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曹操回到邺城。
五月,汉献帝刘协封曹操为魏王,邑三万户。
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宗庙、祖、腊皆如汉制,国都邺城,王子皆为列侯。
这个时期,曹操名义上还是汉臣,可实际上他已经是“皇帝”。
七月,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来以朝贺天子的礼仪来朝贺曹操,却被曹操扣留在邺城,曹操借机将南匈奴分为五部,选汉人为司马加以监督。
——建安二十二年
四月,天子命曹操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
意思就是,帝王出入时,在所经的道路上警戒,清道止行。
也就是封路,让百姓在路上回避。
冬十月,汉献帝又赐予曹操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
曹操以五官中郎曹丕为魏太子。
到这里……
不难看出,曹操回许都后用了两年。
这两年,无论是三国志,还是后汉书,一切的记载都十分模糊……
然而,曹操却完成了从一个从“魏公”到“魏王”,再到与“天子”几乎完全相同礼制的全部进化过程。
两年后的曹操,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铸五色大棒棒打权贵的洛阳北部尉;
不再是颁十罪疏,惩治豪强,还百姓青天的顿丘令;
不再是捣毁淫祠的济南相;
不再是敢仗义执言的议郎……
更不是那个,十八路诸侯讨董,喊出“诸君北面,我自西向”这等豪言壮语,孤军追逐董贼,最终大败而归,骂袁绍‘竖子不足与谋’的曹操。
那是曹操黑化的开始。
从那一刻起……
那个曾渴望成为汉“征西将军”的懵懂少年,那个曾经持剑意欲屠尽世间恶龙,匡扶正道的男人就不再了。
如今的他……
屠龙少年,终究变成了恶龙!
所以……
无论怎么看,关麟笃定,曹操绝不会南下……就算脑袋一抽,真的南下了,他很快就会幡然醒悟,就会悬崖勒马。
他曹操还有大事儿要做,蜀道……他耗不起!
“呵呵……”
心念于此,关麟浅笑一声,淡淡的吟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既得陇,复望蜀乎?”
“你这口气,哪里像是一个少年,倒像是个看破一切的老者。”诸葛瑾捋着胡须,不过很快,他回过味儿来:“四公子的意思是……曹操不会贪心巴蜀?这……不可能吧?”
“谁都会贪心,若曹操如吴侯那边年龄,他一定会南下巴蜀,可现在……呵呵……”
关麟浅笑道:“任何一个人,人生的最后几年都会选择稳妥,选择稳定内部,究是一辈子征战的曹操也不例外,这不……魏世子还没定下呢!”
“你是说……”
诸葛瑾才开了个头,关麟的话又一次打断了他,他问诸葛瑾,“子瑜先生,晚辈斗胆问你一句,若你是曹操,名义上奉天子以令诸侯,名义上为汉奋斗了一辈子,征战了一辈子,演了一辈子,也苦了一辈子,这人到六十,甲子之年……你还要接着演么?你难道就不会琢磨着换换大汉这‘房本儿’名字的事儿?”
诸葛瑾一怔,“房本儿?何为房本儿,何为房本儿名字?”
关麟也不解释,心里头却琢磨着。
——『老曹也不容易啊,干了一辈子,这汉家房本最后的几道手续总得办完吧!』
——『这曹魏的继承人选总得定吧?』
——『这内部氏族与宗室的矛盾,氏族的反抗,这一系列的问题总得平吧?』
关麟眨巴着眼睛……
想到这儿,他都为曹操感到头大。
一个矿有一个矿的烦恼;
九个矿也有九个矿的烦恼啊!
诚如关麟所想。
说老曹‘既得陇,复望蜀乎’格局浅的,那格局才是真的浅。
刘备奋斗了一辈子,还能中途休息一下,一边“接着奏乐、接着舞”,一边去抽空儿蹦个迪!
老曹奋斗了一辈子,临终前,把大汉房本的过户手续给办的七七八八……然后后人随时去更名,这似乎也不过分吧?
基于此……
——南下巴蜀!南下锤子个巴蜀!
关麟承认,这事儿上,他有赌的成分。
可老曹的格局,咋地,也比南下巴蜀要大呀!
关麟正吧唧着嘴巴,琢磨着这事儿。
却见几艘乌篷船由远而近……为首快船上的甲士高喊着。
“子瑜,大都督来了!”喊话的正是吕蒙。
鲁肃来了……
是吕蒙亲自送他来的。
……
……
第205章 合肥梦魇就在这儿,你东吴爱破不破!
滚滚长江东去,几艘乌篷船摆在码头。
因为是湘江,是刘备的地盘,纵是送鲁肃,也不可能派来艨艟战船或是楼船。
但孙权特地让吕蒙来送,就显示出了他对大都督鲁肃的重视,以及……对“关麟关四公子”的重视程度。
“子瑜——”
诸葛瑾本正在迎吕蒙,却听得乌篷船仓内,鲁肃那沙哑的声音传出。
吕蒙连忙道:“大都督请子瑜去船舱内一叙……”
噢……
诸葛瑾抬眼,看到吕蒙那意味深长的眼眸,又回望了一眼关麟,见他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
“好……”诸葛瑾答应一声,一边上船,一边问吕蒙。
“大都督的病好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咳的厉害,这次……希望那张仲景能治好他!”
听过吕蒙的话,诸葛瑾叹了口气,感慨道:“不是仲景神医治好他,而是关四公子允许仲景神医治好他……”
说罢,诸葛瑾回望了一眼关麟,迅速的上了船。
一时间,这捞刀河畔,除了几名东吴的仆从,还有关麟的部曲外,倒是唯独剩下关麟与吕蒙两个人。
倒是关麟,他饶有兴致的走到吕蒙的身边。
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上上下下的打量。
吕蒙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冷着嗓音道。
“阁下就是关四公子吧?”
关麟没有回答他。
此刻他的心思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想到的是……
总算见到吕蒙了,这长的也人模狗样儿,三十多岁,风度翩翩,一张国字脸英气十足,怎么就不干人事儿呢?
关麟想到的是吕蒙的白衣渡江,是吕蒙的臭不要脸,是吕蒙的背刺!
当然,关麟也能理解,吕蒙是行伍出身,不是精英政客,也不是什么大的氏族,战略眼光的层面跟鲁肃、荀彧、诸葛亮这种……还是相差甚远的。
追根到底,他就是孙家的一条狗,让他咬谁就咬谁?
关麟接着看,绕着圈看……就像是在看一头“畜生”!
吕蒙是越来越不自在。
“阁下到底要干嘛?”
关麟张口问:“将军是汝南富陂县人吧?”
吕蒙冷冷的回道:“是又如何?”
关麟只是点头他回想起,吕蒙的老家这所谓的“汝南富陂县”就是后世“安徽省阜南县王化镇吕家岗”……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关麟去过那儿,然后听这边的人讲述,在他老家……吕蒙本人的石像竟都被砸了。
原因嘛也很奇葩。
是八、九十年代,南方的商人们来这里考察投资。
而南方商人都拜财神!
财神是谁?是关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