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一个护院赶过来,见了任木兰,根本没将她当一回事。
“噗。”
任木兰一刀就斩在他腰上,任血溅了她一脸,她竟是根本就不怕,显出与年纪不符的狠劲来。
那护院在地上嚎叫,她还补了一刀,将他的手指砍断,使他不能反击。
这一下惊得其他赶来的护卫愣了愣,姜亥已带人冲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味丰楼调来的伙计,还有薛崭领着的几个偃师的差役。
此时这些差役个个都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因为动手之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但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郭元良、李三儿、高崇等人不会听他们的解释。
“啖狗肠。”
齐丑骂了一句,跟着薛崭往里走,正见到院里那些掠卖良人的奴贩子满地打滚。
“捕了吧。”齐丑心想。
反正已没退路了,他干脆拿出绳索,想上前拘人。
“徐善德。”
姜亥抬脚踩住还在打滚的徐善德,咧嘴笑道:“我记得你的名字。”
“饶了我吧,我可以给你钱……”
“哈。”
姜亥甚至没多说什么,抬起横刀一剁。
他竟是当着齐丑的面,把徐善德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噗!”
与此同时,任木兰迅速跑到了内院。
她熟悉地形,寻找着张三娘,虽然她没见过张三娘。
忽然,月光下,她隐隐看到了有人在跳舞,那人手里像拿着刀剑,映出闪闪寒光。却比她与姜亥使刀使得要漂亮得多。
之后是两声惨叫。
任木兰连忙向那里跑去,上前一看,只见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子正站在那。
“哎,你……”
那小女子回过身来,把手里的刀一丢,往地上一蹲,大哭起来。
“你是谁?”任木兰问道。
“我……我叫张师师,家中排行第三……
“找到了!”任木兰大喜,喊道:“找到张三娘了!”
县署。
中堂上,高崇还在试探着薛白的反应。
但薛白已闭上眼,正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找到了!”
高崇回过头,自信地扬了扬嘴角。
果然,人就在偃师县,张三娘就是来找薛白的,薛白利用此事夺权。
脑子里这些念头转过,他刚刚转向大门,只见薛崭浑身是血,手里拎着人头晃晃悠悠地走过来。
他恍神了一下,不明白事情怎么还闹到杀人这一步。
血滴在中堂的青砖上,那颗人头被捧高,高崇很快就认出了死的是谁……徐善德。
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
他低估了薛白,以为薛白想要伸手县务,没想到,迎面而来便是一刀。
捣掉暗宅,是示威,是这个新来的县尉的宣告。
高崇狠狠瞪向了薛白,而薛白也睁开眼,回敬了一个誓不罢休的眼神。
暗宅平时安全无虞,只有些普通护院,让薛白偷袭得了手,但若不讲规矩,这偃师县李三儿才是最可怕的人。
两人之间没有与吕令皓相处时的圆滑,因为知道瞒不过对方,对峙时都是锋芒毕露。
“找到张三娘了!”
跟在薛崭后面的是任木兰,扶着刚刚被救回的张三娘,她们身后,则是偃师县的差役们。
反而真正做事的姜亥与那些伙计此时并未入堂,因为这些人不需要朝廷的奖赏。
事情到此有惊无险,张家的众人连忙拥着张三娘去压惊、歇息。
崔祐甫则叉手行礼,问道:“几位县官,偃师县……”
“我等自会与令狐少尹解释。”高崇冷着脸叱道:“还轮不到寿安尉多嘴。”
崔祐甫也没想到高崇如此嚣张,淡淡一笑,告辞而去。
其实,以崔祐甫在寿安具的处境,还真就拿高崇一点办法都没有,无非是摆撰世家子弟的架子。此时心里想的还是薛白竟快要打开局面了,也许能引以为援……
安顿好众人,吕令皓已是焦头烂额,没有再回那满是血腥味的中堂,而是在令解中忧心忡忡。
“明府。”
高崇大步进来,径直说道,“我怀疑张三娘之事有所不对,像是薛白设的局,他开始向我们动手了,这是要不死不休的态度。一旦他借机把案子先办成掠卖公卿之女,郭元良就洗不清了。”
“我知道。”
吕令皓叹了一口气,道:“我早与你说了,犯忌讳的事少做,否则岂会如此被动?”
高崇道:“眼下说这些还有何用,收拾首尾要紧。”
“那你待如何?当着张家诸人、各县官吏现在便动手除掉他?”
以高崇之嚣张,对此也有些无奈,最后微微一笑,道:“容他几日也无妨,我等得起。”
第234章 谁负责
偃师县牢占地不小,若挤得满满当当,能装两百余号人。
薛白任县尉以后,往里捉了三次人。
第一次捉的是郭家奴牙行的掌柜,当夜便被放了;第二次捉的是想要殴官的漕帮,以涉及到骊山刺驾案的名义强拘着,几个县官暂时不敢放人,但在找机会放;今夜是第三次,捉了暗宅的人贩数十个。
“打算放了吗?
“啪!
听得薛白淡淡一句问,齐丑当即给了自己一个大巴掌,苦着脸赔笑道:“县尉太风趣了,小人担不起。”
“我没心情与你风趣,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是吗?”
“是!当然是!”
齐丑以肯定的语气应了,压低声音道:“小人剖心剖肺地与县尉说几句……从小人领县尉进城,可就说了不少实话,县尉应该看得出来,小人与他们那些伤天害理的人大不一样,求的也就是安稳过日子罢了。不然,高县丞为何更倚重那李三儿啊?”
薛白耐心听着他这些废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拍了拍齐丑的背,道:“若非如此,我的人已要了你的命。
齐丑一个激灵,忙道:“县尉你是懂我的。”
“我能信你?
能!
“他们逼你放人,如何?
“不放,道理小人明白,人是我们去捉来的,高县丞哪能饶过我们,小人得跟紧了县尉。
齐丑其实也没底,说话时不停看着薛白。
薛白一直以来表现得都是从容自若,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让他觉得“长安来的大人物,背景深不可测,哪会怕几个地头蛇”。
明白就好,与弟兄们说清楚。”
“县尉放心。
“漕河上的淤泥也该清一清了。”
最后这句话齐丑也听明白了,薛县尉要除掉李三儿,往后偃师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还得是官差说的算。
“县尉慢些,小人给你照些亮。”
齐丑遂殷勤地提着灯笼,恭送薛白出了县牢,与薛白刚到偃师县由他迎接时,他承诺过的一样。
驿馆前站了一排人,皆是张家的奴仆,个个精神饱满,一看就是会做事的人。
“薛……”
“我是偃师尉薛白。”薛白走到馆门前,抢先开口,扫视了这些人一眼,道:“张三娘在我这县尉辖境出事,我难辞其咎。我想代县署登门道歉,并再问些情况,好将恶汉绳之以法。”
其中一个张家奴仆当即抬手,正要说话。
“等着!”
另一人喝叱了一声,仰头,傲然扫了薛白一眼,双臂环在胸前,自转入驿馆。
薛白便在馆外等了很久,才见对方一脸不爽地出来。
“让你进去。”
说罢,这张家奴仆手往背后一摆,站在那骂道:“登门的礼节都没有。”
不一会儿,郭涣、元义衡便派人载着一整车的礼物到了。
“这些都是吕县令给张家小娘子的礼,还请笑纳……”
“我一定不会推脱。”
“好,薛郎说的,那便对我家小娘子负责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