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则气他为何突然停顿,不上不下卡着多难受,且这话叫她怎么答?说舒服还是不舒服都很羞人呀!
反正比上次肯定好受许多。
她抱着他的肩膀,在他臂上轻咬一口以示回应:就这样吧,别再多问了。
齐恒低笑一声,拥着她缓缓沉入春宵帐暖中去。
姜管事远远看见那屋里熄了灯,打着呵欠回房补眠。
很好,不用熬那劳什子安神汤了。
第038章 抢食
未免夜长梦多, 诚意伯急于甩掉这块烫手山芋,跟文家那边商定好,本月底就成婚。
王氏觉得太过仓促, “会否着急了点?”
她还得向晋州那边亲戚发请帖,赶过来总得十来日工夫, 再加上安顿住宿, 哪里忙活得来?
诚意伯被老妻气笑了,“你要请多少宾客, 非闹得人尽皆知不是?”
多亏三丫头得力,静王那头愿意息事宁人, 可他们家也不能故意去扎人家的眼!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女婿,倒得让左亲右邻纷纷围观,他这块老脸都没地搁。
王氏何尝不知就里, 可那毕竟是她亲生女儿,大姐儿找的亲事再差, 她这为娘的也该帮她撑起场面来,否则如何过意得去?
诚意伯道:“你那弟妹不是还没走?让她捎上六郎, 我这边再喊几个同僚聚一聚, 凑个三五桌就够了。”
朱雀街那宅子虽大, 有几处还没修缮好, 开伙也不方便,就让附近酒楼包办席面,也还便宜。
也只好如此。王氏又道:“三丫头那边也得送张帖子吧?”
静王可以不来, 她这当妹妹的焉能不为姐姐祝贺?吃不吃席面倒是次要, 份子钱得留下,已经是王妃了, 出手不能太小气——王氏想起那些陪嫁就心痛,总得挽回点损失。
诚意伯眉心突突跳动,想训斥她一顿,还是算了,“你看着办罢。”
王氏心满意足去买红纸笔墨,时间再紧,她也得帮馨姐儿安排得妥妥当当,不让女儿受半点委屈。
诚意伯望着老妻雀跃模样,轻嗤一声,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肯请人家还未必肯来哩,还以为宁姐儿是从前那个任你搓圆搓扁的庶女?
想起那丫头一双冷沉沉的眸子,诚意伯滴溜溜打了个寒噤,这丫头的眼睛跟他、跟杜氏都不十分相像,却无端让他想起静王,也是同样深不可测。
真是活见鬼。
徐宁收到烫金信笺,看都不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对半夏道:“去把妆台下第三个抽屉那套头面找出来,给大姐姐添妆吧。”
那套翠玉首饰是出阁时嫡母所赠,不算昂贵但也不便宜,徐宁分毫未动,索性物归原主。她不想沾王氏的好处,亦不想有何瓜葛。
半夏依言用锦盒装裹,“那小姐您会去喝杯水酒么?”
“当然不。”徐宁对徐馨无甚成见,但文思远着实令她恶心坏了,万一他当众再说出些故作高深的话来,自己如何下得来台?
三人成虎,她不希望静王对她有何误会。
反正徐馨也不乐意见她,她去了只会让气氛更加紧张,何苦来哉?
至于礼金,随大流即可,谁规矩王妃就得多出?她可不是来当冤大头的。
王氏看见回信里夹着薄薄银票,脸色顿时青了几分,及至来人将一个螺钿匣子奉上,里头是整套光洁如新的头面,方才缓和许多。
徐馨撇撇嘴,羊毛出在羊身上,有什么可高兴?
她迫不及待,“三妹妹要来么?”
王氏摇头,徐宁信上说身子不爽快,懒怠出门,请她们见谅。
三丫头倒不是爱撒谎的性子,或许真有其事?王氏杯弓蛇影,不免联想到女儿之前神态,“莫不是有身孕了?”
“当然不会。”徐馨斩钉截铁。梦里她嫁给静王那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出来,三妹怎可能这么快便有?
话说得太快,王氏略觉尴尬。虽则那日她跟三丫头差不多撕破了脸,可私心里她并不希望馨姐儿宁姐儿闹得太僵——宁姐儿尽快诞下子嗣地位稳固,对伯府利益也是有好处的,更别提文思远以后少不得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
她是不信一飞冲天,真有本事早该崭露头角,何必蹉跎至今。
徐馨却盲目乐观,在她看来不过是预支以后的幸福生活,何苦白白委屈自己。
“娘,您再借我一千两罢。”
王氏皱眉,“你爹给你的那些都用光了?”
三千银子虽然不多,细水长流也够五六年的,更别提她平日除月钱还额外给了不少零花,连个子儿都攒不下?
徐馨大大方方道:“娘,您到外头打听打听,米是什么价钱,菜是什么价钱?可不比您嫁过来那时候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次要,主因还是徐馨出手太阔绰,既然挑的夫婿在外人眼里不尽人意,她越发不能自贬身价,样样都要最好的,说要搬去新房的那套家具,她嫌式样老气,一股脑叫人拆了重打;又另外置了二十件新衣,头面不算,新婚那日的珠冠务必得尽善尽美,每颗珍珠都得有拇指肚大小,哪怕这辈子只穿一次。
还请了京中最好的梳头娘子来为她理妆,那婆子能说会道花言巧语,一口气又赚走五十两,徐馨不以为意,等郎君做了大官,多少银子挣不到,很不必为难自己过得紧巴巴的。
原本诚意伯已经为女儿女婿找好席面,不必他们另外掏钱,可徐馨嫌那间酒楼档次太低,多跑了两条街另换一家,这回菜品方才满意,鲍参翅肚自不消说,待客的茶水也须用上等明前龙井,方不辜负她这般身份。
王氏痛惜女儿这等浪费,可她亦是个好面子的,已经谈好总不能再把定金要回来,只得忍着心痛又给了徐馨一摞银票,叮嘱她务必勤俭持家——说了也是白说。
眼看女儿欢喜离去,王氏只觉脖颈被人勒住,差点喘不过气来,一个个逮着她揉搓,她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
婆子陪笑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姑娘往后会明白的。”
说到底还是夫人溺爱之故,拿出点狠劲打骂一回,大姑娘多半就乖乖听话了。慈母多败儿,怎么就不明白了?
王氏长长吐了口气,她还没核对这个月的账目,不用看也知道定是入不敷出,几时能发笔小财倒好了,偏偏都只会啃她肉吮她血。
忽然想起一事,“铺子里的出息可都送到了?”
三月一结,差不多正是日子。
婆子点头,“北城的都到了,南城还得缓两日。”
王氏心念一动,老爷给三丫头的陪嫁铺子多在南城,虽然地契易主,里头的人手想必还未动过,都是她熟知的那些。
“你去告诉他们,上季的出息,一半送去王府,一半仍旧送来我这里。”
三丫头虽然学过管家,到底是纸上谈兵,也没到那些店铺去瞧过,怎知道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有五成就该心满意足了,横竖她吃住都在王府,哪用得着额外开销。
婆子一怔,“这……不妥罢?”
她跟三姑娘虽来往不多,那位性子却不像好糊弄的,以前有人欺负杜姨娘无宠想暗中捣鬼,最后不是被赶走就是卖给了人牙子,可见三姑娘其实记仇得很。
无奈王氏吃了秤砣铁了心,“有何不妥,她一个晚辈,难道还能与我呛声?”
莫说那本就是徐家产业,自己只拿一半,若再自私点儿,即便全占去又能如何?没倒逼她跟静王要钱,王氏自觉已经很宽厚了。
*
半夏虽未亲去赴大小姐婚礼,可她也有几个要好的姊妹,回来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徐宁听了满耳朵,着实得趣。想不到她没去打扰,这亲事竟也办得不太平。
首先就是那所谓的八抬大轿——便宜爹不愿招摇,只雇了辆两人抬的小轿子,前面摆一朵大红花聊作点缀,本意试想速战速决,快些拜了堂就算完事了,偏偏徐馨非得绕城游行,行至一僻静小巷时,差点被个醉汉撞翻,害她昨日吃的酒菜呕出来不少,连嫁衣上都沾了斑斑污迹。
本来装作无事也就算了,适逢早上下了点雨,偏徐婉嘴快非得嚷出来,宾客们方才恍然大悟,相继皱眉捂鼻——怪道厅里气味难闻,这徐家大小姐未免太邋遢了!
徐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亏得王氏及时安抚,她才铁青着脸行完仪式。
文思远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他面貌老成,又蓄起京中时兴的长髯,就有不知情者将他错认成未来岳父的兄弟,闹了个大乌龙——谁叫诚意伯保养得宜,这几年春风得意,越活越年轻了。
诚意伯笑呵呵的,王氏在一旁脸垮得像霜打的茄子,他俩算一辈,那自己成了什么?老不羞的东西!
万幸过程虽然波折,最后还是如愿送进洞房,可见小夫妻双双累得半死不活模样,这周公之礼就别想了。
半夏说起来乐不可支,徐宁也微微一笑,才刚成亲就意外频出,可见真不吉利。
真希望那家人还能维持好心情。
齐恒从不论旁人是非,专注用膳,自顾自地从她碗里舀走一勺干烧虾仁。
徐宁柳眉倒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抢食了,别是故意的罢?
齐恒恍若未闻,继续把她刚盛的一碗汤端走。
徐宁忍无可忍,“殿下!”
“怎么?”齐恒轻轻抬眸,单眼皮下凤眸清澈,鼻梁挺直,秀逸天成。
别想用美男计糊弄。徐宁板着脸,指了指被他夺去的青花瓷碗,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恒恍然,“这个?我以为你帮我试菜。”
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与王妃的口味十分投缘,经她试验过的东西,往往难吃不到哪儿去。
齐恒是懒得在饮食琐事上费心的,既然有更方便的捷径,何必舍近求远呢?
徐宁:……
可都被你吃了,我吃什么?
气鼓鼓地正要抗议,齐恒已慢条斯理揩了揩嘴,旋即优雅起身,“我好了,夫人且慢用。”
徐宁:好恨!
第039章 吵架
徐宁不知齐恒为何故意跟自己过不去, 她没得罪他呀!可谁叫她住人屋檐下吃人家的饭,严格说起来,这屋里一草一纸都是他的, 徐宁自然没法为这个闹脾气。
只得吩咐膳房,以后她的饮食都准备一式两份,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她看齐恒比偷吃的厨子还可恶。
姜管事瞧着暗暗好笑,未免殿下与王妃产生罅隙, 遂还是悄悄对徐宁讲明其中关窍,原来静王从小就是个学人精, 什么东西瞧着好的,都一股脑兼收并蓄,取其精华为自用,莫说饮食了, 以前在宫中,连衣裳都得照着旁人增减, 否则冬日不知严寒、夏日不知酷暑,委实是个木头人儿。
徐宁心想, 可不就是嘛。若非偶尔还能见着对面笑上一笑, 她真怀疑枕边是具机器披着人类皮囊。
连床事都得照着数据库增益改进……徐宁老脸微热, 这点倒不坏。
姜管事又道:“还不止, 殿下开蒙晚,却从幼时便手不释卷,无人给他分析讲解, 便自个儿跑到皇子们读书的文渊阁里, 隔着窗户暗自记诵,众人皆笑。”
自然以为小儿游戏, 但后来一同进学,五殿下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丝毫不逊于长他几岁的兄弟,于是皇帝才另眼相看,开始召他入养心殿垂问功课。
否则温妃不会有胆量请求将其过继给先皇后,当然这是步臭棋,那又是后话了。
徐宁咦道:“只是默默记诵,那别人怎么知道的?”
按姜管事意思,当时齐恒还只是个小透明,按说不会特别注意。