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侍卫犹豫了一下:“将军,要不您去看一下,这次押运的是个倭人,不对,是押运粮食都是倭人,听他们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增援熊津城的!”
“倭人援兵?”余自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也难怪他会这样,谁都知道扶余丰璋是从倭国回来的,还有一位倭人夫人,他的登基离不开倭人的支持。鬼室福信死后,现在派一支倭人军队来熊津城,这个举动也未免太可疑了吧?
“他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东门外!守门的校尉拿不定主意,就让我来请示您!”
“做得好!”余自进满意的点了点头:“来人,召集我的卫队,去东门看看!”
微风吹来,沈法僧觉得自己身上的盔甲有些发紧,勒的胸部有些透不过气来,他想要让部下把皮带放松些,但又害怕在近在咫尺的敌人面前露出破绽,只得强自忍住。他不禁响起王文佐方才说的话:“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让你去,不过我事先提醒一下,倭人的身材矮小,他们的盔甲你恐怕未必穿的下!”而自己满不在乎的表示没问题,接下来就是自己强自套上那副金灿灿的倭甲,承担了冒充倭将的任务。
“怎么回事,守军怎么还不开门?”沈法僧低声询问道:“会不会是发现我们什么破绽了?”
“沈校尉请放心,看守熊津城的余自进平日里最为谨慎小心,像这种押运军粮的都是亲自查看,想必是守门军官派人请他过来了!”黑齿常之答道。
“亲自查看?”沈法僧看了看左右的倭人,心里不禁有点发虚,由于倭人普遍身材矮小,为了避免被百济守军看出破绽,伪装的运粮队中有一半都是刚刚被俘的倭兵,除外只有数十个当初海上被俘的倭人,剩下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身材较为矮小的唐兵了。虽然在出发前王文佐已经给这些俘虏开了一堆空头支票,表示只要能拿下熊津城就授予他们大唐番兵的资格,不再是俘虏,但毕竟时间也太短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闹出事情来。俗话说夜长梦多,在城门外拖延的时间越长,被百济人发现的概率就越大。
正当沈法僧心中打鼓的时候,城门上有人高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首的是谁?”
沈法僧听到黑齿常之的翻译,点了点头,一个同物部连熊一同来的百济向导上前高声道:“我等是奉大王之命,从周留城运军粮来的,为首的是大和国物部部之主,大连物部连熊将军!”
听到城下的回答,余自进点了点头,他也曾听说过物部部的名声,乃是倭人中著名古老氏族,实力雄厚,但是近年来衰微了不少,而大连是倭人朝廷的官职,乃是可以参与中枢决议的高官,不过这等身份的倭酋应该不会被指派来运粮,想必这是他祖上曾经担任过的官职,他拿来作为称号的一部分,这倒也不奇怪,在百济国也很常见。
“要开城门吗?”守门校尉低声问道。
“印信契符都查验过了吗?!”余自进问道。
“都查验过了,没有问题!”守门校尉道:“送印信的是小人的一个同乡,原先是在国相手下做事的!”
“哦,那就没问题了!”余自进松了口气,鬼室福信此人虽然权欲极大,但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能识人用人,而且处事公允,无论是不是自己的人,只要是有可取之处的,在他手下都提升的很快,黑齿常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虽然一开始不是鬼室福信的心腹,但道琛死后,鬼室福信也爱惜其才具,将其当做自己心腹看待,这也是他在杀了道琛之后能够迅速稳定住局面的原因。
“终于开门了!”看到城门缓慢的打开,沈法僧终于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对黑齿常之道:“你身材太显眼了,到后面去盯着点,别事到临头又出什么岔子!”
“是!”黑齿常之心知自己体型异于常人,熊津城中只怕有人认得自己,还是小心些为上,便退到运粮车队里,这样比较不容易引人注意。
余自进站在城门楼的马道上,观察着正在入城的倭人运粮队,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些人是货真价实的倭人,这一点绝无问题,但怎么说呢,他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是他们的衣甲太破旧了?这倒也不奇怪,经过多日的行军,谁都会是灰头土脸的;神情沮丧?士气低沉?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打仗只会对贵族老爷们有利,普通士兵被从家乡强征,拉到海对面打仗要能士气高涨才见鬼了;不少人身上有伤?难道是路上遭遇了唐军?怎么没人提到这个?余自进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他正想下令部下戒备。倭人中有人突然高声乱喊,冲出行列,向两旁的百济人跑去。
“妈的,这些养不熟的倭狗,还是露馅了!”沈法僧此时已经进了城门,他一把抓住马鞍旁的牛角号,用力吹了起来,浑厚苍凉的号角声顿时在熊津城上空响起。
“快,快关上城门!”余自进高喊,但声音却被号角声压制,几乎是下一秒,运粮牛车上的稻草被掀开,露出里面的手持半自动弓的唐军射生手和四具“蝎子”来,向猝不及防的百济守兵发射箭矢和短标,而掺杂在倭人人群中的唐军士兵也拔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砍杀,向远处投掷装满火油的陶罐和火把,很快东门就陷入一片喊杀之中。
“快,快关上城门!”余自进用力推开企图遮挡自己的卫兵,但没人能听到他喊的什么,喊杀声掩盖了他的命令,在城壁间回荡,好似岩石也在遥相呼应。余自进冲到战鼓旁,捡起鼓槌,陡然停住,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肩膀,鼓槌无力的从手中滑落,第二支箭刺入大腿,余自进倒了下去
第184章 鼓声
牛车上,唐军的“蝎子”正按照自己的节奏向人群发射短标,发出枯燥的咯吱咯吱声,百济人纷纷倒下,刀剑、长矛、箭矢、火把横飞,鲜血越流越多,汇成一条条小河,渗入泥土和石缝之中。
约莫半刻钟之后,城门重新恢复了平静。沈法僧用力扯开只剩半块的胸甲,好让自己呼吸的更加轻松一点,城门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参军的后继应该马上就到了,这一次的首功肯定是自己了,他正想着贺拔雍、崔弘度他们几个会多么妒忌自己时,突然听到城门楼上传来一下沉重的鼓声!
“哪个混账乱敲鼓的,皮痒了要吃军棍?”沈法僧骂道,还没等他叫人上去看看,第二声鼓执拗的响起,紧接着是第三下,仿佛是在挑战沈法僧的权威。
“混账,这可不是几下军棍能了结的事了!”沈法僧暴怒的拔出腰刀,沿着马道冲上城楼,黑齿常之见状赶忙跟上,可沈法僧刚登上城楼身形便凝固了,只见一人挣扎着挺起身躯,肩膀和大腿上各插了一支箭,正艰难的用鼓槌敲打着大鼓,鲜血沿着他的手肘流下,染红鼓槌,鼓面斑斑点点,灿若桃花。
“这个人是谁?”沈法僧问道,声音低沉,全无方才的暴戾。
“他叫余自进!就是熊津城的守将!”黑齿常之答道,脸色悲悯。
“他就是余自进!”沈法僧叹了口气:“好男儿,为何不生作我大唐人?”
“好男儿处处皆有,哪来大唐百济之分?”
沈法僧回头愤怒的瞪了黑齿常之一眼,良久之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倒是我看的浅了!”
此时余自进的击鼓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止,人颓然倒地,手依旧紧紧握着那鼓槌。沈法僧叹了口气:“来人,将其人收敛干净,好好葬了!”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还有这鼓槌,也和他一起葬了吧!”
泗沘城,都督府。
“这么说,王参军已经拿下了熊津城?”刘仁愿放下信笺,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
“不错!”沈法僧低头答道,依照中国古代的惯例,前线将领赢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会让有功的将士快马加鞭,高举露布(露布,捷书之别名也。诸军破贼,则以帛书建诸竿上,兵部谓之露布),一路传递捷报,这同时也是对将士的最好犒赏,因为主帅往往会对信使当面给予重赏。
“此事当真?”一旁的杜爽一把抢过几案上的信笺,细看起来,他刚看了几行便颤抖起来:“设伏击破倭人,冒充倭人运粮队袭破熊津城?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军中之事,机变为先,自然不可事事禀告!”刘仁轨笑道:“王参军此次立下了大功,取下熊津城之后,便是一盘棋做了眼,顿时活过来了!”
“刘刺史这个比方打得甚妙,三郎这一招着实是妙手!”刘仁愿拊掌笑道,原来刘仁轨口中的“做眼”是围棋中的术语,即做气眼。以前唐军在百济只有泗沘一城,没有腾挪的余地,一旦被敌军包围,就只能苦守孤城等死,而有了熊津城之后,两城相距只有一日路程,不但可以互相支援,而且可供开垦,耕种的腹地大大增加,唐军军粮来路大大增加,已经有了自存的能力。这与围棋中孤气眼不活,二气眼不死的规则颇有相通之处。
“既然熊津已经拿下,那我们就应该先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刘仁愿笑道。
“都督!”刘仁轨笑道:“以下官所见,眼下最要紧的是奖赏有功将士。至于下一步的行止,还是等王参军回来后,再做商量为上!”
“不错!”刘仁愿轻拍了一下大腿:“立下如此大功,若是不加以重赏,如何激励将士?你便是沈法僧吧?三郎在报捷文书中说你乃是此役首功,此战以少胜多,先登夺城,当为上获,赐勋功五转。至于王参军嘛……”刘仁愿稍微停顿了一下:“待其回城再为其叙功!”
周留城,宫室,高塔。
阿澄飞快的穿过游廊,登上石梯,她的脚步轻捷而又柔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鬼魂。突然她听到前面有人声,赶忙放慢脚步,调匀呼吸,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看到一行人从楼梯拐角走了下来,为首之人锦袍金带,正是扶余忠胜,阿澄赶忙屈膝下跪,垂首敛息,她看到脚步走到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
“你是王后陛下的贴身侍女?”扶余忠胜用疑问的语气问道,显然他还不太肯定阿澄的身份。
“不错,奴婢正是王后陛下的侍女!”阿澄低声道。
“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是!”阿澄抬起头来,与扶余忠胜尖锐的目光对视,旋即偏过头去,以免被视为无礼!
“你这是去王后陛下那儿?”扶余忠胜问道。
“正是?”
“你怀中是什么东西?”扶余忠胜目光扫到阿澄突兀隆起的胸口,显然里面有东西。
“是些野果!”阿澄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十几枚橘黄色的野果:“王后生下孩子后,吃饭也没什么胃口,这野果是王后小时候喜欢吃的,酸酸的,最是开胃。所以奴婢便采了些,拿去献给王后,只希望能让她晚饭多吃几口。”
扶余忠胜看了看阿澄手中的野果,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与玩伴们在山野间打闹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暖,点了点头:“那你就快些送去吧!对了,下次若是王后陛下要什么,你去对看守交待一句也就是了,无需自己去!”
“这个……”阿澄脸色微变,低声道:“国相,王后不想吃其他人摘的东西!”
“不想吃其他人摘的东西?”扶余忠胜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在鬼室芸眼里整座周留城除了侍女阿澄之外都是杀害其兄长帮凶,若是知道这野果与自己有关,只怕立刻丢出去,又怎么会吃,
第185章 回忆
“我明白了,那就只好你多辛苦些了!”
“不敢,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事,不敢称辛苦!”
扶余忠胜点了点头,向楼下走去,待到扶余忠胜一行人走远了,阿澄方才收起野果,起身向鬼室芸的住处跑去。
房门被推开,鬼室芸惊恐的抬起头,当她看到进来的是阿澄时,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让阿澄一阵心痛,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国王后的脸上,不应该。
“阿澄,你回来了,有什么消息?”
阿澄没有回答,她小心的关上房门,走到床边,问道:“孩子怎么样?”
“闹腾了半个晚上,奶妈刚刚喂完了奶,已经睡了!”鬼室芸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这给她原本稚嫩的脸上带来了一丝母性的光辉,但随即便消失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阿澄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相比起刚出生的时候,孩子的脸已经长开了不少,淡淡的眉毛,薄薄的唇,娇嫩的双颊上是细细绒毛,手指在塞在嘴里,发出梦中的咕哝,她禁不住感叹道:“多漂亮的孩子呀,和阿芸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是吗?”鬼室芸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不起来!”
“别说傻话了,不管怎么说,你可是这孩子的亲妈!”说到这里,阿澄搂住鬼室芸的肩膀,附耳低语道:“你方才问我有什么好消息,我告诉你,三天前,唐人伏击了派往熊津城的倭人运粮队,还乘机攻陷了熊津城。一千多倭人只逃回来百余人,扶余丰璋他们都要气疯了!”
“真的?”鬼室芸抓住侍女的手臂,狂喜涌上心头:“真是太好了,为何死的是倭人,而不是扶余丰璋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呢?”
“还没到那一天,菩萨有眼,早晚会报应到的!对了……”阿澄张开手臂,从怀中摸出那个装野果的布包:“阿芸,你还记得这个吗?我亲手在外头摘的,你尝尝!”
“啊!是羊奶子!”鬼室芸发出一声欢呼,从阿澄手中抢过布包:“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个了,对,就是这个味道,酸酸甜甜的!”她将野果塞入口中,大口咀嚼,汁液从口角溢出,就好像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片刻后,鬼室芸便将野果一扫而空,还恋恋不舍的将手指上沾的果汁舔舐干净,叹道:“真是好吃,只可惜这果子只有几天,过了这几天就老了苦了,就和我们女人一样,快乐总是一纵即逝,而苦涩和悲伤却是长久的!”
“阿芸,你可别这么说!”阿澄赶忙劝慰道:“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鬼室芸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亲眼看着扶余丰璋那个恶贼死,阿芸,你去告诉唐人将军的细作,只要是能让扶余丰璋死,我鬼室芸什么都肯做,请他一定要相信我,明白吗?”
阿澄见状只得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阿芸你也要放宽心些,这种事情也不是十天半月能成的,须得耐心等待!”
“阿澄你不用担心我!只要扶余丰璋一日不死,我鬼室芸就不会死的!”
离开鬼室芸的房间,阿澄吐出一口长气,每当她看到鬼室芸,她就会回想起过去,那个娇嫩、美丽,让人怜惜的女孩,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命运是如此的残酷,把那些宝贵的东西砸的粉碎,不给人一丝挽救的机会。
“阿澄!”
“国相?”阿澄回过头,惊讶的发现扶余忠胜站在自己面前,她赶忙屈膝下跪:“请恕罪,奴婢方才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看到您在那儿!”
“无妨!起来吧!”扶余忠胜他只有一人,平日里总是簇拥在他四周的随从部下们都不知道去哪儿来:“我方才还不能确定你叫阿澄,现在看来是没错了!”
“奴婢的确是叫阿澄!”阿澄站起身来,等待着对方的问话,自从鬼室福信死后,扶余忠胜就代替了他,成为了新的国相,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像这样一位大忙人显然不会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嗯!”扶余忠胜用力点了点头,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大不了的要事一般:“我听说你是从小便陪王后一同长大的!”
“回禀国相,王后出生时奴婢十五岁,自此之后,奴婢就再也没有和王后分开过!”
“原来如此,好,好、好、好、好、好!”扶余忠胜连声说好,好似阿澄的回答替他解决了什么巨大的难题,而阿澄只是沉默的看着扶余忠胜,最终扶余忠胜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阿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拜托你!”
“拜托二字奴婢当不起,国相只管吩咐便是!”
“是这么回事,过几日又有一批倭军即将抵达周留,同行的还有安培夫人!”说到这里,扶余忠胜稍微停顿了一下:“便是陛下在倭国时所纳的那名倭人女子!”
“哦!”阿澄应了一声,却没有多言,只是盯着扶余忠胜的眼睛等待下文。这让扶余忠胜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自在,不由得心中暗自埋怨扶余丰璋为何不自己来说,却让自己来做欺辱弱女子的大恶人。
“国相的意思是,那位安培夫人不想在这里看到我家小姐,所以您希望我家小姐离开?”
“对,对!”听到对方主动说出口,扶余忠胜如蒙大赦,苦笑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很有些过分,但眼下倭人势大,那位安培夫人乃是统领倭军的总大将安培比罗夫的养女,陛下此时是万万不能让她有一丝不快意的!还请您让王后暂且忍耐一段时间!”
“国相怎么这么说,阿澄只是个小小婢子,哪里有这么大本事!”阿澄道:“暂且忍耐的话更是莫要提了,阿澄虽然只是个婢子,也知道如今时势不同了。那位安培夫人身后是整整一个倭国,还有数万大军;我家小姐身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国相何须亲自前来,便是派十几个兵卒强赶出去,我家小姐还能说个“不”字?”
第186章 离开
阿澄这番话没有一个脏字,而扶余忠胜听在耳里,却觉得无地自容,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他猛地转身,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又转了回来。
“阿澄。陛下诛杀令兄,凭心而论,陛下是有背恩之处;但令兄何尝无有超越臣下本分之处?当初令兄与道琛法师一同迎立陛下回国,陛下以令兄为左将军,道琛法师为右将军,二人分掌大军,居等夷之位。若非令兄寻机杀了道琛法师,逼着兄长封他为国相,弄得君弱臣强,何至于后来落得这等下场?至于他与唐人私下购买兵甲,又装病引陛下来探望,居心叵测,被陛下设计诛杀也不能说是完全无因吧?至于王后,陛下知道她与令兄之事并无半点关系,又是陛下孩子的生母,陛下绝不会半点亏待了。还请你将方才我说的话都转告王后!”
房门被推开了,鬼室芸惊讶的抬起头,看到侍女又回来了,脸色凝重:“阿澄,出什么事了吗?”
“扶余忠胜在外面!”阿澄道,她走到窗旁,压低声音将扶余忠胜方才让自己转告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最后道:“小姐,其实我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坏事,你呆在这周留城里与囚徒无异,更不要说那个倭人女子来了,说不定会加害你。就算她不对你下手,你留在城里看到那对狗男女,也是活活受气!”
“气我是不会的,我早就没把那厮当成自己的丈夫了!”鬼室芸摇了摇头:“不过阿澄你说的没错,我留在这周留城里和囚徒无异,离开是一件好事,不过孩子我必须带走!”
“好,我出去转告那扶余忠胜!”
“嗯!阿澄!”鬼室芸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你觉得方才他让你转告我的那番话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