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虽信服曹操,却无时无刻不害怕,担心曹操会为了袁绍杀了自己,尤其是之后,曹操又多次为袁绍卖力,这让张邈坐立难安,恰好吕布途径兖州,张邈直接拥护吕布。
一方面是看中吕布的好名声,吕布杀董卓,兖州人人称快,对他的好感可比曹操要好多了。另一方面,则是吕布同样也被袁绍追杀,他与吕布合谋,根本不必担心吕布是否会向袁绍背刺他,而这点,是时常有求于袁绍的曹操无法做到的。
曹操此刻心里记恨张邈,面上却更平静,他沉得住气,张邈麾下有十万将士,如今这些人都成了吕布的部将,而又有兖州其他州牧相助,不可小觑,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夺回兖州。
他侧目瞥向一旁的荀攸,开口问道,“公达以为,眼下某要如何才能拿回兖州?”
荀攸斟酌半晌,缓缓道,“我等收到消息时,怕是张邈与吕布合谋已有时日,主公应命人立即拔寨,动身前往濮阳,如今东阿、范县与鄄城尚存,是有濮阳作屏障,若吕布率兵,必然会试图攻下此处,只恐夏侯将军难以坚守……”
曹操面色逐渐凝重,“公达所言,与操甚是相合,只是这般撤离,这些城池尽数归还了陶谦……”这叫他如何甘心。
荀攸摇头,他看向曹公,目光坚定,“主公何必急于眼下,等杀了吕布,必然能重新打下徐州。”
曹操听了此话,顿时大笑起来,“是我不及公达,所言甚是!”
他心里拿定了主张,不再多思,直接下令,“既如此,那就传令下去,立刻拔寨,奔赴濮阳!”
“喏!”
……
曹德并不知他哥此时已经雄赳赳往回赶了,他如今将大半时间都用在训练降卒营部曲上,不过想要打造一支强兵,并不是短短几日就能速成的,而且他还缺乏相关经验,只晓得一些理论东西,这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就更需要多次摸索才得行。
但是这也很值得,毕竟这【建设军队】的奖励可是整整10000虚拟币,曹德只要一想到这么多的奖励,每日就干劲满满,勤劳地训练部曲。
而这段时间里,曹德系统里的虚拟币也一直在涨,已经攒到了40000虚拟币,这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水井。
自从完成系统里建设水井任务后,这些水井投入使用,降卒营住着这么多人口,每日都要打水,虽然每次打水得到的虚拟币不多,但只要次数多,收入还是很可观,水井贡献的虚拟币,就像是一股涓涓细流,能源源不断地汇入,一段时间没看系统,就会发现余额又涨了一截。
但也不是所有任务都进展得很顺利,曹德先前交待曹勇去收购粮食,花费时日颇多,但收获却不尽如意。
乱世要囤粮,尤其是手头上养着这么多的人,曹德对粮食更是很重视,即便是陈粮,他也是愿意花钱买入。只是粮食贵重,不仅是他知晓,旁人也不傻,极少有人家愿意出售太多的粮食,即便是陈粮,也只是很少的量。
曹勇苦恼,“小郎君,这些粮食还是这城中六家大姓看在情面上,才能让我买到这么多,若不然,只怕是更少……”
曹德点头,看来当初盐场细盐之事带上他们也是不错的,至少还能有些情面,可以时不时来薅点羊毛,只是眼前这些粮食还是太少了啊,降卒营这么多人,估计也就只够吃上两三日,这哪行啊。
曹德热衷于囤粮,恨不得一下子能囤个十年的粮食,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可实际上,他降卒营里数万的人口,每日消耗的粮食都是非常庞大的数量,如今攒下的粮食,还不够一年的量。
“既然范县已经买不到更多的粮食,那就多派些人手,往南边那边去,尤其是南方,还有蜀地……”曹德吩咐着曹勇,“听闻南方生产水稻,不妨多买些,让咱们的人带上细盐、白纸以及瓷器,将这些东西运到南方与蜀地州郡,卖给当地的大族,或者直接换成粮食运回来……”
曹德只是提几个点子,但具体要如何实行,还要曹勇来安排,不过他如今也算是颇有经验,不管是细盐还是瓷器,如今在范县都已经不算是新鲜玩意,曹勇也多次和那些世家打交道,深知这些人是真的不缺钱,而且家中粮食储备惊人。
“小郎君放心,我多派些人手,必定能换回更多的粮食。”
曹德点头,他还特意提醒曹勇要去哪些城镇,虽然如今地名与后世多有不同,但一些地理特征大体还是没变的,所以曹德推荐的地方都是水热比较好的州县,比如两淮附近,还有长江中下游地段,其实还有胶州地区,尤其是靠近后世两广一带,水稻都可以一年三熟。
但是如今那里还没怎么开发,当地之人多是土著山民,也没有那么多人口,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粮食。
曹德望洋兴叹,若是有朝一日他哥真能一统南北,那定要多迁一些人口去南方,将粮食产量搞上来。
曹德看向曹勇,“此番买粮要不少人手,且只能托付给信重之人。”
曹勇也深知这点,他点点头,“小郎君先前给我的名单中,有不少人确实忠实可用,此番可以趁机历练一番。”
他们曹家人丁少,势必要提拔外人,如今在降卒营里发现一些好苗子,好生锻炼一番,将来便是可用之人。
曹德给他的名单都是从系统而来,而且这些被派出去买粮的人基本上都家有老小,尚在降卒营,他们一去生死难料,但是并无后顾之忧,若真有不测,曹勇也会将他们家属安排妥当,而若是立了功回来,那一家人前程就更不用再愁,为此,不少人都是乐意的。
曹德见他安排得不错,便放手让他去做。
而曹勇在退下前,面色迟疑,“小郎君,有一事未曾与你禀明……”
曹德一脸疑惑,“何事?”
“其实这事也作不得准……”曹勇满脸纠结,但还是将自己听来的都说与曹德,“是营地的流民议论的,说是如今已有快两月未曾下雨,只怕是要干旱……”
干旱?曹德心里一阵猛跳,连忙道,“这可有根据,可莫要乱说?”
曹勇叹气,“何来根据,不过是经验之谈罢了,只是如今这么久未曾有雨,属实不对头……”
况且本该已经入秋了,可外头依旧炎热如夏日,又不下雨,这般下去,就算不是干旱,地里庄稼也遭不住。
曹德神色凝重,“此事我会想办法,只是你先安抚好营地的流民与降卒,以免人心惶惶。”
若真是干旱,那地里的庄稼就遭殃了,不仅仅是缺水,更重要的是久旱必逢蝗,他就怕到时候又是干旱又是蝗灾,那百姓们哪里还有活路。
曹德原本还抱了一些侥幸心理,但接下来几日依旧是高温无雨,他的心越来越沉,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下不仅是营地的流民与降卒们人心惶惶,即便是城中的世家大族,也不免有些不安。
而随着外头越发干旱,就连附近几条河流水位都下降不少,曹德却越发镇定,许是提前从曹勇那里预料了干旱,等真的发生时,他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天灾,人也没法避免,但却不是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干旱天气,最适合蝗虫生长繁殖,与其等待蝗虫长大毁坏地里所剩不多的庄稼,不如趁他们还是虫卵时就下手除掉。
曹德决定组织人手,进行浩浩荡荡的灭蝗行动,不给蝗虫做大的机会。
第44章
对于这一阵子久不逢甘霖之事,降卒营地早就存在议论之人,不仅仅是流民,就连降卒们心里也惶恐。
虽然如今他们的伙食都是小郎君供应的,但若是遇上干旱天灾,地里没了庄稼,焉知小郎君会不会就不管他们了?
故而在曹德未察觉的这段时日里,降卒营里众人都鼓足力气干活。
等他们一听曹德讲起这干旱之后,可能还会遇上蝗灾,众人更是惶恐难安。
这、这天爷是不给他们留活路啊!
这么多天都滴雨未下,地里庄稼本就长得稀稀拉拉,这要是在遇上蝗灾,那他们忙活了半年全都白干了,没有粮食,可要怎么活啊?
“大家无需担忧,小郎君讲了,如今蝗灾还未发生,只要咱们及时补救,还是能防治一二。”
众人精神一震,连忙抬头望向曹勇,“勇大人您快些说,要如何做才行?”
“就是,只要能挽救地里的粮食,我们都能干!”
“没错,用大人快些讲吧,地里可耽搁不得啊……”
众人七嘴八舌,曹勇哪有开口的机会,他连忙让众人止声,“都先安静下来,听我来说……”
曹勇所说的,自然是从曹德那儿得来地,所谓极旱而蝗,都是有根据的,蝗虫在高温情况下极易繁殖、生长,如今这么久滴雨未下,这些天又着实热得厉害,只怕地里土壤下已经孵出了不少蝗虫虫卵。
但是蝗虫也是有克星的,其中蛙类与鸟类便是它们的天敌。
不少降卒都纷纷点头,“没错没错,说得可太对了,我以前在地里就见□□吃小虫哩,蝗虫不也是虫么,□□肯定也吃!”
还有人琢磨着,“要不咱们抱几只大公鸡过去,就养在地里,鸡也吃虫子……”
“可是鸡也会啄庄稼苗啊……”
曹勇见这些人又讨论起来,脸色一板,一旁的曹六等人更是一脸凶相,这下子降卒们是彻底老实安静下来,就等着曹勇吩咐,他这才脸色渐缓,“如今虫卵都藏在地里土壤下面,咱们先将田里土壤松松土,将它们都挖出来……”
但即便是将土块都松土了,肯定也没法将这些虫卵一下子全部除掉,小郎君所言,还需要造能杀死这些虫卵的药水,而其中要用到胡蒜、茱萸、花椒等物,都是些辛辣之物,将它们捣碎再掺水,喷洒到地里去,就能将这些蝗虫虫卵杀死。
降卒们听了后,眼睛放光。
胡蒜不是稀罕物,他们家中院子基本都种了些,可以直接拔来制这灭蝗的药水,而茱萸等物,也可以去山上找寻,只是到底不比自家院子种的多。
“小郎君已经派人去城中铺子买这些辛辣之物,等买回后,尔等只需照办。”
降卒们连忙点头,他们只需出点力气就行,当然乐意。
倒是有几个年岁大的老头老太太嘟囔了几句,“这是蝗神爷爷发怒呢,怎么能灭蝗……”
不过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儿子媳妇捂嘴了。
“爹您真是年岁大了,可别说胡话!”
“这些蝗虫吃了粮食,我们就要饿死,不杀它们,难道是让我们饿死吗?”
这些老人嘴巴嗫嚅,好半晌才道,“给蝗神祭品,他会饶恕我们的……”
而儿子儿媳都是一副没好气模样,不再与爹娘多说,他们才不信这一套呢,若是求神拜佛有用,那这天下就太平了,推了老爹老娘回家去,又利索地将各自院中的胡算都拔了,拎着东西就浩浩荡荡一起去消除蝗虫。
曹德提前让降卒们预防蝗虫之事并未做隐瞒,不过两三日,降卒营附近的庄子都听了风声,不少农户听到蝗虫就面色大变,对与降卒们这种灭除蝗虫的做法也是议论纷纷。
有人是一脸愁苦,“难道真的会发生蝗灾吗?”
“嘘,可别瞎说,若是当真,这也是蝗神爷爷在发怒,可不能冒犯神灵啊?”这人直接跪地就拜,磕头就蝗神宽恕,不要降下神罚。
像他这般的并不是少数,这些庄户都是本地的百姓,未曾像降卒与流民那般被迫逃离家乡,手头上更是没沾过人命,心底对神灵就更加信奉。
但是心底对蝗虫的恐慌却不会消失,旱极而蝗并不是鲜事,原先他们还未将这二者放在一起联想,可经过降卒营众人口口相传,庄户们也越想越觉得有理,原来蝗虫时喜欢这种高温天气而畏水惧冷,如今这样的天气可不就是让蝗虫生长的时机吗?
等流民与降卒们浩浩荡荡除蝗行动开展了两日后,那些庄户终究是坐不住了,也加入到当中来。好在这些降卒们压根没有隐瞒要如何操作,庄户们这两日在旁边看着差不多是弄明白了,回去就将家中院里的蒜头拔了,又挖了一些茱萸,也学着制了一些药水,给自家农家喷洒。
整整忙活了十来日,不管是降卒营的屯田,还是范县与东阿、鄄城的田地基本上都已经处理过,只是这十来天里,日头也是一日日愈加炎热,不仅未曾降下一滴雨,甚至就连附近的一些河道里的河水也快要干涸见底。
“小郎君,当真要将水塘里的鱼虾全部都打捞起来吗?”
问话的是一个憨实的老汉,虽然年岁较大,但却是个老把式,为人也忠厚,是最早一批看管鱼塘的降卒,对水塘里的鱼虾一直很上心,然后今岁入秋后天气不见转凉,反而是干旱无雨,水塘也不例外,随着塘里的水越来越少,老汉每日都发愁,生怕这些鱼虾会养不活。
没想到果真如此,还没等到水塘里的水彻底干掉,曹德就让人将里面的鱼虾全部打捞起来,赶紧制成鱼干、蟹酱,多放点盐巴,然后就能存放更久的时间。
可是这一批鱼虾幼苗投入并没有多长时间,如今塘里基本都是小鱼小虾,此刻将他们打捞起来,简直就是亏大了。
老汉一脸心疼,哀求道,“要不再过一阵子,再养上一个月,等塘里的鱼虾都长大些……”
“再不将它们打捞起来,不要半个月,这水塘里的水就会全部晒干。”曹德摇头,“如今赶紧将它们打捞起来,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曹德见这老汉满脸失望,他心里何尝不心疼呢,只是这是天灾,他也没法子,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还是开口安慰了这老伯一句,“放心,会留下一些鱼苗,等来年风调雨顺,水塘蓄满水的时候,还会再继续养鱼养虾的。”
黄老汉勉力扯了扯嘴角,心里还是很沉重,只盼着这天爷莫要再难为他们了,赶紧给他们来场雨吧。
如今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干旱无雨的窘境,那吕布的兵将也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剑,曹德叹气,对着一旁曹勇道,“待会儿再送五车粮食去濮阳,另外再加一车鱼干。”
曹勇欲言又止,虽然小郎君一直在囤粮,但是他们降卒营人数众多,若是这些粮食全部用在降卒营上,倒是能撑上几个月,但若是送到大郎君那边,那就是杯水车薪。
可也没有别的法子,养兵本就是要大批粮草,如今曹操屯兵在濮阳附近,此地原先是夏侯惇驻守之地,如今已经被吕布占了去,里面储备的物资也被对方侵占,曹操的大军粮草只能重新补给,曹德庆幸自己一直不断买粮食,所以如今还能撑上一段时日。
只是之后粮食耗尽要如何,此刻却不能多想,先度过眼下难关才是要紧的。
这次运粮之事是交给曹勇亲自去做,有张邈叛逃之鉴,曹德可不放心将粮食这种重要物资交给外人。
而等曹勇带着一直人手才将粮食运走,降卒营救遇上了敌袭,正是氾嶷所率领的兵卒。
氾嶷此人本是吕布部将,张邈等人将吕布迎来担任兖州牧时,就派氾嶷来打头阵,不过因为程昱出马游说靳允,靳允在半道伏兵,已将此人刺杀。只是氾嶷虽死,他的兵卒却尚未召回,甚至还一直徘徊在城外,与降卒营相隔不远之地。
“这、这要如何是好?”
众人惊慌失措,齐齐望向曹德,等看到小郎君神色紧绷,却未流露出惊恐之色,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