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故意没拆穿。
“吃的还挺好,早饭不够吃,我去给你烙几个鸡蛋饼?”
顾副局长平时最爱吃鸡蛋饼,媳妇儿想着他,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嗯“了声,起身也要去帮忙。
”笨手笨脚的,你就等着吧,一会儿就好了。”
林瑶洗了手,去面缸里舀了一瓢面粉加水,打了两个鸡蛋,加上切碎的肉丁搅在一起,在铁鏊子里烙了几张鸡蛋饼,金黄酥软,顾副局长一口半个,吃的满嘴香。
风卷残云吃完,顾时安顺手就把碗筷收拾了,小胖子抱着大胖鱼在小床上玩儿,林瑶回屋抖了抖被子,打开窗户通风,背上背包,在下面玩,夫妻俩给窝里的兔崽子添水喂食儿,顾时安用背带背了自家小胖子,拎了小胖子平时吃奶的奶瓶、奶粉和尿布,推了自行车出来。
林瑶着急去上班,本来以为今天要走着去了,一出门,嗨,顾副局长已经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着了。
林瑶跑出去给了一个奖励的亲亲,“我们顾副局长真棒!”
这话一出,顾兜兜就吃味儿了,小胖手揪着林瑶的辫子,“妈妈,我也要亲亲。”
“好,兜兜也亲亲。”
林瑶捧着儿子胖脸蛋,夫妻俩同时低头亲了一口。
给小胖子喜的小脸红扑扑的。
顾时安父子俩送了林瑶去棉纺厂,转头就去了县公安局。
县里那桩失踪案虽然破了,但是后面还有一系列收尾工作要去做。
那个三姑婆嘴硬的很,怎么也撬不开,倒是她手下的刀疤脸和干瘦男人好下手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他俩嘴里吐出来的话,牵出好几个临近县市的大案子,需要好好整理整理,交给省城上级机关协助破案。
大头哥这几天春风得意,在局里刚整理好了资料,就见顾时安抱着手舞足蹈的小胖子进了办公室。
徐向前眼睛一亮,“哎呀,兜兜又来啦,来给姑父抱抱。”
小胖子是个人来疯,跟着老爸在公安局待惯了,对公安局熟悉的不得了,张着胖胳膊扑到徐向前眼里,兴奋的拍着办公桌,“豆腐,豆腐!报报,报报!”
“不是豆腐,是姑父!”
“豆腐?”
“姑父!”
小胖子咯咯笑,“豆腐!”
大头哥认命叹口气,“豆腐就豆腐吧,再怎么咱也是独一份儿的不是?”
徐向前扯了着张报纸,塞到小胖子手里,“小祖宗,这行了吧。”
顾兜兜嗯嗯声,撅着小屁股站起来,摇摇晃晃爬上办公室里的沙发,肥屁股往沙发上一墩,两只小胖手摊开报纸,学着老局长的模样,点着小脑袋看起来。
公安局的一帮小伙子笑的前仰后合,直说小胖子把老局长学的惟妙惟肖。
*
东方红生产队,最近村里出了件新鲜事儿。
村里名声烂到家的林大国家,突然阔气了一把,花了二十五块钱从隔壁老王庄买了个水灵大姑娘来,给二流子林红武当媳妇儿。
这年头乡下娶媳妇,都是给个三块五块,一刀红烧肉、再给几斤粮食就能把媳妇娶回家,哪有老林家这么大手笔,一下子就给二十五块钱!
哎哟,乖乖,到底是林红娜嫁到镇上干部人家,当爹妈的也跟着享福!
不然,单靠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林大国父子,几年功夫也赚不来这么些钱!
村里的几个婆娘在一起磕着瓜子纳鞋底子,大榕树下瓜子皮满天飞,几个婆娘嘴巴也是唾沫横飞。
“老林家买的那个儿媳妇,叫啥红花的,那小模样长得是挺俊哈。”
“俊有啥用,那身子骨薄的,来阵风就吹没了,能干啥啊。”
“听说是老王庄王山炮家的闺女,那也是个老鳖蛋。”
“老鳖蛋对老鳖蛋,王山炮和林大国天生的一对亲家。”
“哈哈,你这话说得对,前头李爱凤还在村里显摆,说镇上的亲家要给林红武找个铁饭碗,真的假的?”
“呸!听她满嘴喷粪!林红武是老林家的种又不是老孙家的种!老孙家有本事,人家得替自家孙子盘算,就林红娜给孙家生的那个病歪歪的孙子,就够老孙家头疼的了,谁还会往自个儿身上揽差事,就问你,你在路上遇见一摊狗屎,咋不得绕道啊!”
“这话说的有理。”
几个婆娘都在一起哈哈大笑。
村东老林家,李爱凤在家里摔摔打打,满嘴脏话。
“穷的不要脸面的畜生玩意儿,嫁个闺女啥也不给就给撵出门开了,俺老林家咋这不走运,黄鼠狼也比你家讲人情!不要脸的浪蹄子你还有脸哭!一天天丧礼丧气,想咒俺们老林家啊,俺家不走运啊,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李爱凤一想起王山炮两口子的嘴脸,就给气的七窍生烟,下不来炕。
昨天早上王红花出门,老王家头光腚净的,啥也没给闺女准备,王红花穿这身补丁打补丁的衣裳,卷着个小包袱就出门了,村里人鄙夷说家里没陪嫁,王山炮还咧着嘴有脸笑。
王山炮婆娘可能觉得面上过不去,丢了一把乌漆麻黑的破木梳,和一块破布头就算是嫁妆了,一家子送瘟神一样把王红花送出门。
这让李爱凤觉得面上无光,狠狠剜了王红花一眼。
王红花一脸木讷,晚上入洞房的时候,跟个木头人一样,林红武折腾了一宿,半点反应没有,出了屋子,一脸不悦。
李爱凤听了儿子那点床上事儿,更是火冒三丈,这两天不上工,天天在家指桑骂槐的说家里运到不好,娶了个丧门星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是王红花模样不错,又是个黄花大姑娘,林红武好不容易有个媳妇儿,正在兴头儿上,对媳妇护上几分。
李爱凤就不是骂了,说不定就跟村里的恶婆婆似的,下死手搓磨儿媳妇了。
林大国家三间屋子,李爱凤、林大国两口子住一间,林红娜当姑娘时住一间,另外一间是林红武的新房。
林红武结婚那事儿上没尽兴,跑到镇上又找苏寡妇鬼混去了。
李爱凤骂王红花是个没用的,连自己男人都笼络不住,怪不得儿子出去找野女人,顺便把王红花从新房撵出来,让她在柴棚里打地铺。
这几天晚上,林大国两口子睡的跟死猪一样,压根儿没发现自家儿媳妇一到晚上,就拎着把菜刀,披头散发在院子里瞎晃。
林红武可遭了殃,这天晚上他抹黑从镇上回来,在镇上浪荡了几天,吃没吃好,一回家直奔灶房,抓了两个黑面窝窝头,盛了碗玉米碴子粥,狼吞虎咽吃着,突然“吱嘎”一声,王红花拎着把菜刀进来,“砰”一声砍在木头桌子上,王红花一下子窜过来,把埋头苦吃的林红武一脚踹到在地,翘着兰花指,一派贵太太的腔调。
“小贱皮子,让你勾引老爷,看大太太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完,王红花又虎虎生威给了林红武一个大嘴巴子。
第95章
林红武猛然挨了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王红花就跳过他肚子上,来了几拳“漂漂逍遥拳”,几拳头把他的鬼哭狼嚎。
“爸妈救命啊,我媳妇儿发疯了!”
王红花听到这话,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疯的更厉害了,翘着兰花指唱了几句,“曾不记你我结发后,为妻受尽千般苦,天下男人都是负心汉!咿呀,依依呀!“
山村的夜晚格外安静,村里人早早睡下了,田野里只有蛙鸣虫叫声,王红花唱戏声在深夜显得格外吓人。
林家正屋里林大国李爱凤睡的死死的,一下子给院子里的咿呀唱戏声吵醒。
林大国气的火冒三丈。
“他娘的,那个狗日的,大晚上不睡觉折腾老子!”
“当家的,谁在外头唱戏?”
“不知道啊,大晚上的号丧呢!”
“我咋听着,像家里那个丧门星的声音?”
“丧门星?红花啊?”
李爱凤贴在窗户上听了一会儿,听仔细了,咬牙切齿床上窜起来,“就是这个小贱皮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要翻天啊!”
李爱凤拿出恶婆婆的架势来,撸袖子去了院子里,刚想指着王红花骂上狗血淋头,见到外面的场景,手就哆嗦起来。
林大国也怒冲冲跟了过来,他一出门,就看见乌漆麻黑的院子里,王红花打着手电筒,一面儿哼着戏文,一面拿着家里砍树枝的大砍刀,“铮铮”在磨刀石上磨刀,而林红武在边上吓的瑟瑟发抖,裤子都给尿湿了。
王红花听见门口的响动,抬头对着李爱凤一张刻薄老脸皮,立马横眉怒目拎着大砍刀过来,飞起一脚把李爱凤踹倒在地,林大国两口子前头站着,因为惯性滚葫芦一样在地上打滚。
王红花拎着大砍刀,跟村里的恶老婆子一样,跳上跳下的撒泼。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给俺们老王家生不出儿子来还有理了!”
“还敢站在门口,对着老婆婆撸袖子,咋地,你想上天啊!老娘明天就把你生的几个死丫头卖给人牙子!”
王红花在院子里跳脚的骂,手里的大砍刀四处飞舞。
李爱凤生怕砍刀自己,忙不迭撅着腚往后挪了几步,林大国也吓的跟着她爬,夫妻俩抱在一起战战兢兢。
“他,他爹啊,红花这是咋啦?咱家不是闹鬼了吧?”
李爱凤心里惶惶恐恐,觉得儿媳妇这样子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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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国平时在外头鬼混多了,见多识广的,他哆哆嗦嗦道,“不,不像,这丫头别是本来就是有疯病,大晚上发疯了!”
他以前在镇上的时候,镇上有户人家有个疯闺女,好的时候就跟平常人一样,犯病的时候,就大半夜在家砍柴,防火,有一回差点儿把全家给烧没了!
发,发疯?!!
这他妈的,王红花是个疯子啊!
李爱凤从惊恐的状态中抽离而来出,脑子里想的头一件事就是给老王家骗婚了!
她刚想跟愤怒的母牛一样冲去老王家,王红花又跟响起了什么似的,从背后抽出了那把磨得锋利的大砍刀,一刀一刀砍在老林家的门框上,把门框拆了当柴禾烧,她不光自己拆,还让林大国一家三口跟她一块拆。
要是不听话,王红花就武力镇压,李爱凤刚开始还想马上两句,王红花可不惯着她,抄起刚才拆下来的门框,目露凶光抓住李爱凤的头发,推到门口,恶狠狠道,“生不出带把的还敢嚣张,不干活明天让你挑大粪!”
王红花说完,就拿着木棍子,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李爱凤给儿媳妇揍的嗷嗷叫,在大砍刀的威力下,只能颤抖着双腿跟着林大国去拆家里的门框,至于林红武,他为了不挨揍,早就屁颠屁颠儿跑去拆窗户了。
李爱凤一口气堵在心口,夭寿哦。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兔崽子!
*
今年春里雨水多,昨儿夜里被雨声扰了清梦,好不容易闲下来的顾副局长又开始黏糊媳妇儿。
林瑶以前还能用胖儿子离不开人当借口,把顾时安推到去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