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大殿发出了羽檄,陛下是他的儿子,而我们身着紫袍,是陛下的朋友!”高延年干巴巴的答道。
“那这些人呢?”长五郎的手指划了一个圈,扫过四周:“他们可不是陛下的朋友,也没有紫袍。这些吐蕃人和他们相隔万里,原本无冤无仇的,他们却要跑来拼命,我们打虾夷人、打叛逆、打东边的野蛮人是为了自己的庄园、为了更多的土地,为了皮毛、为了贸易,打吐蕃人是为了什么?”
“长五郎,你不要说了,这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高延年低声道:“我们弓矢之士,要做的就是好好侍奉主上,战胜敌人,别的就不要想太多了,越想你越心烦!”
长五郎叹息了一声,拿起皮口袋又喝了一口:“你知道的,我姓小野是当初那个奈良的酒屋家主用五十贯钱买来的,这次我出发前,那个老头儿抓着我的胳膊泪流满面,半天都松不了手。虽然这老头儿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高延年叹了口气:“长五郎,那个小野屋的当主对你不错吧?”
“把女儿嫁给我,把家业交给我,我生下来的儿子立为未来的家主。这次我应檄出征,随行的郎党有三十五人,都是小野家的一族,马匹、盔甲、兵器辎重也都是老头儿出钱贴补的,估计棺材本都差不多掏出来了,亲爹也不过如此了吧!”
“这么说,他对你还真不错!”高延年拿过皮口袋,喝了一口:“不过他也没亏本吧?不错,当初他的清酒屋生意是做的不错,但也就那么回事。花五十贯买了你,才有后来的难波津的小野屋,那老头儿只要不蠢,还不把你当宝供着?”
长五郎没有说话,他的面色凝重,死死的盯着眼前篝火熊熊跳跃的火焰,直到仆役送来煮好的浓汤和干饼,他才叹了口气,开始用餐。
高延年和长五郎的先遣队离开长安后的第十三天早上,护良带着两万大军离开长安,王文佐和太平公主一直将其送到灞桥,考虑到天子中风,皇后生产未久,朝廷可以说对这支援兵期望颇深了。
“大将军!”王朴靠到王文佐的马车旁:“长公主殿下派人来邀请您乘她的马车回城!”
“殿下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和您私下说!”卢照邻低声道。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他下车走到太平公主的马车旁,拱了拱手:“臣王文佐拜见长公主殿下!”
“阿翁不必多礼,请上来吧!”车门打开了,里面传出太平公主的声音。
王文佐应了一声,上得车来。只见太平公主坐在锦垫上,旁边跪着一名婢女,双手托着一只鎏金唾壶,旁边放着青铜兽首暖炉,马车里暖意融融,让王文佐不禁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自家人不必客气,阿翁坐下说话!”太平公主笑了笑:“本来早就想和阿翁您说了的,却一直碰不上,今个儿碰巧遇上,便请上车来说说!”
“公主请讲!”王文佐笑道。
“阿翁,前几日我家郎君辞了北门禁军的差使,由杨思俭接任,这是您的意思吧?”
“不错!”王文佐点了点头:“皇后派人来提了,我和韩王、张相商议了,觉得可以,便应允了!”
“阿翁!”太平公主道:“护良要领兵去陇右辞差使这没啥,可要是让杨思俭出掌北门禁军,那护良回来后,想要拿回来可就难了呀!”
“公主说的有理,不过皇后陛下已经开了口,我等也不能不有些表示吧?”王文佐笑道:“至于护良回来之后的事情,那不是还早吗?”
“阿翁!”太平公主的眉头微挑:“护良可是您的亲儿子,亲疏有别这句话您应该听过吧?”
“护良今年才二十出头,已经官居三品,统领数万大军,尚公主。若非他是我王文佐的儿子,他岂有今天?”王文佐慢悠悠的答道:“至于您说的亲疏有别,臣自然心里有数,北门禁军护卫宫阙,乃王室肺腑,朝廷爪牙,这等要害之地只有忠诚国家之人才能坐得稳,坐的长。殿下您还是安心些好!”
“你!”太平公主被王文佐这番半软半硬的话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方才道:“我也不是争权夺位的人,只是觉得北门禁军若是由一人所掌,左右失衡,关键时候会出乱子,所以才和阿翁说一下!”
“公主这话倒是不错,那公主觉得要举荐何人呢?”
“李孝逸如何?”太平公主问道。
“李孝逸?你是说左卫将军?”王文佐问道。
“不错,他是淮安王的儿子,高祖皇帝的堂侄,忠诚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前些年他在益州多次领兵征战,娴于兵事,当初护良去益州平定道贼时,还和他并肩交战过,交情甚笃。他这次调回长安,我们夫妻也出了力,若用此人出掌北门禁军,肯定能如愿!”
面对太平公主的建议,王文佐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复。自古以来掌握禁军最重要的不是懂军事,而是忠诚,能得到权力者的信任。这位李孝逸的出身肯定是没问题的,按照太平公主的说法,这位在益州带过兵,打过仗,至少比蹲在长安飞鹰走马的纨绔子弟要知兵多了,再加上当初为了回长安还走过他们夫妻的门路,说白了就是夫妻俩的人,指不定为了能出掌北门禁军还走过太平公主的门路。用这样一个人来分杨思俭的权,至少表面上看是没问题的。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杨少卿刚刚出掌禁军,就用人去分他的权,只怕皇后那边不好说话!”
太平公主闻言暗喜,笑道:“这个简单,只要北门禁军生点事端就好了,你没本事坐稳位置,朝廷也不责罚你,派个有本事的来帮帮你,皇后总没话说了吧?”
王文佐看了太平公主一眼,暗想这位还真是李治和武则天的种,别的不说,坑人的招数眼睛一转就冒出来了,他咳嗽了一声:“出掌禁军之人必须是个有能之士!”
听王文佐这般说,太平公主心知对方已经应允了,心中大喜,赶忙道:“阿翁说的是!”
回到家中,太平公主立刻派人去招了那李孝逸来,劈头便道:“汝出掌北门禁军之事已经有眉目了,我今日与王大将军提过了,他点了头!”
按说李孝逸是太平公主的长辈,但此时两人之间的权位悬殊,惊喜之下,李孝逸赶忙敛衽下拜:“多谢公主殿下提携,某感激不尽!”
“叔祖请起!”太平公主虚托了一下:“虽然王大将军已经点了头,但当中还有一件事情阻隔,那就是皇后,司卫少卿杨思俭是皇后的叔父,他刚刚出掌北门禁军,你如果去了,那就是分了他的权柄,皇后肯定是不会应允的!”
李孝逸如何听不出太平公主的在拿话套他,只是低头道:“一切都听殿下安排,某听命行事便是!”
太平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其实要想皇后点头倒也简单,只要北门禁军在那杨少卿手上生出点事端来,那就好说了。另外找个娴于军事的去帮帮他,皇后总不能说不吧?叔祖,你在北门禁军中可有熟识的人?”
“这……”李孝逸愣住了,他思忖了片刻,苦笑道:“我这些年都不在长安,就算有几个祖上认识的,也不会替我做这等大事!”
“哎!”太平公主叹了口气:“算了,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索性帮你把这件事情都办妥了吧!叔祖等你出掌北门禁军,可要记得我今日的功劳!”
“那是自然!”李孝逸赶忙道:“我此番若能如愿,定当唯公主马首是从,若有背誓,天地不容!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立下誓书为凭证!”
太平公主让李孝逸立下誓书,又派人招来屈突成,径直问道:“我有一桩事要你做,做成了便让你外放去当刺史,你可愿意做?”
屈突成闻言一愣,旋即大喜,唐代外放当刺史可是相当优厚的美差,留州的税收刺史可以随意花用,几年刺史当下来,宦囊里塞个十几万贯都是清官了,北门禁军虽然薪水高,军服漂亮,升官快,还是没法和出去当刺史比。
“公主殿下只管说,便是水里火里,在下亦当效命!”
“也不用你去水里火里,只要你接下来寻个机会,在北门禁军中生出点事端来即可!”
“生出事端?”屈突成愣住了,不解的问道:“敢问公主殿下,这事端怎么说?”
“很简单,护良此番领兵出京,便把掌北门禁军的差使腾出来了,让司卫少卿杨思俭占了!”太平公主道:“这位置太要紧,若是让他一人坐着,大家都坐着不安心,但杨思俭有皇后在背后撑腰,没个由头,也动不得他!你明白了吗?”
“公主的意思是,让小人去生出这个由头来?”屈突成问道。
“不错!”太平公主道:“有了由头,就可以加一个人进去,分杨思俭的权。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明白了吧?”
听到这里,屈突成额头上已经满是黄豆大小的汗珠,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卷进了高层政治斗争的漩涡,但转念一想,太平公主既然已经和自己说了,就不可能让自己推委过去,他咬了咬牙,大声道:“公主殿下请放心,一切都包在小人身上!”
“好!”太平公主见屈突成应允了,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放心,只要此事成了,两淮河南,随你挑选一州为刺史!”
转眼之间,便到了上元节,依照当时的风俗,长安城内金吾不禁,天子要与民同乐。不过今年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天子李弘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好,皇后生产不久,无法出来露面,于是长安城的喜乐气氛便少了不少。
虽然如此,但长安城中依旧是一片喜乐的气氛,毕竟天子皇后的状况再怎么不好,大家的日子还是要过得。长安宽阔的街道上到处是人头攒动,两旁的坊市上悬挂着各色各样的灯笼,端的是灯火盈天,宛若白昼。
在这种情况下,维持治安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武候、不良人、南北衙禁军的头上,对于北衙禁军,他们还多了另外一样重任,那就是仪仗和各种表演性质的竞赛,以宣扬帝国的威风。身为北衙禁军的实际上的指挥官,杨思俭在这段时间几乎是吃睡都在玄武门附近的北门禁军衙署,忙了个不可开交。
当然,北衙禁军们也不是白辛苦的,依照惯例,每年这个时候朝廷、天子都会给予丰厚的犒赏:比如衣赐、炭赐、酱菜钱等等不一而足,唐代的京城禁军在这方面颇有点像清代的八旗,尤其是中前期,朝廷的财政充足,当兵的又都是勋贵良家子。朝廷内部又时常宫廷政变,所以给北门禁军的待遇也是特别优厚。
依照往年的惯例,北门禁军的各营军官上元节前一天中午来到衙署,领取自己部属的犒赏,然后带回去发放。杨思俭已经忙了一上午,身子有些乏了,随便吃了几口,便在衙后的书房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第869章 骚动
杨思俭没睡多长时间,便被外间的人声惊醒了,不免心中烦躁,便从锦榻上翻身坐起,对守在榻旁侍候的小厮喝道:“你出去看看,外间是怎么会事?怎么这么吵?”
那小厮赶忙出去,转眼便进来了,神色有些惊惶:“老爷不好了,外边都是军爷,怕不有三五百人,将院子围得满满当当,都说朝廷发下的犒赏不足色,要老爷出去说话!要是您再不出去,他们就要打进来了!”
“什么?”杨思俭闻言大惊失色,原先还没散尽的睡意顿时不复存在,惊道:“犒赏不足色?这怎么可能?你这杀材可是听错了,小心吃鞭子?”
“哎呦!”小厮闻言喊起撞天冤来:“这等事小人岂敢乱来的,老爷您不信可以自己出去看看听听,若有半点不对,尽管拿小子问罪!”
还没等杨思俭说话,外间传来一声巨响,却是院门被撞开了,随即便听到“杨少卿出来给个说法!”“杨思俭你在哪里!”“速速拿住,休要让其跑了!”的叫喊声。杨思俭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只得穿上鞋子,披上官袍,不及戴上发冠便披头散发走了出来,强作镇定的对院子里的众人喝道:“这里是衙前重地,何等要紧,尔等居然在此喧哗,该当何罪?”
这后衙院子地方不大,前后只有四五丈见方,一下子用进来两三百条大汉,绝大部分都头戴幞头,有时加抹额,身穿圆领窄袖袍,腰系革带,足蹬黑靴,正是当时武人将兵的通常打扮,听到杨思俭这般拿着官架子吓唬人,顿时有人怒道:“汝说我等在衙前喧哗有罪,那贪墨天子与我等的犒赏,以坏钱替代好钱,以薄绢替好绢,这又该当何罪呢?”
“对,杨少卿你给我等一个说法!”
“我等朝夕侍奉天子,居然连给我们的犒赏都敢插手,真是胆子包天了!”
“别拿架子吓唬人,不就养了个干女儿当了皇后吗?有啥了不起的,这里谁祖上没替高祖太宗皇帝流过血,卖过命的,竟然要受这等屈辱!告诉你杨思俭,你现在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便是闹到到了皇后、天子面前,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都欺负到老子们头上来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面对院子里如狂风暴雨般的叱呵声,杨思俭刚刚强撑起来的那点胆子顿时被戳破了,他当然知道北门禁军子弟的出身可不一般,而且地位更是极为紧要,要是真的闹到皇后面前,就算是自己,这个司卫少卿也是做到头了。只得赶忙强笑道:“列位,列位,且息怒!且息怒!我并无要治诸位罪的意思,只是贪墨犒赏这又从何说起呢?要不诸位且先散去,待我先去查清楚了,一定给诸位一个说法,如何?”
屈突成躲在人群中,听到杨思俭这般说,暗叫不好。这番事情本就是他捣的鬼,为的就是想要搞出乱子来,给太平公主插手北门禁军事务的口实。若是让杨思俭把这一关拖过去了,后面再细查起来,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他向旁边的死党使了个颜色,那死党心领神会,从腰囊里摸出半贯钱来,用力朝杨思俭当头扔了过去,骂道:“这犒赏钱里都掺了不知道多少铅,黑的就和你的心一般,你还想哄骗过去,回头再来找我们麻烦是吗?”
“对,这厮肯定是想把我们哄散了,再设计陷害我们!”屈突成喊道。
“还有这绢,娘的薄的和纸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在当中吃了多少好处!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人群中又有人喊道。
杨思俭还没反应过来,当头就挨了一下,被丢过来的铜钱打在头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旁边的小厮家奴见状吓破了胆,赶忙围了上去,将杨思俭连拖带拽的拉回了院内。众兵士本来还有些心虚,但看堂堂的皇后叔父,司卫少卿就是这幅模样,原先的那点忌惮也就烟消云散了,有人大声道:“这等庸碌之人也来当我们的上官,当真可笑,大伙儿一同进去,要这厮给我等一个说法,不然决不罢休!”
太极宫,甘露殿。
“皇后娘娘,情况大致就是这样!请您千万要给老臣做主呀!”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满脸青紫,披头散发、袍服散乱的亲叔叔,顿时一股无明火直冲脑门:“这些丘八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连我的亲叔叔都敢打,这简直是,这简直是……”说到这里,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向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赶忙下去把杨思俭扶起,送到旁边锦垫坐下。
“叔叔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皇后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你先到偏殿去休息一会,我立刻招王文佐、张文瓘他们几个来!”
很快,王文佐等三人便到了,皇后铁青着脸:“三位,天子龙体不豫,将大唐江山交到三位手中,只望三位能够秉公处事,国家安泰,妾身也就能安心在宫中守着太子过活了。可现在圣上还在世,就有人不把妾身放在眼里了,若是将来有个万一,妾身真的只有抱着那孩子跳渭河了!”
皇后这话说的极重,王文佐、张文瓘、李元嘉三人闻言赶忙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口称死罪。皇后也不说话,只是掩面痛哭,王文佐等三人也不敢起身,只能跪在地上叩首不止。过了好长一会儿,皇后方才叹息了一声:“三位,我让杨思俭出掌北门禁军,并非是偏私娘家人,而是妾身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一两个娘家得力的人,很多事情着实不方便。想不到竟然就连这点事情,都有人看不下去,三位以为该如何办?”
这三人中除了王文佐心里猜到了几分,其余两人完全是莫名其妙,张文瓘咳嗽了一声:“皇后陛下,微臣当真不知您说的都是些什么事?”
皇后叹息了一声,向帘幕后招了招手,道:“出来吧?都是自家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杨思俭从帘幕后走了出来,用袖子半遮着脸,韩王看的清楚:“杨少卿,您脸上这是怎么了?”
杨思俭却有些不好意思说,皇后却恼道:“叔叔,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三位,也不瞒你们,我叔叔这脸就是被他手下的士卒打的!”
“被手下士卒打的?”不管心里怎么想,王文佐等三人脸上都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王文佐咳嗽了一声:“杨少卿,您可否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杨思俭苦笑了一声,便把他午睡时外间兵士说犒赏少了闹事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最后道:“三位,我是真的没有贪墨给禁军士卒的犒赏,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罢了!”皇后对杨思俭的软弱颇为不满:“王大将军,莫说我叔叔没有贪墨犒赏,就算是真的动了,难道就可以这般以下犯上?你在军中呆了半辈子了,若是这都不管,那还怎么带兵打仗?”
“皇后陛下说的是!”王文佐不动声色的答道:“军中最重上下之别,这等行径实在是骇人听闻。依老臣所见,一定要严惩!”
见王文佐态度如此鲜明,皇后的脸色好看了不少,目光转向其余两人:“张相、韩王你们以为呢?”
“我的看法与大将军一致!”张文瓘道。
“我也是的!”韩王道。
看到三人这么轻松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皇后微微一笑:“既然是这样,那就定下来了,三位果然是国之股肱,大唐一日也离不开三位。”
“臣不敢当!”三人齐声道。
皇后又寒暄了几句,便让三人退下了,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杨思俭不敢说话,只是垂首站在一旁。半响之后,突然听到皇后悠悠道:“难道这件事当真与这三人无关?”
“啊!”杨思俭吃了一惊:“难道您觉得这件事是他们三人在背后捣鬼?”
“说是三人,其实也就王文佐一个罢了,另外两个早就唯他马首是瞻了!”皇后冷笑了一声:“不错,我的确怀疑是王文佐在背后捣的鬼,毕竟当初出掌北门禁军的就是他儿子护良,我让你出掌禁军,实际上就是夺了他儿子的兵权,他就有了动机。而且他自己,他部属,他儿子都掌过禁军,也有这个能力,既有动机,又有能力,你说我不怀疑他怀疑谁?”
“那,那……”杨思俭已经被皇后这番分析给吓住了,他结巴了两句,最后道:“那他刚刚为何又那么说?”
“像王文佐这等人,城府深的很,说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做什么才是真的!”皇后幽幽叹了口气:“天底下谁又知道他心里真的想的什么?刚刚也就是君臣之间演的一场戏罢了,你要把戏当成真的,那就是你的错了!”
“那您明明知道他不愿意交出北门禁军的兵权,为何还让我去和他争呢?”
“呵呵呵!”皇后笑了起来:“这还不简单?现在天子不豫,无法理政,居于大内的是我,太子又年幼,若是不把北门禁军抓在手里,我还能睡得着觉?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天子是怎么登基?先帝是怎么退位的?”
听到这里,杨思俭混身一颤:“可,可我怎么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