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愉讶异地抬了下眉。
这事可真有意思。
但她还是觉得香梅与钟隐的性命更重要。
织愉:“抱歉,我的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请你稍等。”
她直接握住柳别鸿的手腕,要将柳别鸿带到一边。
如此行径,甚是霸道。
看得押住涟珠的柳别鸿武侍,都对钟莹投去怜悯的目光。
“站住。”
阴冷的声音让院中瞬间陷入诡异的沉寂。
织愉诧异回眸,望了眼魔太祖,继续要拉着柳别鸿走。
但柳别鸿应声停步,对织愉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摇头。
以目前的情势,他们不能和魔太祖对着干。
织愉不悦极了,没好气地问:“太祖有何吩咐?”
魔太祖:“既然你的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织愉眉头紧拧。
她为什么不在这儿说,他这个魔太祖心里没点数吗?
还不是因为,她怀疑钟隐和香梅以及钟渺一家到现在音信全无,其实就是被魔族提前扣下了!
以魔太祖的心机和手段,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不过她只是猜疑,知道说出来会影响目前还算和平的关系。
再者她想把人先救回来的计划,也和魔太祖软禁四境所有人的筹谋相悖。
凭任何一个理由,她都不便在他面前说她的事。
魔太祖今日这般开口,到底是真的抓了人想掌控她,还是……
他在为钟莹出头?
先前战银环可说了,今夜钟莹在魔太祖院里。
织愉冷了脸,沉默地与魔太祖对视
场面一时僵持。
魔太祖:“既然你不说,就说明你的事可以往后缓。柳城主先来处理南海国公主的事。”
织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两下。
若她还是谢无镜在时的脾气,她当场就能拔下簪子砸他,让他滚一边去。
织愉忍下怒意,斟酌再三,“南海国主一家与我关系匪浅。南海国既要归魔族所有,我便想请他们来桑泽城一谈。”
“可南海国主一家至今毫无音讯。我派出去的人也都音信全无。故而我想请问柳城主,柳城主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
柳别鸿闻言,立时严肃起来:“我的人目前也都尚未回信。”
织愉心中担忧更深。
转眸盯着魔太祖,既是委屈,又是控诉。
魔太祖:“魔军尚未踏足南海国境,不会插手南海国境内的事。”
织愉诧异地愣了下。
未曾想,坦言,换来的竟是确认魔族没有对南海国主等人下手的消息。
那下手的会是谁?
织愉与柳别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赵觉庭。
织愉若有所指地道:“也许是有人为了阻止魔族与我等的合作,对他们下了手。”
她知道魔太祖定能意会她所暗示之人。
然而魔太祖没什么反应。
织愉思忖须臾,转面向战云霄软声示弱:“为保魔族与我等的合作没有后顾之忧,还请魔族相助。”
战云霄看了眼魔太祖。
心知魔太祖没有反应,其实就已经是默许。
他颔首,命身后跟随的魔将传令联系南海国境周围的魔军。
织愉欣然,脸上有了笑意,“多谢。”
道完谢,她又回身面向魔太祖,遥遥欠身,三分歉意、七分娇意地道:“多谢。”
是她太不信任魔太祖,才会把他当作彻头彻尾的敌人。
如今看来,他可比天命盟那些同盟可靠多了。
战银环的视线在魔太祖、钟莹与织愉间犹疑,不由露出一丝深思之色。
柳别鸿思索片刻,回归正题,“劳烦钟莹公主久等。”
钟莹被忽视了半晌,脸上的泪都要干了。我见犹怜的表情里也泛起一丝冷意。
她温声道:“习惯了。”
这着实是个会引人歉疚的三个字。
可在场的重要人物,都不是会为她歉疚的人。
织愉好整以暇站到柳别鸿身旁看戏。
站了一会儿,她又慢慢挪到魔太祖身边去。
魔太祖仿佛没有察觉到,视线没有向她侧一下。
不过无所谓,织愉不在乎。
她觉得许是他身上的药香,对她的病症也有疗愈之效。
所以每次与他接触时间长一点,她的不适就会缓解许多。
她就静静地在魔太祖身旁站着。
因魔太祖身旁无人敢靠近,她反而成了最亲近他的人。
第105章 三千明灯
那边柳别鸿再度质问涟珠。
涟珠:“你要我说多少遍?杀了遥若的不是我,也不是仙尊夫人和香梅,而是公主。”
“前夜,从一开始我就没离开过兽车。我不知怎的在马车上睡过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后来发现遥若的尸体,我也是在公主的示意下,去指控香梅。”
“今夜,公主说遥若的死污蔑不了香梅,已经没用了。遥若的尸体上留下了神术的痕迹,为防他人起疑,她让我用双钺将遥若尸体损毁……”
涟珠回想起亲自破坏遥若尸体的场景,眼中浮现出痛苦。
战云霄:“你说钟莹指示你污蔑香梅,可是那时候,她并没有给你任何眼神或行为言辞上的暗示。你是如何得到暗示的?”
“再者,今夜钟莹与太祖议事,一直在太祖院中。她又是怎么回到你们的客院,指使你去毁坏遥若尸体?”
织愉也觉得疑点颇多。
倘若钟莹真是凶手,钟莹怎会放任一个陪伴她长大的人如此揭穿她?
最重要的是,让自身陷入险境的谋算,能让钟莹获得什么好处?
就连战云霄也觉得荒唐,才会出声质疑。
涟珠也知道自己说的错漏百出,可事实就是这样!
“她没有用眼神或行为言语指示我,她是,她是……”
钟莹是怎么指示的,涟珠都说不出来。
因为钟莹真的没有对她做任何指示,却又真的暗示她了呀。
涟珠思索良久,“这事要从在魔界时说起。仙尊夫人险遭不测那晚,我与遥若为了阻止香梅去救仙尊夫人,和香梅打了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见到公主与银环公主也打了起来。看那意思,我觉得是公主也要阻止银环公主去救仙尊夫人。”
织愉表情凝肃,审视地瞥向钟莹。
钟莹脸上没有被背叛的焦急,没有被揭穿的恼羞成怒。只有被至亲之人诬陷的错愕与茫然。
战银环眉头微蹙,努力回忆那晚发生的事。
还是回忆不起来。
涟珠:“我与遥若打不过香梅,公主就让我和遥若先走。我们担心公主对付不了银环公主与香梅两人,没有走远,在暗处伺机而动。”
“结果,我们就看见,公主竟然使出了神术。我们从不知她习过神术,故而对此震惊不已。同时,又联想起了更久远前,公主失手杀了前国主的事。”
柳别鸿疑惑:“她会不会神术,和误杀前南海国主有什么关系?”
涟珠:“因南海国鲛族皇脉的特殊,运功时,皇脉之间会有所感应。按理说,公主那时不可能是误杀。”
“那时公主解释,她是因喝了琰木果酒,加上那时被魔族三太子抓住,遭魔气贯体,才会受到影响,无法感知。”
“可是如果她已习得那样强大的神术,有神族功法护体,怎么会分辨不出前国主的气息。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织愉讶然,柳别鸿陷入深思。
战云霄也颇为诧异:如果涟珠说的是真的,自己岂不是被利用了?
他半信半疑:“如果她会神术,她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被我俘虏?那时候,我可是真的准备杀了你们的。”
涟珠颤声,不知是悲痛还是恐惧,“我和遥若也有想到这点。正因如此,我们才越想越害怕,一个敢舍身入局、杀亲生父亲的人,何其心狠……我怕得逃跑了,但是遥若一定要问个明白,她后来跑去询问公主了……”
“再后来,公主暗示遥若为仙尊夫人出事那晚的事,去陪香梅找医修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