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购买者就能轻易将这一批东西卖出去回本”,郑成功说,“比如贩卖到军中作为军粮,或者向百姓公开零售。”
许多其他产品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像是牙膏、香皂、玻璃制品、羽绒衣之类的。
反正就,主打一个实用,人无我有,独家出品。
生产起来也很方便,方子早就被王莽分享在群里,大明的工器坊就尝试过挺多,甚至还用磁铁和花丝镶嵌的金丝做了一小批发电机。
当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薅光各位东晋士族大佬们的家底,等第一批回本,就可以继续开宰,给他们卖很多很多奇贵无比的东西。
沈约听得一阵心悦诚服,瞬间踌躇满志,回去准备埋头干活。
不料,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任他如何劝说,司马昱都不愿参与这一桩双赢的大好事中,反而因为前科,觉得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欺骗自己的钱财。
沈约看着生产出来的一大堆映着司马道生肖像的方便面,因为滞销而堆在仓库中,心头一阵发愁!
没奈何,他只好又联系上了郑成功,好在陈庆之的冷却期还没有结束,依旧停留在大明军队之中,保证了沟通的顺利进行。
沈约虚心请教:“如今该当何计?”
“只好用一些特殊手段了”,郑成功眨了眨眼,沉思说。
司马昱既然不想赚钱,那就一毛都别赚了。
不仅是一千万钱,所有底蕴都要吐出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好拿来给国家建设做点贡献。
从此刻起,司马昱在他心目中,已经不是潜在的优质股客户,而是雁过拔毛的雁……不对,毛过拔雁的毛了。
……
数日之后,一条消息在整个会稽郡流传开来。
普大喜奔,喜大普奔,司马昱殿下从十二美的榜单发布者处购买方便面十万包,大开府门,犒劳百姓,境内子民人人有份!
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拥而上,包围了会稽王府,司马昱一开门,便被热情的人潮惊掉了魂。
众人齐呼殿下高义,真个天人降世,如山崩海啸一般,末了又问殿下该在何处领取方便面。
司马昱:???
是哪个挨千刀的在对他逼捐?!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一行白衫使者自天边驶来,迎面便是拱手一礼:“我家主上,荆州刺史桓温,谢过会稽王大义捐粮,前来接应者在此!”
紧接着,又是一名紫衣使者:“我家主上,扬州刺史殷浩,谢过会稽王慷慨解囊!”
“本府主上镇西将军谢尚,代表江州军谢过会稽王,真古今高士之风!”
“东阳太守袁宏……”
“丹阳尹刘惔……”
“徐州刺史褚裒……”
司马昱:“……”
啊这,还是让他死了的好。
第152章
来自各方高官郡守的使者尽皆涌上来, 团团围住了司马昱。
司马昱只觉得满头雾水,衣袖都在拉扯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头发也披散开来。
眼看着周围人还在推搡来推搡去, 无休无止,他终于忍不住怒喝道:“都给本王滚!”
场面霎时一片死寂,众人惊愕地看着他, 眼睛瞪大了。
大家没听错吧, 会稽王一向高雅风范、名士气度,什么时候说过如此粗鄙的话!
“各位”, 司马昱也发现自己崩了人设, 虽然心里依旧骂骂咧咧,但脸上还是挂起了如沐春风的微笑, 深吸一口气道,“谁能来和本王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似乎还沉浸在讶然之中,桓温派来的使者第一个开口:
“收到殿下的来信后, 我们刺史高度重视, 并品尝了殿下随信附赠的方便面样品,认为此物完全具备成为军粮的潜质。”
扬州府的人和荆州是老对头了, 立即不甘示弱地说道:“殷中军也同样对殿下的行为大加赞赏, 中军大人的亲笔书信恰在此处,款款嘉意,不尽言表!”
桓温的使者语气平淡,又说:“殿下此次愿向荆州府捐赠五十万包方便面, 乃是我荆州上下军民之福, 我代表他们先行谢过, 必定深为激悦,铭感五内!”
“竟有此事”,这话真如当空一声惊雷,听得扬州府的人却面色如水,转向司马昱,“殿下在信中却只提出捐给我们四十五万包。”
他们甚至还是会稽王的盟友,却还比不上桓温这个政敌得到的多,使者内心顿时敲响了警钟,决定回头就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殷浩。
“有四十五万包都算好的了”,旁边,来自徐州府的人长叹了一声:“殿下只说要捐给我们四十万包。”
“我丹阳府只有三十万包。”
“我江州偌大之地,上游要冲,也不过只有二十万包。”
“我寿阳城只有十万包……”
“我晋安郡也是十万包……”
“我武陵郡……”
“我朱崖洲……”
……
众多使者一片金紫隐曜,贵气横溢,便聚集在会稽王府门前,一五一十地交流起了情报。
如此捐粮的大事,干系重大,自然不可能随便派出什么阿猫阿狗来接洽。
至少也是府中的得力干将,还真不畏惧会稽王的权势,纵然出了什么事,他们的上司也会力保其人。
司马昱越听越是咬牙切齿,听到最后,更是连牙都险些咬碎了。
究竟谁人放出来的风声,果真其心可诛!
居然假冒他的名号写信,更是在短短十余日内,将音讯传遍了东晋境内的每一处,东南西北,概莫能外,甚至连海南岛朱崖洲都出现了!
送信之人难道是插翅飞过去的吗?!
最可恨的还是每个州府数目都不一样,有厚有薄,对方存心在给他拉仇恨。
他要么就将捐出的粮食都按最高一档补齐了,要么就会得罪所有人,即便出钱出力也讨不了好。
即便是前一种,也难以挽回岌岌可危的印象分。
幕后之人完全奔着让他血本无归,又身败名裂的方向去的。
司马昱郁闷得几欲吐血,甚至在这一瞬,都想着干脆摆烂算了。
桓温的使者不失时机地递上了一张纸笺:“当日信件在此,望殿下过目。”
阳光晃得有些刺眼,司马昱伸手接过,一字一句映入眼帘,简直如同刀割一般发疼,让他下意识握紧了手。
虽说这其上字迹无法分辨(废话,用活字印刷拍出来的东西),但末尾的会稽王印信却是真真切切,如假包换:
“安西将军钧鉴:
自中原板荡,江表流播,蜀贼李氏、羯贼石氏、凉贼张氏、氐贼苻氏,皆篡逆窃国之大盗,窥伺神器之逆贼,使生民有倒悬之苦,山河有水火之危,社稷破碎,人情骇动,哀哉黍离,祸败日增。”
“昱每思之,未尝有一日不怀恨,但思扫清河朔,拥旌万里耳。”
司马昱看到这里,面色稍缓,心想这假冒者倒也说了句人话。
终东晋一朝,最大的政治正确就是北伐,收复失地,再造河山,此乃不能触碰的红线。
即便是再坏的佞臣权相,也不敢声称反对北伐,或是有意同北方议和云云。就算仅仅为了表面功夫,也得摆出一副心向江北、戮力雪耻的模样。
当然,背地里阻挠北伐的行径,那可就海了去,汇集了种种令人窒息之举,堪称政治游戏的集大成之作。
司马昱继续往下看,双目陡然一下子快喷出火来:
“奈何以骀驽之质,卑劣之才,少遭父丧,特乏祖训,长蒙室夷,有愧国恩——”
你特么才没教养呢,你全家都没教养!
“是故悲亲泣血,秉烛而鸣,振铎闻响,铿金待旦,思我七庙,哀及三光,纵庶竭所力,拚尽所思,亦难及父皇、明皇之万一,怅不能以身相代,特怀余恨。”
呕。
司马昱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不及万一」,他父皇司马睿也就算了——明帝司马绍?他那个短命的兄长,他配么?
司马昱今年二十六,但已经经历了五个皇帝执政。
他是司马睿的幼子,没别的特长,就是特别能苟,寿命又很长——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皇帝寿命太短的缘故。
他并不喜欢早逝的兄长司马绍,因为司马绍自幼便是名高江左的神童,天资颖悟,一句日近长安远传为千古美谈。
登基后,更是披文握武镇江山,擎天支地守社稷,平动乱,开太平,除了死得早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司马昱对此十分嫉妒。
在他看来,司马绍不仅是一个出身低下的宫人之子,还有一半的胡人血统,除了运气好捡到一个天子之位,旁的实在是一无是处。
倘自己能早生二十年,还有司马绍什么事?
司马昱怀着无比生气的心情,继续往下看。
“昱自愍鄙陋,而眷前恩,心犹念,德犹怀,故得委任足下,托以社稷宗庙之大事。”
“足下虽非簪缨相门,然明断高识,竭诚奉国,殊有其才。方今正当离乱之际,鼎沸之时,光复重任舍君其谁?切莫再作无谓推辞,使亲者痛而寇者快,天下荒而人心浮也!”
司马昱:“……”
敲里妈,听见了没,敲里妈!
把他怼成这个样子,最后还要踩着他的尸体夸桓温,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司马昱继续往下看,整一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下面用了长长的一段话贬低自己,主打突出一个卑鄙形象,又用更长的一段话赞美桓温的雄才大略,最后话锋一转:
正因为如此,我要给你捐献五十万包方便面,你放心去干吧!
安西放心飞,本王永相随!
且不说桓温接到此信是何反应,反正司马昱此刻真是要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