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连忙将手伸回来,她感觉自己两颊在发烫。明明之前在盛家时,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她现在发觉自己的脸应当比手要红。
只能庆幸天色黑,灯火也不算亮,只要不凑近看没人能知道。她低头用自己的手捧住自己的脸,完全不看盛浔。
她完全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盛浔轻笑出声,也没有再做任何越线的动作。
从头将虾尾的壳给揭开,递给阿夏,她半伸长手接过,怎么样都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烤时虾壳是完整的,烘烤当中所出的汁水也全都包在虾肉里,盛浔烤的时候火候也掌握得很好,没有过分老,虾肉特别紧实。
阿夏吃完这根后,对面忙得热火朝天,小阿七边烤边吃,嘴里叼着虾嘶嘶呼气,手里还紧握着一把肉片。山桃也没有下厨的本事,她就等着吃。但她比阿夏好点在于,自己做的东西都能硬着头皮吃完。
晓椿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烤的时候是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忙的。她正独占一个铁架子烤生蚝,低头顾着看火候,只嘴里喊道:“阿夏,生蚝烤好了,快来吃。”
阿夏就等着这句话,立马屁股离开凳子,准备溜过去,溜到一半又跑回来把凳子也给拿上。一点也不带留恋的。
只是没想到,其他人下手可比她快多了,山桃连吃带拿,嘴上的还没吃完呢,手上已经有了一个。小阿七自己烤的也不管了,先拿一个再说。三青早就馋她烤的这个生蚝了,凳子移过来 ,长手一伸两个又没了。
“你们下手可真快的,”阿夏看到空无一物的烤架,拿眼神瞟着他们几个,完全没有一个不好意思的。
“给你给你,”山桃把手上多拿的这个塞给阿夏,含糊不清地说:“刚才怕他们全给吃完了。”
“山桃,我今天真没有看错你。”
阿夏拍了句马屁,看向那个生蚝,肉老大一个,边上抹了一圈剁好的蒜泥,有不少落在壳内的汁水上,蒜香扑鼻。
她手上还有刚吃完虾的签子,拿竹签子挑起生蚝肉,汁水往下滴,全都塞进嘴里,生蚝肉很滑很嫩,还会爆汁,蒜泥搭酱料,入味后咸鲜。当然壳内渗出的汁水也不能浪费,略微有点咸。
才刚吃完这个,山南稳坐在那里,边用竹夹子翻面,还吆喝道:“来来,山南师傅要支摊了,一份烤鱿鱼五文钱啊,给钱再拿。”
“想想哈,今日我就强抢了。”
小阿七拍拍他的肩膀,手疾眼快地从铁板上扎了一对烤鱿鱼,边吃还不忘告诉山南,“不得不说,这白来的鱿鱼是真好吃啊,这皮脆肉嫩 。”
还没说完腿就挨了山南一脚,“边上去。”
“哎哎哎,”小阿七装作被他踢得很痛的模样在那抱着腿叫,没人理他,还在一旁大笑不止。
笑声让停在露台边上的鹭鸶惊住,扑扑翅膀飞起,对岸人家的灯都熄了不少,一眼望去大片的黑,只有檐下灯笼的微光。
连渔船没有几只从水面游过,只有他们这里还正热闹,烟火气和香气缭绕。几只铁架子上就没断过东西,不是在烤鸡爪,就是拿油纸包着鱼,底下的火被掏空,只有两边燃得火热。
前面抢着吃,抢到什么吃什么,觉得什么都好吃,年糕烤到表皮脆到开裂,里头的年糕还嫩着,咬起来又香又糯。鸡爪一点都不干不焦,皮上沾鸡油,鸡皮喷香,鸡肉软而弹。猪里脊最为入味,光只是咬还没吃到嘴里就觉得嫩。
不过吃到后头,大家都饱了,还剩下几样是谁烤谁吃,实在不想吃就划拳,谁输了谁吃。输的人都一脸苦相,实在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阿夏输了好几次,塞了一肚子吃食,完全不想再参与他们的玩法,倒退着慢慢踱步往后头走,见他们没发觉松了一口气。
躲在最角落拿巾子擦嘴巴,突然发觉头顶上没光了,她还惊了一会儿,抬头看是盛浔,气也放下去,反倒又提了起来。
“找我?”
阿夏底气有点不足,拿着巾子的手也慢慢放下来。
盛浔没接她的话,反而是说:“阿夏,你嘴边上还有东西。”
“在哪?”
她拿手指头去摸,没有发现。
盛浔弯身凑近她,阿夏往后退了一步,后头有石栏抵着她,倒是真没有哪里可以走。
他笑了声,拿大拇指挨在她的下唇边上,手指从唇角慢慢滑到她的唇上,眼神深沉。
不过在阿夏即将要躲的时候,他收回手,将拇指上沾的黑屑给她看。
还轻声道:“阿夏,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在他说完后,阿夏的耳朵红得跟今日的炭火一般,但她只觉得嘴唇很麻,跟吃完花椒那种麻又不相同。
她用手捂住嘴巴,眼神躲闪,闷声闷气地讲,“下次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从盛浔侧边底下蹭得跑出去,她现在宁愿回去吃东西,至少没有盛浔可怕。
盛浔手撑在石栏上,手指挨着唇边,看她一溜烟跑出去也没拦,只是低低笑了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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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鲜虾烧卖
阿夏走回去时, 大家玩累了找个小板凳坐在那里,各自聊着天。
晓椿给她腾了个凳子,侧头看见她脸色潮红, 关心道:“阿夏,你的脸怎么了?”
说完还伸出手掌放到她的额头上和自己的额头上比,自言自语道:“也不烫啊。”
“刚才从那边跑过来,有点热。”
阿夏支支吾吾地回她, 也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到底为什么脸红。
“那你喝点水,”晓椿给她倒了杯茶, 也没有起疑心, 还嘱咐说:“就算夜里凉快,跑起来也是热的, 你可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她接过茶胡乱点头, 一口气喝了半杯, 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缓口气把另外半杯也给喝完了。
山桃笑她, “有这么渴吗。”
阿夏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实在是就算她蠢也知道盛浔那个举动不对劲,根本不好开口跟外人讲。
她没敢继续深想, 着实是太过于奇怪了。
“好了, 我们几个把乱摊子给收掉, 阿夏你们三个先去画风筝纸面, ”三青站起来, 他还是有做哥哥的样子, 哪管自己在家也根本不动手的。
阿夏忙不迭拉着晓椿和山桃走到另一头。
三青拿手握着下巴, 踢踢盛浔的鞋子, 压低声音好奇道:“我怎么瞧着阿夏在避着你呢?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我说没有你信吗。”
盛浔心情不错,哪管收拾那么多的碗筷,还有心思跟他拌嘴。
“我信你,我还不如信庙里的神佛显灵,”三青撇嘴,他又不是不知道盛浔这个人,有话闷在肚子里,搞得一肚子坏水。
“那你还问什么。”
“我跟你说,阿夏年岁还小,你要是乱来,方大哥不揍你,我都要套个袋子打你一顿。”
三青很小声地义愤填膺,他自觉把阿夏几个都当成亲妹妹对待,当然不能让别人欺负。
盛浔瞟了他一眼,“我能做什么事。”
他倒是想,可能吗。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只会按兵不动,哪有钓鱼的,在鱼没上钩前就把鱼给吓跑的道理。
他的目光从碗筷上移开,落到不远处的阿夏身上,不过人家正忙着挥毫泼墨,根本没有抬头。
她上半身趴在一张大方桌上头,前面堆满了画料,以及各种只做了骨架却还没有上色的风筝。
形状不少,有用纸糊的大雁风筝,拿绢绑面的荷花风筝,或是头大尾尖一对大眼睛的蜻蜓风筝,又或者是大鲤鱼、蝙蝠虎豹等。
这些风筝大多出自专攻此道的风筝匠人手里,他们做风筝骨架用的竹子都大有讲究,得是放在家里阴干两三年的毛竹才好。这样拿来烤型也能达到他们想要的形状。裱糊做得更是细心,确保牢固是第一,其次要平整和好看。
所以哪怕在天上飞那么久,只要不把线给放飞出去,收回来的风筝小心存放还能用好些年。
至于上头的花色,那就是随意涂抹了,比如小阿七非得要把蜻蜓涂成大红色,花纹绿色,只有两只眼睛是黑的,大红配大绿,真是让人看见都会晃眼的人程度。
笑得山桃都忍不住拍桌,让他后日单独一人放好了,免得大家伙跟着一起丢人。
不过她看了山南的粉蝙蝠风筝以后,她沉默了,觉得大红配大绿整得也挺好,至少还顺眼一些。
阿夏看见他们各自涂画的风筝,笑得差点没喘过去来,连下笔的时候手都是在抖的,线歪歪扭扭。
一直弄到三更天差不多,大家都困得直点头,拿着自己画的乱七八糟的风筝各回各家。
“我送你回去,”盛浔走过去拉住阿夏的衣袖。
她一僵,随即摇头,“我自己能走。”
连眼神对视都没有,赶紧提着灯笼跟上前面晓椿的脚步。
不过等到晓椿也到家,剩下的岔路口只剩下她和盛浔两个人。
她就只顾着埋头走,盛浔不紧不慢走在她后头,也并没有上前。
阿夏直到回家后关上屋子大门才松了一口气,靠在门板上看着屋檐下的灯笼。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有点苦恼,抓了抓头发,肩背略微有点耷拉下来。
夏日的热气还没有到来,她就发蔫了,洗漱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差点把水给泼到自己身上。
总算磨蹭完能上床睡觉了,她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在露台,她腰顶在石栏上,盛浔向她靠近,手指从她唇边摩挲过去的场景。
她抬头看向床顶,根本无法分清盛浔的心思,和自己的心思。
阿夏挺直双腿,拿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她决定要当一只缩头乌龟。
不过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左扭右扭,最后她暗暗在心里吐槽盛浔,大概说爽快了,也就慢慢睡着了。
以至于第二日一早她根本都爬不起来,眼睛底下有青黑,方母过来喊她时,都以为她大半夜去做贼了。
阿夏很想回她,做贼都比她要好点。拿冷水洗了把脸,清醒点就见厅堂一角堆满了东西。
太婆拉着外祖母的手挽留道:“哎呀亲家母,留在这里再多住上几日,不急着这一时回去。”
“亲家母呦,实在是不想瞒着你,我昨晚在这里是躺也躺不好,睡也睡不着。我这个人就喜欢自家,你要有空啊,就过来王家庄。”
外祖母也不说虚话,他们两口子是真离不开自家的屋子。
阿夏晓得,也没有再劝,就坐过去陪他们说话,保证自己一到端午就会过去。
至于方母和方父正在灶房里忙活,本来他们想做顿好的给老人家吃,说再好都没有胃口,吃不下。还是外祖父说想吃烧卖,馋这个味了,夫妻两就起早开始忙活。
烧卖和小笼包虽然都小,顶端也有褶子,不过做法可截然不同。首先擀得皮要薄,边缘要跟荷叶边似的,太厚蒸出来失了口感,吃起来就跟吃包子没什么两样,可能皮还要实心点。
皮还要擀得大小合适,最好圆些,里头的馅料通常都是纯肉或糯米的,外祖父喜欢吃糯米口的,方母就夜里泡上一小盆糯米,起早又剥了虾,剁好肉馅,放料给拌匀。
她包烧卖也算是老手了,以前出摊时总不能只卖一样,她手又巧,什么都学了一点。所以包烧卖的手法老道,捏张皮子放到手里,挖一勺子馅料,要多些,太少不饱满,吃着不爽快,瞧着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