我没有骗人吧!”
王昭棠嘟囔了一声,做了个让继续前进的手势,对那个让马的部下道:“郭四,你就留在马车旁,看守一下东西,我到了长安后会派人来收拾的!”
马蹄敲打着坚硬的夯土,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路旁白杨树上的蝉声汇成一片。朗日看着路旁的田野和林木,以及随处可见的村落房屋,上一次看到这景色还是他作为留学生来长安的时候,不由得下意识的念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五柳先生的《归田园居》?”王昭棠问道。
“不错!”朗日点了点头:“当初我来长安留学时,时常和朋友们来周围游历,寄情于山水之间!”
“你在长安还有朋友?”王昭棠惊讶的看了这个吐蕃流亡者:“都有哪些人?”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朗日笑了笑:“如果要说最近的一个,那就是王文佐了,听说他近来在长安已经飞黄腾达了,是真的吗?”
听到王文佐的名字,王昭棠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用力的点了点头。
左武卫大将军治所。
“陇右送来的吐蕃流亡者到了?就在门外?”王文佐放下手中的文书:“好,快让他们进来!”
“是!”李波应了一声,赶忙出去通传,王文佐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打算给来人一个谦恭下士的好印象。但来人熟悉的面容让他吃了一惊:“朗日,怎么会是你?陇右送来的文书上没有你的名字呀?”
“不奇怪,因为我报上去的是假身份!”朗日笑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文佐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稀里糊涂的死掉,钦陵为我的脑袋悬赏了很大一笔钱,他也很善于用间!”朗日道:“我可不想好不容易从吐蕃逃出来,却稀里糊涂的被匕首捅死在某个角落里!”
“看来他很恨你!”王文佐看了看朗日绑满绷带的右手:“这么长时间还没好,看来伤势不轻呀!”
“是的,他的兄长就是死在我的手上,用你给我的那玩意,只可惜我原本瞄准的是他,结果打偏了!至于这手嘛!”朗日叹了口气:“钦陵放了一把大火,就连红山堡墙壁上的白银浮雕都融化了,从这样的大火逃出来,总要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他举起右手,在王文佐面前晃了晃:“怎么了,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当然,请!”王文佐从对方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带来的震撼恢复了过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大唐和吐蕃还真是一对孪生兄弟,不但相爱相杀了两百年,而且几乎是同时爆发宫廷政变,自己在长安逼迫李治退位,拥立太子登基;而钦陵则在吐蕃逻娑搞了军事政变,干掉了芒松芒赞赞普,拥立了芒松芒赞赞普的幼年儿子为新赞普。唯一不同的是,钦陵的手法比自己糙多了,自己搞政变几乎没流一滴血,而这位干脆把王宫一把火烧了!
“这酒真不错!”朗日笨拙的用绑满绷带的手放下酒杯,吐出一口长气:“再来一杯!”
“我倒不是吝啬!”王文佐亲自给朗日倒满酒杯:“不过你的伤还没好,喝这么多酒不太好吧?”
“呵呵!”朗日笑了起来:“如果我没死于钦陵的烈火和刀剑,那就更不会因为区区几杯酒而死掉!”
“好吧!”王文佐能够感觉到对方话语隐藏的那股子疯狂劲:“不过也不要喝太多了,毕竟你应该还有事情要说!”
“不错!”朗日目光中的那股子疯劲消失了,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狠狠的将酒杯砸在几案上:“这是最后一杯,你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事情的全部经过,这就是我想知道的!”王文佐问道:“从头到尾,你一点一点说!”
“这有什么好知道的,都已经发生了!”朗日叹了口气道:“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赞普想要杀掉钦陵和他的兄长,把噶尔家族消灭掉。就让我设下一个圈套,结果刺杀失败了,我只杀掉了钦陵的兄长,他逃出了红山堡,然后召集军队打败了忠于赞普的军队,然后放火烧掉红山堡,我从地道里逃了出来,赞普和其他人都被烧死了!”
“那赞普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逃出来?还有我看陇右镇的信笺说钦陵拥立了芒松芒赞赞普的儿子为新赞普,那个孩子难道不在红山堡里面?”
“芒松芒赞赞普不愿意离开红山堡,他宁可和祖父修建的城堡共存亡!”朗日稍微停顿了一下:“战乱发生后,赞普的妻子就带着他的儿子逃出红山堡,回到娘家去了!”
“这么说来,刺杀失败后,赞普实际上就已经被他的妻子抛弃了?”
“是的!”朗日苦笑了一声:“即使是我,也低估了噶尔家族的实力,如果我早知道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劝阻赞普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